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聽了先是一頓,隨即想到大戶人家的丫環雖是僕,但是那跟在夫人身邊的,也體面,許多人還求着娶呢,於是連連點頭:“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顯然是對娶大戶人家的丫環,也相當滿意,最重要的兒子喜歡。
陸逍雲更是心喜不已,想着娘同意了,這門親事也就能成了。
呸,什麼好姑娘,那芳華要是個好姑娘,她陸彩雲把頭割下來給你們當凳子坐。
陸彩雲在心裡狠狠的唾棄了一翻。
陸母緊接着又問:“那既然是大戶人家的丫環,一般都有賣身契在主子身邊收着,咱們既然要娶人家姑娘,那肯定得替她贖身才是。”
一提到贖身,陸逍雲原本興奮的表情便有些蔫了下去,悶悶的道:“替她贖身要花三十兩銀子。”
陸母一聽這個數目,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像他們娶媳婦,能有個十兩銀子就算是頂了天了,只贖個身就得三十兩,還不算下聘的錢,那姑娘還是夫人身邊的,這下聘少了,也不好看。
一時間,陸母心裡萬分糾結,雖然又又賺了不少,但那都是她的錢,她幫着釀酒,也只拿屬於自己的一份,又又雖然想多給,但是該咋樣還是咋樣,不能平白多拿又又的辛苦錢,如今她的身上總共也才攢了加以前的十兩銀子不到,加上逍雲自己攢的,也不過幾兩,還差一半呢。
“彩雲啊,你大哥娶妻,你要不先借點給你大哥?”姑娘家的本就該身邊存傢俬房錢,這日後到了婆家也不至於束手束腳,陸母也覺得問女兒借銀子先給兒子成親不太好,只是逍雲若不定下來,彩雲也不好說親,這兩孩子都大了。
陸彩雲冷哼一聲,口氣不太好的道:“三十兩銀子我有,但我就是扔給乞丐也不去替那女人贖身。”
“小妹……你……”陸逍雲猝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陸彩雲,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疼的愛妹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即臉色也不太好了。
陸母也是一臉的驚愕:“彩雲?!”
簡又又看陸逍雲臉色不善,怕是要誤會了,忙拉了陸彩雲一把:“彩雲,好好說話。”
陸彩雲這才恍然看到了陸逍雲有些僵硬的臉色,訥訥的動了動嘴巴,想說什麼解釋一下,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說。
簡又又感受着屋裡的氣氛瞬間低到冰點,忙道:“陸大哥,你先別生氣,彩雲一心爲你,若真是個好姑娘,別說三十兩,就是三百兩的贖身銀子,我跟彩雲都會想辦法幫你籌到,讓你開開心心娶人姑娘進門。”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陽春三月的柳枝,輕輕拂過人的心田。
陸逍雲看着簡又又溫和的神情,再聽她剛剛說的話,眉頭忽地一皺:“又又,你這話是啥意思?”
怎麼他聽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陸大哥,你喜歡的那位姑娘,名叫芳華對不對?”
陸逍雲一驚,愣愣的看着簡又又:“你咋知道?”
他剛剛好像沒有提到芳華的名字啊。
簡又又接着道:“你今天還送了她一支木簪子。”
陸逍雲的心,忽地一沉,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沒錯。”
陸彩雲急着開口,道:“那大哥可知道,你走後,那芳華把你的簪子放哪了?”
陸逍雲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不斷不斷的下沉,有種找不到自己聲音的感覺,問:“放哪了?”
“她扔了,一臉不屑的扔到了地上,她說,窮木匠也好意思追求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誰稀罕他的破簪子。”
陸逍雲聽完這話,整個人彷彿置身冰窖,渾身發冷,手腳僵硬的幾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一臉的錯愕,怔愣在那許久反應不過來。
陸母更是驚愣不已,呆呆的看着陸彩雲跟簡又又,一隻手死死的拽住陸逍雲的衣袖,看兒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擔心不已:“逍雲,逍雲,你別嚇娘!”
陸逍雲在陸母的幾番拉扯下終是回了神:“娘,我沒事。”頓了一頓,陸逍雲看向簡又又跟自家小妹,舔了舔忽然有些乾燥的脣,艱難的從嘴巴里問出一句話:“你們……還看到了啥?”
陸彩雲性子急,也不顧陸逍雲聽到下面的話會不會再受打擊,說道:“中午我跟又又虎子在街邊吃麪,旁邊坐着一男一女,兩人舉止親暱言談曖昧,那男子更送了她一支鎏金的簪子,更許諾她提親之日送她純金打造的步搖,那女子滿心歡喜讓男子儘快來提親,這旁人的事本就跟我們無關,也只當看了一場風月之事,可我看到大哥你竟然送東西給她,別說她對大哥無意,就算有意,這種水性揚花的女人,我怎麼容許她進我陸家的大門,讓她以後勾搭外人來敗壞大哥的名聲,敗壞我們陸家的名聲。”
說到最後,陸彩雲更是一臉的怒氣,陸逍雲則是完全呆若木雞了,那一副模樣很顯然被刺激的不輕,簡又又非常懷疑陸逍雲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了。
陸母聽了陸彩雲的話,撫着胸口一臉慘白。
她無法想象,若是彩雲跟又又今天沒有碰巧看到,到時候她們真的娶了回來,家裡是要怎樣的雞飛狗跳啊。
一想到以後,陸母不斷的拍的胸膛,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想到這是兒子喜歡的女子,怕陸逍雲想不開或鑽牛角尖,忙勸道:“兒子,這世上好
道:“兒子,這世上好姑娘多的事,咱沒必要非得她一人不可,這樣的女子不能娶,絕不能娶啊,你可千萬不能鑽牛角尖。”
陸逍雲可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兒子,陸家還得靠他來傳宗接待呢。
簡又又看了失魂落魄的陸逍雲一眼,擔憂的抿了抿脣:“陸大哥,你明天不妨抽空去問問那芳華,送她的木簪子可還在,若真有意,這東西必定貼身放着。”
其實陸逍雲沒有崩潰着跑出去這現象已經算是好的了,就怕他現在壓着不發泄,過後受不了呢,就是不知道陸大哥喜歡那芳華多久了,要是時間久了,這感情自然深,若是不久,那就沒什麼大問題。
陸逍雲愣愣的擡頭,隱隱可見他漆瞳眸中劃過悲痛之色,對於陸彩雲跟簡又又說的話,他沒理由不信,只是內心深處卻還抱着或許芳華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我先回屋了。”
陸逍雲訥訥的說完一句,轉身便離開了,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自己心儀的姑娘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不僅踐踏他的心意,扔了他送的簪子,更跟別的男人關係曖昧,換個男人怕也是受不了的。
陸母看着陸逍雲離去的背影,滿眼擔憂:“又又,彩雲,逍雲他不會做啥傻事吧。”
陸彩雲咬了咬脣,不確定的看了簡又又一眼:“不可能吧,大哥可是咱們這個家的主心骨,曾經多少苦都受過來了,不可能爲了個女人就一撅不陣的。”
話是這麼說,可看大哥離開時的失落傷心的模樣,陸彩雲也不敢保證了。
簡又又安慰的拍了拍陸彩雲的肩膀:“乾孃,陸大哥不是那樣承受不住的人,只是一時間不能接受罷了。”
“對,對,只要大哥明天去問過,知道那芳華將大哥送她的簪子扔了,自然也就死心了,就算傷心難過也是一時的,到時候咱再給他找個好姑娘,大哥很快就能從這悲痛裡走出來。”
“這樣最好。”陸母喃喃的唸了一句。
因爲陸逍雲回來,又加上失魂落魄,回了自己的屋也忘他的屋裡如今住了兩個人,而他的炕更是讓給了季老,呆滯的走到牀邊,身子一躺,睜着眼睛看着屋頂。
季老沒地睡了,便霸佔了容璟之的木板牀,氣得容璟之差點跳起來砍人,季老輕飄飄的一句不想再繼續住就儘管鬧,讓他乖乖的去了放米酒的屋子,打了個地鋪湊和了一晚。
只是心裡將季老連那陸逍雲罵了個遍。
想他堂堂大燕丞相竟然淪落至此,他奶奶的,難道自己是腦子壞了還是進水了非要在這陸家住下。
罵完季老跟陸逍雲,容璟之順便連自己也鄙視了一下,這才翻了個身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陸逍雲起牀的時候,就見他頂着兩隻黑黑的熊貓眼,一看就是整晚沒睡,看得陸母更是憂心忡忡:“逍雲,你沒事吧?”
“娘,我沒事,吃過早飯我就回縣城了,鋪子裡還有好多活等着幹。”
陸逍雲在飯桌旁坐下,簡又又給他端來一碗南瓜酒釀湯圓:“陸大哥,一會我們也要進城賣湯圓,咱們一起。”
陸彩雲忙接口:“是啊是啊。”
陸逍雲點點頭,端着湯圓漫不經心的喝了起來。
張虎將驢車趕到陸家門口,將木桶拎上驢車,便去了縣城。
張巧蓉自問已經很早來了陸家,哪知簡又又走的更早,又撲了個空,回去崔氏直罵她沒出息,打算一會吃了午飯就去陸家旁邊候着簡又又。
張虎將陸逍雲送去傢俱鋪後,陸彩雲便拉着兩人在這一條街上來回的走着賣湯圓,簡又又無耐的笑了笑,幸好她猜到彩雲這丫頭想看着她大哥,沒做多少湯圓,若是做多了,怕是這條街走到中午也未必能賣光。
反正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來賣湯圓。
三人賣完湯圓,張虎將驢車趕去了顏記酒坊,栓在旁邊的樹下,這樣在顏記酒坊旁邊,若是有人偷,也能第一時間看到,沒什麼累贅的三人便轉悠在了傢俱鋪的周圍。
突然,簡又又被人撞了一下,那人連連道歉,之後便急匆匆的走了。
“呀,糟糕!”張虎猛的大叫一聲:“那人八成是個小偷。”
簡又又一驚,忙檢查懷裡的銀子跟銅板,見好好的都在,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雖然每回出門她帶的都不多,只是再少自己賺的錢被小賊給偷了,想想就很憋屈鬱悶。
陸彩雲的眼睛忽地看向簡又又的腰間,見那裡空空如也,瞪大了眼睛道:“又又,你的荷包。”
簡又又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摸摸腰上,果然王立雪給她繡的荷包不見了,拍着胸脯一臉慶幸:“幸好,幸好,那荷裡裝的都是些驅蚊的花草,沒有銀子。”
在現代那搶劫的也是一個比一個手段高明,更別說在這古代了,腰上掛個錢袋子,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偷兒們,老子有錢,趕緊來偷吧。
所以簡又又在王立雪給她送荷包的時候,便沒有放銀子,而是放了驅蚊的花草,往腰上一掛,偷兒們第一反應肯定是去偷荷包,誰能想她的錢都是貼身放着的。
陸彩雲驚愣的看着簡又又,眼底閃着崇拜的光芒,她就說又又咋那麼浪費,這麼好的荷包不放銀子竟然放花草,敢情這是矇蔽小偷的眼呢。
想想那小賊費心偷了一個荷包回去,打開一看裡面除了曬乾的
除了曬乾的花草屁也沒有,那憋屈的表情就讓人暗爽。
簡又又嘆了一聲:“就是可惜了立雪繡的荷包了,回去讓她多做幾個給我。”到時候上街再不也不擔心被小偷偷錢了。
“我也要讓立雪給我多做幾個,這樣被偷了一個,還有第二個補上。”
張虎看着兩人興致勃勃的模樣,默默爲王立雪感到同情,就這兩人的心態,不僅沒便宜了小偷,還將王立雪累的要死要活的。
陸彩雲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簡又又看了看天,說:“虎子去買點包子跟燒餅來,咱們先吃點東西掂掂肚子。”
也不知道陸逍雲什麼時候會去找那芳華,總得確定陸逍雲見過芳華之後不出什麼大問題他們才能放心。
陸逍雲在傢俱鋪子裡幹活,除了中午會有那麼一點休息時間可以得空,其他時間怕是爲了趕工也不會隨意出來的,三人這纔想了個守株待兔的法子悄悄跟着陸逍雲。
張虎應了一聲,去買吃的,只是他的包子跟燒餅還沒買回來,陸逍雲出了傢俱鋪。
簡又又跟陸彩雲相視一望,悄悄的跟了上去,這個時候,也沒人去管回來找不到人的張虎了,想這麼大個人,既然看不到她們,總該能猜到她們定是跟着陸逍雲走了,乖乖在原地等着她們回來。
陸逍雲心不在焉的走着,好幾次都走茬了路,簡又又跟陸彩雲兩人也實在不是個追蹤的好手,好幾次差點直接暴露在陸逍雲面前,要不是陸逍雲心不在焉,早就發現兩人了。
走過兩條街,這纔在一個看似像是後門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哪裡?”陸彩雲問。
簡又又看看四周,沒來過的地方:“不知道,剛剛沒在注意看大門。”
兩人貓在不遠處的拐角,偷偷看着陸逍雲敲了敲門,門開了,然後陸逍雲遞了幾個銅板上去,說了句什麼,那人掂了掂份量,雖然不屑,卻還是轉身進去了,想然是替陸逍雲傳什麼話去了,後門沒有關,掩了個虛門。
陸彩雲看得直罵娘:“這狗孃養的,傳個話竟然要那麼多銅板,大哥真是被鬼迷了心眼,竟然爲了那樣一個女人把自己的血汗錢往外掏。”
這也是換作現在,他們家靠着又又手裡有了些存銀了,要是擱以前,這幾文錢可是他們家幾天的開銷呢,大哥眼也不眨就給了人家,她非得氣死不可。
不過現在沒氣死,也被氣得不輕。
簡又又忙給她拍背順氣:“輕點輕點,小心被你大哥發現了。”
就她這樣的性格,給人當臥底不用別人查,自己就能給露出馬腳讓人抓住了。
很快,後門再次被打開,芳華走了出來。
陸逍雲拉着她離了那後門一些距離,到是離簡又又跟陸彩雲近了許多:“芳……芳華……”
“不是昨天才見過麼,今天找我又有什麼事?”芳華語氣明顯的不耐煩。
陸逍雲以前從未在意過,只以爲芳華怕偷偷跟他見面傳出去影響不好,所以纔會那樣急迫,可昨天聽了簡又又跟陸彩雲的話,這會再看芳華,那張俏麗的小臉上,雖然噙着溫柔,但那一雙鳳眸之中卻含着深深的厭惡。
陸逍雲整個人呆住了,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愣愣的不知作何反應。
“說話呀,沒事我回去了,夫人一會午睡醒了該找不着我了。”芳華皺了皺秀眉,說道。
陸逍雲張了張嘴,頓時發覺喉嚨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哽在那裡讓他難受不已,見芳華擡腿就要回去,下意識的就拉住了她的手,芳華卻像是被什麼瘟疫碰到似的甩開來了,讓他覺得渾身冰涼冰涼的。
“芳……芳華,我想問,昨天我送你的木簪子還在不在?我……我想起來有瑕疵沒雕好,我拿回去重新改一下,再來送你。”
芳華一聽這話,眼神一閃,剛想撒個謊先安撫了他,卻看到他穿着洗的發白的衣裳,上面還沾着白色的漿,露出的鞋子都磨破了邊,整個人看上去不修邊幅,別說金簪了,連個銀簪都買不起,只會雕個木頭簪子,這樣的人再糾纏下去只會壞她的事。
她芳華要相貌有相貌,又是方家大夫人身邊的大丫環,就算不能嫁給富貴人家當正妻,也絕不會嫁給一個鄉下的窮小子。
於是,芳華擡頭,毫不掩飾臉上的厭煩,道:“那破木簪子我給扔了,還有,你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當初你替我趕走流氓我是很感謝,但我們兩是不可能的。”
簡又又這下明白了,這果然又是狗血的英雄救美的戲碼,通常是郎有情,妾有意,到這完全成了陸逍雲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陸逍雲的身子,隨着芳華的話,狠狠的晃了兩晃,他只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疼,疼的在滴血,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
“你……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陸逍雲不死心的問。
芳華鄙夷的看了陸逍雲一眼:“沒錯,那人比你有學識,比你有錢,你只會給我送木簪子,人家可是能給我戴金步搖。”就算不是個大富大貴之有,卻也比這陸逍雲強太多了。
這樣直白比較,更像是一把刀扎進陸逍雲的心裡,他一直以爲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怎麼會這樣一副勢利的嘴臉。
陸彩雲看自家大哥被人貶的一文不值,氣得直接衝了過來,指着芳華就罵:“你算個什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人家的下人,我大哥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我看你就是一輩子的奴才命,狗眼看人低,我告訴你,不是你看不上我大哥,是我大哥看不上你,你個水性揚花不要臉的女人,早晚被人給甩了。”
說着,拉着陸逍雲就走:“大哥,我們走。”
簡又又涼嗖嗖的目光看着芳華,冷笑一聲:“還戴金步搖呢,也不怕被金子給壓死。”貪圖富貴,丫的早晚讓你後悔。
“你……你們……哪裡來的鄉下賤丫頭……”
“鄉下丫頭也比當人奴才強,真當自個是香饃饃呢,我呸。”
簡又又對着芳華狠狠的呸了一聲,轉身離開,留下芳華一個人氣得臉色鐵青。
陸彩雲拉着陸逍雲回家具鋪,正午的日頭頗爲毒辣,陸逍雲只覺得自己渾身冷冰冰的,耳邊響着陸彩雲嗡嗡的說話聲,卻聽不見她說的一個字。
“大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還是一朵爛花,你這樣爲她可不值得。”
“想想娘,想想我,你可不能爲了一個女人而拋棄我們,咱陸家還得靠你傳宗接待呢。”
“天下好姑娘多的是,趕明讓娘找媒婆好好物色幾個,保管不比那什麼芳華差。”
“……”
陸彩雲一路上幾乎沒停過,到了傢俱鋪門口,就見張虎滿臉急切在原地打轉,見三人回來,臉上這才鬆了口氣。
“彩雲,又又,陸大哥……”
陸彩雲停下來才發現自家大哥根本一副魂不在身上的模樣,剛剛她說了那麼多,敢情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大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陸逍雲猛的回神,看到了傢俱鋪,打發了陸彩雲:“我還要忙,你們先回去吧。”
也沒說別的,人就進去了,急的陸彩雲在後面跳腳,罵芳華是個狐狸精。
簡又又拉着陸彩雲進了傢俱鋪,找了那趙老闆,說道:“趙老闆,我陸大哥剛受了一點刺激,麻煩你幫忙多多照看。”
趙老闆也沒多問什麼,點頭應了下來:“逍雲也算是我徒弟,我會好好看着他的。”
簡又又還沒到陸家門口,崔氏不知從哪裡突然躥了出來:“簡又又,你給我站住!”
這冷不丁的一聲喊讓簡又又嚇了一跳,見是崔氏,臉色頓時不好了:“又做什麼?”
“死丫頭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好歹也是你娘。”
養母也是娘,她養了這死丫頭十五年呢。
見崔氏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簡又又翻翻白眼,不打算理會她,這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她跟簡家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別說養母,就算眼前站着的是親孃,她也沒有任何感情。
“你個……”
張巧蓉一看崔氏那指着簡又又的架式怕是又要開罵了,忙拉住了她,笑道:“娘,讓我來跟又又說。”
說着,拉住了簡又又的手,簡又又扭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她可沒忘了,當初原身被賣去青樓,可有她這大嫂一份呢。
陸彩雲也眼神不善的盯着張巧蓉。
張巧蓉看着簡又又那清冷的目光,心頭一寒,面上卻扯着笑容滿是親切的道:“又又,是這樣的,你大哥馬上要參加秋闈了,這考試幾天住在外頭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你大哥這次若能中舉,也是光耀門楣的事情,你身爲妹妹臉上也能增光。”
簡又又擡手,打斷了張巧蓉還要繼續說的話:“說中點。”丫的這模樣怎麼像是上門來要銀子的,不過大哥參加秋闈,的確要一筆盤纏,但是她當初不是給了崔氏五十兩麼,那銀子難不成不不夠給大哥去趕考的?
又不是去考狀元,也不用上京啊。
張巧蓉似是看穿了簡又又的想法,忙舔着笑臉說:“又又,你千萬別誤會,嫂子今天不是來問你要銀子,我也知道那銀子都是你辛苦賺的,不過咱家現在雖然不缺錢花,不過你大哥一路往上考,花的都是錢,這再多的銀子也不經花不是?”
這回,換簡又又驚訝了,這張巧蓉滿眼的算計,會不是來要她的銀子的?
“那大嫂的意思是?”
張巧蓉面上一喜,暗道簡又又問這話,便是有戲:“你看你現在釀着酒,賣去了縣城的顏記酒坊,我想能不能把這釀酒的法子告訴我們,我們也跟着你幹,好給你大哥賺些趕考的盤纏。”
這話說的好聽,不要她的錢,卻要她的方子,這方子被簡家要去了,這不是等於拿她的錢嗎?而且可比直接問她要錢還要狠,這是斷她賺錢的路子呢。
簡又又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你也知道那是我賺錢的生路,若是給了你,我還哪有錢賺。”
張巧蓉面色一僵,訕訕的道:“也不是不讓你賺,我的意思咱們兩家一起賺錢,雖說你離開了簡家,但說到底咱們還算一家人是不是。”
“你這話錯了,早在我離開簡家簽下協議的時候,我就跟簡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媽的誰跟你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