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龍嘆道：“顧總出讓漫遊者的大手筆讓我非常佩服，我也坦誠相告。還希望能和顧總多交流一下，也好有個好的抉擇。去年做了7000多萬業績，但毛利只有500多萬。賺錢是還在賺錢，但電子詞典的業務前景令人堪憂，新的業務，我本來是看好U盤的，但現在也還起不來。”
這就是神州數碼收購漫遊者業務帶來的另外好處了，也是張治業和汪濤給不了杜嘉龍的。
顧鬆想起第一次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傲龍科技廠區井然有條，杜嘉龍還配了一個產品研發團隊，覺得杜嘉龍有一顆想做產品的心。他問道：“U盤這個產品我也是看好的，杜總不想堅持下去嗎？”
“堅持當然是想堅持，所以也非常關注顧總這一塊的後續計劃。”杜嘉龍給顧鬆加了茶說道，“雖然現在也沒在虧錢，但要轉型就得額外投資。如果能有穩定的業務支撐，我的信心也足一些。”
顧鬆問道：“這麼說，賣掉傲龍科技，在杜總這裡是下策了？”
“當然！”
顧鬆喝着茶點了點頭。他自己能夠願意把漫遊者賣掉，是因爲對將來的規劃路線非常多。有掛在手，對將來哪些領域能賺錢，他一清二楚。但杜嘉龍可不像他一樣，雖然賣掉傲龍科技可以套現一筆錢，但對於將來去做什麼事情能賺錢，他並不是那麼確定。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傲龍科技能夠實現突破，那自然是最好的。守着的土地也能升值，業務也能產生新的盈利前景。
顧鬆心裡有了底，就對着杜嘉龍說道：“不知道杜總自己將來的定位是什麼？是專職代工生產，還是要做自己的產品品牌？”
杜嘉龍說道：“要從內心講的話，我也想做一個自己的產品品牌。但產品團隊養了兩年多了，卻沒有什麼成績。顧總要問的，就是這支團隊吧？”
顧鬆點了點頭。
杜嘉龍嘆道：“但真做產品的話，又是另一個領域了。我有能力把產品設計出來，也生產出來。但怎麼推向市場，推向市場之後有沒有好的銷量，這個方面的經驗卻不夠。”
“專業的團隊做專業的事情嘛。”顧鬆笑道，“那後面傲龍科技想轉職代工嗎？”
“說到後面定位的事，如果是專職代工，更需要穩定的業務支撐啊。這也是我想聽聽顧總後續計劃的原因。”
見他再次提到了這個事情，顧鬆也沒再多問，說道：“U盤我是很看好的。杜總後面決定專職做代工的話，如果能在工藝水平、品質控制方面做到位，然後自己的生產和管理成本能控制下來的話，我覺得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杜嘉龍精神一振：“這些方面我都捨得投入，主要是訂單量。”
顧鬆沉吟了一下說：“U盤的訂單量你不用擔心。但我說的工藝水平和品質控制，不僅僅指的是U盤。不知道杜總有沒有心思往其他更有技術含量的電子產品生產領域開拓？”
杜嘉龍問道：“具體呢？”
“mp3播放器，數碼相機，手機。杜總肯定是知道富土康的，他們從2000年開始已經在進行機光電整合，從模具、機構件、整機，到設計、生產、組裝、維修、物流，他們的目標就是成爲全球最短的3C產品供應鏈。對品牌來說，這樣的合作伙伴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杜總如果野心夠大，也可以嘗試往這個方向走。”
杜嘉龍聽他說完，久久沒有說話。
他以爲自己是可以滿足顧鬆後面的需要的，但沒想到顧鬆對後面合作伙伴的要求如此之高。對比起富土康起來，傲龍科技現在就是一隻小螞蟻。
過了有一陣子，他才說道：“富土康也不是一天發展起來的，他們經營了將近30年了，纔有這樣的規模。顧總，對傲龍科技來說，這確實是一條可以走的路，但還是那句話，這條路也是需要訂單來餵養的，需要資金，修安排時間。”
顧鬆笑道：“首先是需要杜總有心謀劃，給傲龍科技制定一條清晰的發展路線嘛。明確了傲龍科技的定位，後面不光是我，市面上其他的企業和傲龍科技合作的方式才能明確。”
杜嘉龍點了點頭：“剛纔顧總提到了mp3播放器，數碼相機和手機，漫遊者後面要進入這麼多領域嗎？”
顧鬆不置可否：“我只是舉例子，現階段漫遊者還是會先全力把U盤做好。”
點到就夠了，不管傲龍科技和E時代那邊後面怎麼談，會不會提到這些，對顧鬆來說都無所謂。
如果張治業和汪濤因爲聽到了mp3播放器、數碼相機和手機，就投入更多資金和精力去弄這個，那他更開心。
當這些東西好弄？
兩人又東扯西拉地閒聊起來，顧鬆有心在後面培育一個自己能控制的生產基地，對生產這個環節的很多事情也有目的性地去了解。
杜嘉龍知道顧鬆現在有很多資金在手。他並不清楚顧鬆的資金主要是投入到燧石研究院和燧石資本，只以爲會以漫遊者的發展爲重心。這麼多的資金，至少代表兩三年內穩定的訂單量。聽到顧鬆好像很關心生產環節的元器件採購、生產工藝和工廠管理，也都撿一些能說的細緻地介紹，至少在顧鬆面前要體現傲龍科技成熟和專業的一面。
聊到快天黑，簡玉書也帶着方教授回來了。顧鬆問道：“怎麼樣？”
簡玉書點了點頭，林天雄笑道：“顧總放心，產品交給我們做，一定是高質量高標準地完成。”
顧鬆只是笑着和杜嘉龍和林天雄握手：“合作愉快，發貨後尾款按協議來。”
驗收圓滿完成，尾款也有了着落，杜嘉龍和林天雄都很開心，張羅着請顧鬆三人赴宴。
對杜嘉龍，顧鬆就沒推辭。
和丁三石不同，顧鬆對杜嘉龍沒有認識，他也想多一些接觸的機會，看看傲龍科技後面是否真能長期合作下去。
晚宴在鵬城灣邊上吃的粵菜。這時候的鵬城灣邊上，夜景遠不如後來璀璨，顧鬆猶記得後來在鵬城灣公園漫步，佔滿視線的摩天大樓和霓虹霞光。
但現在的鵬城灣畔，也已經是難得的繁華景象了。晚餐過後，杜嘉龍非要請顧鬆在海邊的一個酒吧坐坐。
對面就是香島，望得到那邊燈火璀璨的高樓。杜嘉龍拎着一支啤酒，趴在露臺邊的欄杆上吹海風。
顧鬆不知道他興致怎麼這麼濃。現在又不是夏天，十多度的氣溫，吹海風喝啤酒是什麼操作？
剛纔的一頓飯，杜嘉龍的性格也多少展露出一些。至少從現在的觀感來說，杜嘉龍是一個誠懇和踏實的人。講起他們當年的發展過程，也是一點點用質量拼出來的。
杜嘉龍有點醉眼惺忪地看着顧鬆說：“顧總年級輕輕春風得意，真是羨慕你。”
顧鬆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起這個，笑着說：“杜總現在也是身家不菲啊。”
杜嘉龍搖了搖頭，望着對面的香島悠悠說道：“我現在34了，就算是在別人眼中已經小有成就，但失去的總歸是失去了。”
“杜總今天有點感性啊，咱們都有酒，你有故事？”顧鬆和他碰了一下酒瓶，笑着說道。
杜嘉龍喝完看了他一眼，啞然失笑：“說真的，你這年級輕輕的，幹嘛總這麼老成的樣子，還感性理性的。”
顧鬆嘆了一口氣，說道：“年輕做生意，老成一點不被人看輕啊，習慣了。”
其實，也只不過是因爲他畢竟是中年人的心境，要找回年輕人的狀態，那也得看什麼樣的場合。如果總是在和官員還有商場人物打交道，自然而然地表現出成熟的一面太正常了。
杜嘉龍也只是調侃他，這會又說道：“最近又到年底，考慮着未來，不免就想到從前。遇到有人想收購，也會想到自己當初做企業的初衷。”
“杜總當初做企業的初衷是什麼？”
杜嘉龍看着遠處香島的燈火，說道：“爲了一個女人。”
顧鬆愕然看着他。
杜嘉龍自己喝了一口：“我高中沒讀完，就跑來鵬城打工。那個時候在電子廠裡打工，100多塊錢一個月。那時候天天在廠裡打工，既沒時間也沒錢到處玩。偶爾放個假，就到這裡來看海。就是在這裡，有一天晚上遇到一個喝了酒醉醺醺的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看他陷入到了回憶裡，顧鬆也沒有打岔，陪他喝着酒。
杜嘉龍帶着追緬的語氣回憶道：“那時候，哪裡那麼近地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氣質出衆，長髮飄飄。她身上的香氣混在海風裡，就吹到我鼻子前，離我就像你現在這麼近。我們一起在這裡看海，後來那一天晚上，我被睡了。”
顧鬆聽得目瞪口呆，發展速度太快了吧。他看着杜嘉龍的一張帥臉，有點理解這番香豔的遭遇因何而起了。顧鬆好奇地問道：“你就是爲了這個女人？”
杜嘉龍沒答他，自說自話：“那天晚上，我現在還時不時地會想起來。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那樣一個女人呢？她也被我征服了，說還想見到我。她在一家外貿公司做文員，我在一個電子廠打工。她本科畢業，我高中輟學。後來她跑到我們廠裡來找我，我帶她到宿舍，我說我一個月100多塊錢，高中都沒畢業。我說我除了長得還行，其他就是這樣。如果你覺得我不是個好對象，你就走，我們也不再聯繫。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我會用命來愛你。她說沒關係，她喜歡我。那天晚上，宿舍裡的兄弟都出去了，把房間留給了我們。又是一個讓我時不時會想起來的晚上。”
顧鬆唏噓不已，這個世界真的是看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