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嶺村,一大早就是天色如洗,烈日如火,絢爛的陽光,潑灑在寧靜樸實的小村莊上,似遠離了塵世的囂鬧,靜諡美好。
村民們大多起的早,炊煙裊裊升起,遠遠望去,叫人望之心生安逸之感。
簡又又推開房門,對着太陽升了個懶腰,習慣性的做着簡單的舒展運動,卻在扭腰的瞬間,忽地瞪直了眼。
牆角,一隻渾身佈滿花紋的某隻圓滾滾的小傢伙倦縮成一團。
奇怪,家裡何時又多了只狗?
不過白色的毛絨,上面像是被潑染上去的條紋,看上去甚是可愛,風輕輕一吹,那柔軟的絨毛輕輕晃動,活似要拂過人的心底去。
簡又又慢慢的走了過去,將小傢伙托起來,只有兩個巴掌大,看上去比小黑還要小,似乎纔剛剛出生。
許是感覺有人抱起它,小傢伙閉着的眼皮淡淡的掀了掀,然後又垂了下來。
簡又又竟然在它的那突然張開又快速閉合的眼中,看到了不屑跟傲慢。
而它的眼珠子,竟然是像寶石一般耀眼奪目的藍色,讓簡又又驚奇的連連驚呼,這瞧着不像只狗啊。
倒有點像貓——
容璟之正巧洗完臉走過,入眼的,便是簡又又那張欣喜的側臉,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光彩照人。
他黑眸驀地一亮,這是?喜歡?
這一發現,讓容璟之一大早的心情頗爲愉悅,不枉他在雲嶺山上轉了幾天,給她尋了這以個傢伙來。
“別看它現在小,不起眼,可比你那隻土狗厲害多了。”
愉悅好聽的嗓音自簡又又的耳畔響起,簡又又擡頭,見到的就是容璟之那張得瑟的臉,就差沒在臉上寫上“快來誇獎我吧”這幾個大字了。
簡又又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這小傢伙是容璟之尋來的。
瞥瞥嘴,壓下心底不斷躥起的名爲喜悅的小泡泡,淡淡的道:“不就是隻貓嗎,有什麼好了不得的。”
但即便是貓,她卻喜歡它,甚過小黑。
不是因爲它有多漂亮,多可愛,而是似乎因爲這是某人尋來的。
“有沒有見識,這是豹,老子在山上轉悠了好幾天才發現有豹的巢穴,你居然說它是貓,有這麼威風凜凜的貓嗎?貓能給你看家嗎?”
容璟之沒好氣的嚷道,活像個孩子得不到大人的誇獎,一張俊臉黑如鍋底。
簡又又吶吶的張了張嘴,錯愕的看着容璟之,被他的話着實給震到了。
“豹?”簡又又嘴角狠狠的抽了幾下。
忽然覺得,手裡讓她覺得可愛的小傢伙怎麼這麼燙手,豹可是猛獸,這季容大是要給她找個看家的動物還是找個傢伙來禍害她的。
“恩。”容璟之點點頭,隨即道:“本來想找頭老虎的,不過幼崽不好找,好不容易纔找到了豹,雖然跟老虎沒法相比,但跟你那隻小土狗相比,捻死它就跟捻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要看家,也得找個厲害點的,那小白臉隨便弄只小土狗來就想示好,能頂個屁用?
簡又又的額頭,瞬間滑下幾條黑線。
抓了只豹子就夠讓她驚悚的了,他要真弄只老虎來,她豈非天天晚上要睡不着,不是誰都能接受跟猛獸同吃同住的。
不過驚愕的同時,簡又又也不由得興奮,在現代,豹可算是國家級保護動物了,不是誰都能擁有一隻豹來看家的,說來自己這會也土豪了一把。
不過拉風是拉風,安全係數不知道高不高?
似是看穿了簡又又的心思,容璟之滿不在乎的道:“動物大多有靈性,這隻豹子還只是小幼崽,經人的手餵養,久而久之總會少了那麼一點狠辣,你對它好,它還能反咬你一口不成?”
所以說,很多時候,人連畜牲都不如,竟做那些忘恩負義的事情。
聽罷,簡又又的眼睛驀的一亮:“那要不,我試着養養?”
“當然要養。”容璟之兩眼一瞪,說道:“而且大了得放作坊裡,這隻小土狗太沒出息了,別拿去作坊丟人現眼,趕緊扔了。”
看着就礙眼。
簡又又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暱了一眼縮在角落裡,隱隱看上去像是發抖的小黑,暗道不是小黑沒出息,是你抓的這小傢伙來頭太大,不管什麼地方,都是肉弱強食,強者爲尊的世界,那狗遇上豹,能不害怕嗎?
就算這隻豹比小黑拉風,那也不能把小黑扔了呀,反正是看家,正好放在陸家,看看家。
小傢伙被留了下來,簡又又取名爲“花花”,這樣的名字不僅讓容璟之一頭的黑線,就連正主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想它堂堂一頭猛獸,竟被取個這麼“娘”又“雷人”的名字,多不符合身份啊。
花花的內心是什麼感想,簡又又此刻也體會不了。
……
簡富才一家很快就找上了簡富貴跟崔氏,當聽到簡富才請他們夫妻二人去縣城作客時,兩人愣了許久。
“孩子他爹,大哥怎麼突然想請咱們去他們家做客了?”崔氏問道。
簡富貴老實木訥的臉上也閃過一抹不解,面對媳婦的詢問,只是無解的搖了搖頭,惹來崔氏不滿的一瞪。
“就知道搖頭,你還知道啥?”
簡潔這時說道:“娘,大伯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就是把爹的腦袋給撬了,爹也不知道啊,去了
,爹也不知道啊,去了不就知道大伯爲什麼請你們去了嗎?”
大伯是他們簡家當中混的最好的一個,不算大哥秀才的功名,說他是最能幹的一個也不爲過,但他也因此眼高於頂,別說主動請人去他們家作客,就是平時去見他們一面,就跟要見什麼大官似的,大伯自從搬去了縣城,他們可沒去過幾次,這次主動請爹孃去,說裡面沒有問題,簡潔可一點也不相信。
想了想,她忽然道:“娘,你們啥時候去,我也一起去,好久沒有見到秀兒姐了,怪想她的。”
簡潔擡頭,亮晶晶的眼底閃爍着乖巧的神色。
崔氏一愣,簡富纔好像說是讓她跟孩子他爹去,潔兒要去的話……
不過轉念一想,周氏也沒說不準別人去,於是崔氏一點頭,應道:“成,那明天咱們三個一塊去。”
於是,次日,簡潔跟着簡富貴與崔氏,一同去了簡富才家。
簡富纔跟周氏看到簡潔的時候只是稍稍愣了一愣,並沒有多說什麼,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是簡單或張巧蓉跟來,誰來都無所謂。
“三弟,三弟妹,潔兒,快屋裡請。”周氏熱情的招呼着三人,這樣友好的態度,讓崔氏突然間很不習慣。
哪一回見這周氏,就算沒有狗眼看人低,但也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何時這麼親近了?
帶着狐疑,崔氏被周氏拉着手,進了屋子。
來到堂屋,請三人坐下,周氏又命下人端上茶來。
簡富貴顯的有些拘謹,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便問:“大哥,你叫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簡富才呵呵一笑,對着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會意,退了出去。
將堂屋的門也順手給關上了。
於是,此刻的屋裡,只有簡富才一家四口,加上簡富貴一家三口。
簡富貴看着那關上的門,心裡頭咯噔一下,這是啥事要說啊,竟然連門都關上了。
崔氏跟簡潔也同樣錯愕,不解的目光在簡富才一家四口身上來回飄蕩。
時間有一瞬間的沉默,最後,是簡秀打斷了這份沉默,開口了。
“三叔,三嬸,今天請你們來,的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商量一下,這事關簡又又,但卻又事關咱們兩家以後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
這四個字讓崔氏跟簡潔的眼底突的一亮,心裡升起濃濃的興奮。
“這……這話是怎麼說的?”崔氏激動的手緊緊抓着凳子,不可置信的問道。
而簡富貴則有些怔愣。
簡潔激動過後,想的則是簡秀的前半句話,事關簡又又……
簡秀擡眸,看了眼崔氏跟簡潔,嘴角抿成一道好看的弧度,不怕崔氏貪婪,就怕她不貪。
在三叔家裡,三叔雖然是個男人,但卻被三嬸管的死死的,至於簡潔,或許有幾分小聰明,但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過慣了窮日子,誰不希望過有錢人的日子,穿好的,吃好的,走出去便是一堆羨慕的眼神。
“三嬸,明人不說暗話,如今有個機會,能讓我們兩家從今往後過上有錢人的日子,但提前是,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只能是我,而且這樣的機會,二姑,四叔家都沒有,因爲我需要三嬸你們的配合。”簡秀慢悠悠的說道。
崔氏早就被簡秀的話給誘惑的心潮澎湃,忙不跌的點頭:“好好好,配合,配合,我一定好好配合。”
只要能讓她過好日子,什麼都好說。
簡潔卻忽地皺了皺眉,看向簡秀,忽閃的大眼睛帶着一絲戒備:“秀兒姐,不知你要我們配合你做什麼?”
簡秀若有所思的看了簡潔一眼,笑了笑,道:“潔兒不必防備,既然是需要你們的配合,這便是合作,與你我雙方都有益的合作。”
簡潔一愣,珠翠環繞下的簡秀,越發的美麗動人,那明晃晃的首飾,沒有姑娘是不愛的,簡潔的眼裡閃過嫉妒之色,緊抿了脣,不說話了。
簡秀淡淡一笑,繼續道:“剛剛我便說此事事關簡又又,她真正的家人找過來了,而且是個大家族的人,可見簡又又真實身份是個尊貴的千金小姐,但如今對方找上的,卻是我,把我當做了他們家的女兒。”
“什麼?”崔氏驚呼一聲,震驚的看着簡秀,臉上表情瞬息萬變:“簡又又真正的家人找上了你?”
所以說,簡秀頂替了原本屬於簡又又的身份,而簡富才一家這纔跟着簡秀沾了福氣,得了那家人的恩惠?
可是,若他們要找的人是簡又又,是自己家收養了簡又又十五年,這十五年的養育之恩難道就白費了?論理,這些福氣都是屬於他們家的,哪裡需要簡秀給他們機會?
這麼一想,崔氏的眉頭忽地擰在了一起,心裡升起濃濃的不滿,憑什麼好處叫簡富才一家佔了,而他們只跟着喝喝湯?
若是證實了簡又又纔是那家人的女兒,那享福的不是隻有他們一家?關簡富才一傢什麼事?
崔氏的心思,沒能逃過簡秀的眼睛,她在心裡冷笑,早就知道三嬸是這心思了,只是她這夢做的好,卻未必能讓她如願。
簡富纔看着突然沉默了的簡富貴一家,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三弟妹心裡想什麼,不說證明身份的東西在我家秀兒身上,你們就算想證明簡又又是他們的女兒也沒用,就說當初
,就說當初你們把簡又又趕出家門,這十五年來對她所做的事情,以那家人對這女兒的看重,我想到時候等待你們的,未必是好處,而人家的雷霆之怒了吧。”
這話,無疑是一種恐嚇,但卻像一盆冷水,把崔氏從頭潑到底,讓她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這……這……”她吶吶的看着簡富才,想反駁什麼,一時間腦子有點發瞢,說不出半個字來。
而簡富貴的臉上,更是覺得的火辣辣的燙。
即便不想承認,也不能不承認,若是對方真的要認回簡又又,對這個女兒想必是重視的,他們是養了簡又又十五年,可是這十五年來這個家是怎麼對她的,簡富貴就算想替自個的媳婦說句好,也沒臉說,更何況,年初那會,自家媳婦跟兒媳婦還把又又給賣去了青樓,這樣的醜事若被那戶人家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憤怒呢。
心底長長的一嘆,怪只怪他們自己錯失了這樣的機會。
“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崔氏聽到簡富貴這話,頓時扭頭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簡富才一家時又笑道,不死心的還想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大哥,大嫂,就算我們沒有把簡又又寵到天上去,但當年抱她回來可也是救了她一條命,這救命之恩,對方還能無視?再說,窮人家的孩子,哪個不是從小幹活幹到大的,我們可沒少了她吃少了她穿,秀兒這悄悄拿了原本簡又又的身份的證明,就想飛上枝頭,對簡又又可不公平。”
這意思,就算簡又又十五年過的不好,那好歹也是他們家養大的,對方就看這救命之恩的份上,就應該對他們千恩萬謝,他簡富才一傢什麼事沒幹,女兒還不知是偷還是花的什麼手段拿到了信物,就享受富貴了,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崔氏心裡一萬個不甘心。
簡秀的目光變得發冷,饒是她這玉佩的確是偷來的,這被人拐着彎說出來,心裡也不痛快,更何況此時的她早已將自己當做大戶人家的小姐看待,更容不得旁人說三道四,當即,聲線也變得冰冷了起來,沉着臉道:“三嬸這個時候倒是替簡又又說話了,可人家未必公領你這個情,就說眼下,簡又又對三嬸可還有一點恩情在?若是有,她開着作坊,賺着銀子,三嬸可享到什麼福了,我可聽說簡又又多次不顧三嬸的面子把你趕出來,言語更是沒有任何尊敬可言,三嬸以爲,簡又又日後回到自己的家,會念着你的好?”
“我……”
“三嬸別是想說,這一次你若能幫她證明她的身份,她回了那戶人家以後過的就是小姐的日子,這樣的福份,簡又又豈能不感謝你?可三嬸爲何不想想,萬一簡又又靠着你回到自己的家裡,會不會一怒之下對你們報復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我爹剛纔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以那戶人家對女兒的看重,若是簡又又想報復你,你們得來的,怕是隻有他們的雷霆之怒了。”
“……”崔氏張了張嘴,徹底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愣愣的看着簡秀冷冽的神情。
“我索性也挑明瞭說,就算三叔跟三嬸想幫簡又又回那個家,可屬於她身份證明的東西在我身上,你說我偷也好,搶也好,但東西就是在我身上,到時候咱們也不過是各執一辭罷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誰都撈不着好處,我今也把醜話放在前面,你們幫我,我若能回那個家,我爹孃有的,你們同樣都有,但若你們幫着簡又又,簡又又會不會給你們許諾任何好處,我想三叔三嬸其實比我們更明白,若是你們壓錯了寶,到時候簡單哥也會跟着你們受累。”
簡秀說到最後,已見慍怒,她再把崔氏最在乎的簡單搬出來,崔氏當即神情就僵了。
十五歲的年紀,此刻坐在那裡,晃忽間讓人竟覺得像是真的千金小姐,高高在上,她代表着長輩說話,明明此舉不妥,卻沒人敢覺得有什麼異樣。
簡富貴跟崔氏面面相覷,簡潔捏悄悄打量着簡秀,心裡的嫉妒像潮水一樣恨不得要把她給淹了,雖然她很想代替簡秀,去當那戶人家的女兒,但簡又又的年紀擺在那裡,簡秀也正好跟簡又又同歲。
“秀兒,別生氣,三嬸可沒有詆譭你的意思,你說的對,誰回那個家不是回,簡又又那個沒良心的死丫頭,哪裡比得上秀兒你重情重義,你說咋辦,三叔三嬸都配合你。”崔氏臉上堆着討好的笑容,說着軟話。
就算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若讓簡又又回了那個家,自己未必有任何好處,既然如此,何不讓簡秀回,到時候自己手裡也算有個把柄,量簡秀也不敢出爾反爾。
------題外話------
寶寶發燒反覆,一直不退,下午又要去醫院,前兩天爲了照顧她,愣是把自己給病到了,昨天實在沒能碼得動字,諒解一下我這個又再次懷孕七個月的孕婦吧,大着肚子照顧大的,真心挺累。
當媽的都不容易,恨不得替娃病了,心裡總不平靜,牽腸掛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