農家許氏。
太行山。
春生院。
在一處四方院中。
乃是許賢罄平時清修之地。
許娥每天種植糧草,熬煮糧草,進境極快,一日千里。
許賢罄對她非常重視。
她閒暇之餘,會在院中一棵老松下,盤膝而坐,雙手握着天心念,心中祈求。
“你呀!”許賢罄見她又在樹下祈禱,輕輕一嘆。
許娥睜開雙眼,連忙行禮:“見過師尊。”
“爲師不打擾你了。”許賢罄拿她沒有辦法。
許娥吐了吐舌頭:“沒辦法,我就他這麼一個親人,如今出門在外,諸多兇險,我又不能夠爲他做點什麼,就希望他可以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許賢罄轉身離開,沒有多什麼。
天心念,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存在。
但不一定有效,是用來祈福,保佑之用。
到達許賢罄這個境界的人,自然不認爲天心念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因爲人這一生,大多都是靠自己,外力終究只是輔助而已。
她已經跟娥過,此番有許路遠,許薇道等人坐鎮,必然不會有什麼兇險的。
可是娥依舊固執,因爲許宗懿從來沒有離開過農家許氏,自己想要見他還要等很久。
每天,如果不用天心念祈福一下,她總覺得心裡缺了點什麼。
她繼續閉上雙眼,虔誠祈福。
只見她雙手中的天心念流散出絲絲縷縷的光芒,融入到天地之間……
這一幕,沒有人看見。
四方陶罐之內,一處殘垣斷壁的大殿。
許宗懿渾身盡是灰白,如同死人一個,他大口咳血,躺在一方水池當中。
在這水池,有春生之雨,以及真源姬水的本源正在一點點溢出。
四方陶罐此刻已經徹底沉入到姬水深處,隨波逐流,要知道這裡原本就是一片豐茂的山谷,諸多從草木的遮掩,根本讓人難以發現。
“混沌戰凰族,相柳氏,真是越來越不講規矩了。”四方陶罐的器靈,顯然心情不是很好,眼下許宗懿身中劇毒,哪怕他體內流淌着相柳氏的血脈,也抵擋不住這種級別的毒術,眼下正昏迷不醒。
從混古時代,就有規矩,各族老一輩之間,有再大的仇恨,都不能夠對輩下手。
不然的話,這樣冤冤相報,都會讓各族之間發展受限,遲早亡族滅種。
可是眼下,他們已經不講任何的規矩了。
許宗懿嘴裡不停咳出綠血,眼下身體已經失去知覺。
如果不是他被泡在春生之雨中,不停爲他延續生機,早就已經被毒斃了。
在他身上不停有綠血滲透出來,身體表層的肌膚開始潰爛。
然而這一池的水,濃郁的生機,與他所中之毒,進行一場頑強的拉鋸戰。
無時不刻都在修復許宗懿身上的損傷,並且護住他的心脈,使其身體不至於殘障。
可是,要知道這可是一尊羽化境的存在對他下毒,雖然是倉促之間,隨手施展的一種能夠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頑毒,對於才凝神境的許宗懿,已經是非常致命。
雖然昏迷不醒,但他能夠感知到身上的痛楚。
這種毒是讓人昏死過去,魂魄都能夠感知到無窮無盡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非常殘忍,不少人都承受不了痛苦,最後都選擇自殺,此毒名爲噬心蠱毒,或者選擇放棄抵抗到消亡的那一刻都能夠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只能夠活生生痛到死爲止!
眼下他的神色盡是煎熬,但依舊在堅持。
這種毒,雖然不致命,但能致殘。
摧毀人的心志,並且能夠破壞一個人的修煉根基,使其徹底變成廢人。
可想而知,來自相柳氏的老者有多狠辣。
許宗懿只覺得非常痛苦,眼下除了忍受,他無法做任何的事情,只有無盡的煎熬,不管他能不能夠承受得了,噬心蠱毒的折磨依舊。
他沒有力量去掌控自己的身體,也無法讓自己甦醒過來。
四方陶罐的器靈,沒有辦法,如今自己的力量有限,春生之雨只有維持生機之效,最多伐毛洗髓,可是要徹底解眼前之毒,顯然有些困難。
知道許宗懿身上有一瓶天清真水,眼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取出,倒入水池當中。
禍鬥也從辰戒中出來,它神色擔憂,如果許宗懿死了,它也活不成。
眼下兩者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真源姬水的本源,天清真水以及春生之雨,在這池中不停轉化,許宗懿的身體浸泡在其中,生死不知。
“汪……”禍鬥朝着器靈狂叫。
“你吵我也沒用,眼下只能等,讓水質轉化得更好一些,到時候要救他的命少不了你。”陶罐器靈也很無奈,它也只能夠盡力而爲,眼下根本無法找救兵。
許宗懿身上的毒,有濃烈的追蹤氣息,一旦出了陶罐,對方必然能夠感知到他的下落。
許宗懿給它不少的天材地寶,陶罐器靈並沒有完全煉化,據爲己有,而是留存很大一部分,眼下催動內部法陣,隔絕外部氣息追蹤,出門在外,誰都信不過,它不敢冒險。
禍鬥很焦慮,但沒有辦法,眼下只能夠聽陶罐器靈的。
混沌戰凰族以及相柳氏的強者,已經在第一時間出了古河牀,避免自己被人盯上。
眼下泉眼之靈破碎,流散四方,整個古河牀所在的區域,很是動盪,他們趁亂離開,根本無人發現。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凰驍很想找到許宗懿的屍身,剛纔事態緊急,沒有辦法。
“嘿嘿,他想死,沒那麼容易,我的噬心蠱毒會蛀空他的身軀,保留他的意念,無時不刻蠶食,讓他飽受痛苦折磨。”相柳氏老者覺得心中快意,此毒非常難解,自古以來就沒有多少人能夠逃過這種毒的折磨,雖然無法置人於死地,但比置人於死地的毒更加可怖,能夠給人的身軀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以許宗懿的境界,根本無法抵擋,如果不是有春生之雨以及四方陶罐器靈的養護,他的肉身早就已經廢了,這一輩別想在修煉一道上有任何的建樹。
只要毒還在他的身上,相柳氏羽化境的老者就都能夠追蹤到他。
“話雖如此,他還是有用的,如果能夠找到,誘出許辰,將其斬殺,皆大歡喜。”凰驍臉色透着殺機,沒有想到農家許氏竟然還留着這一手。
當年許明律衆目睽睽刻畫下來的罪字,原本竟是保護許宗懿的手段,只是他也沒辦法拿這一件事去追究,結果他只會更悽慘。
如果不是這個罪字,許宗懿早就身首異處了。
“不急,我們只需要在最下游等待即可,到時候我自有尋找到他屍身的手段,他已經無力掙扎。”那相柳氏老者,信誓旦旦,轉身離開。
畢竟眼下,在古河牀核心流域附近乃是非之地。
他們將自己身上暗武衛服飾處理乾淨之後,直接離去。
文夙幾乎沒有休息,日夜不停的尋找,她手下的女兵全部都出動了。
半個月的時間裡,幾乎沒有絲毫的停歇,可是依舊沒有許宗懿所留下來的痕跡。
她的精神狀態非常的焦慮,前所未有的憔悴,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文夙,整個文王府上上下下也發動了不少的力量。
許公明用手中的冬滅令,希望可以利用罪字護法殘留的力量,追尋許宗懿的下落,但始終沒有蛛絲馬跡,似乎他人間蒸發,與世隔絕。
許昌平看着都有些於心不忍,當即勸阻道:“郡主莫要心急,眼下師弟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文夙將他當成非常重要的朋友,三番兩次在文王府管轄的範圍之內出事,心中自責,她眼眸發紅,看着許昌平:“出手的人可是混沌戰凰族啊,還有相柳氏!”
許昌平也覺得心中氣苦,雖然知道乃是這兩大勢力的人出手,但具體是誰,無從查證,如果就這樣不分青紅皁白上門去質問,原本時局就動盪不安,這種行爲不利人族的未來,會影響到農家許氏與混沌戰凰族之間的關係,只有證據確鑿,使得出手之人伏法,讓人口服心服。
“宗懿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許心蝶也在一旁安慰,她知道文夙是真的傷心難過自責:“冬滅令上至少能夠知道,宗懿還活着。”
“他會不會眼下正需要我們的幫助,相柳氏的毒術,有幾個人能夠抵擋?他會不會很難受,很痛苦?”文夙眼眸發紅,沒有昔日的英姿勃發,內心焦慮。
許心蝶沉默了,她心裡很也着急,可是眼下萬靈蝶也都在尋找,一直都沒有下落。
在一旁的鳳老,鳳嫗也很無奈,他們也儘可能尋找了,但的確都沒有發現,整個姬水的河域太廣了。
姬水泉眼復甦,水流湍急,也不知道許宗懿被衝到哪裡去了,並且推算不到他所在的方位,這是讓所有人最爲費解的。
在大周皇朝的深宮當中。
九五大統領將一切所發生的事,悉數上報。
“所以大統領也覺得,此事與武王府有關?”幽天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許宗懿此他頗爲欣賞,三番兩次遭到陷害,暗殺,還是混沌戰凰族,相柳氏的人出手,明顯就是要將其扼殺在搖籃當中,這種境遇比起當年的自己都還要糟糕。
“屬下不敢妄言,但若無武王府放任,以他們的實力絕對無法輕易殺死暗武衛不動聲色……”九五大統領出自己心裡話,發生這麼一連串的事情,他心裡也非常震怒,對一個孩都不放過,尤其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實在讓人感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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