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七年之後
時間匆匆而逝,轉眼之間,便已經是七年。
大姐兒趙徽音前年已經行了及笄禮,因樂昌侯府老侯爺過世的緣故,婚期往後推了兩年,前月才定下來,就在十月十八。
因爲大姐兒的婚期推遲了,原本打算在今年成親的二姐兒趙穆清的婚期也就推遲到了明年的三月初二。
趙穆清只比趙徽音小一歲,她的父親趙家三爺如今也入朝爲官,趙穆清的親事定的不錯,是翰林院侍講學士吳大人的長公子。
雖然翰林院侍講學士不過是從五品的官職,可是誰都知道,能在翰林院做到侍講學士的,必定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吳家也算是清貴人家。
三爺現在是工部員外郎,也是從五品的官職。工部員外郎府中的嫡長女和侍講學士府中的長公子,也算是天作之合,難得的門當戶對。
更要緊的是,吳學士家風嚴禁,府中少有姬妾,這位吳公子長到十六歲,身邊只有小廝服侍,兩個貼身的丫鬟都沒有。
吳家家規,年三十無子方纔納妾。這或許也是促使三房夫妻爲二姐兒定了吳家的重要原因。
兩個年級相當的姑娘,都在準備嫁妝,自然日常的接觸不少。
四姐兒趙令儀卻因爲與趙徽音一同養在老太君的屋裡的緣故,幾年時間同進同出朝夕相處,感情倒是更好一些。
如今大姐兒二姐兒都要出嫁,也就不必再去女學堂了。學堂裡只剩下三姐兒、四姐兒、五姐兒三個,趙令儀就有些懶懶的不願意去了。
她總是找各種藉口不去女學堂,而是一有空就跑到大姐兒的房裡陪着她做針線。
趙徽音一手針線活做的極好,用了好幾個月時間就快要繡好的嫁衣上面一花一草都活靈活現。
連趙令儀都覺得,大姐兒的針線活比女學堂教授她們的師傅手藝還要好些。
這一日正好是休沐的日子,趙令儀便坐在大姐兒的身邊,姊妹兩個一面說着閒話,一面做着繡活。
趙徽音的手中是哪有兩朵花就能完工的嫁衣,而趙令儀手中拿着的是幫趙徽音繡的荷包。
十二歲的趙令儀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只是不管前世今生,針線活始終都不是她的強項,所以能幫着大姐兒做的也就是這些小物件了。
“大姐姐這兩朵花繡完,也就算是完工了。這手藝。果然是極好,倒是不像我做得這個,這般呆板。”趙令儀拿着自己繡的荷包,上面的海棠花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自然的樣子。
大姐兒斜着頭過來看了一眼笑道:“你做得也不錯了,我和你一般年紀的時候。做得還不如你。”
趙徽音總覺得,四妹妹對自己要求太嚴格,實際上,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針線女紅,她做的都不錯,可卻總是自我嫌棄,經常說自己做的不好。
這樣要強的性子可是不好,她纔想着說兩句,卻被丫鬟掀開門簾的動靜給打斷了。
“二姑娘來了。”
丫鬟話音才落。就聽見趙穆清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兩個且先休息一會子吧,時間長了仔細傷眼睛。”趙穆清笑眯眯的走了進來,看着兩個人手中的繡活道。
趙令儀和二姐兒的關係雖然比不得大姐兒那般,可也是極好的。
因爲三老爺是庶出,二姐兒的親事定的比較艱難,好在最後定的人家好。
她也是滿心爲二姐姐高興,三叔爲二姐姐定下這樣的親事,。可見是真心疼愛二姐姐,而不是用二姐姐來聯姻達到鞏固地位的目的。
有這樣真心疼愛她的父親和母親,這也算是二姐姐的福氣。
只是。若要兩位姐姐都嫁出去了,自己在府中可就寂寞了。
雖然現在還有三房的次女五姐兒靜姝,不過聽祖母的意思,等到二姐姐出嫁以後。就要讓三老爺一家子離府單過了,到時候這府中的女孩兒可就只有自己和三姐姐趙嬿婉兩個了。
趙嬿婉與自己不和睦,這是府中的人都知道的事,就算是過了七年時間,兩個人的關係也沒有絲毫的改善,反而有越來越兩看相厭的勢頭。
這幾年。只要是趙令儀有的三姐兒必定會想方設法的奪去,要不然便是毀了也成,總不能讓她擁有就是。
所以趙令儀總是遠遠避開她,儘量不去與她打交道。
可是,有些時候,並不是想離遠就能離遠的。趙嬿婉雖然討厭府中其他姊妹,可是卻很習慣去其他姊妹們跟前顯擺自己得了的好東西。
“再過幾個月,你們都走了,這府中可就只剩下我自己了,該是多寂寞,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趙令儀想着只覺得心中一陣煩躁,不由就開口道。
“說的是呢,其實一家子人住在一起也好,靜姝也喜歡你,要是搬出去她一個人也寂寞。”二姐兒趙穆清一面翻看大姐兒的嫁衣,一面回道。
三老爺本是庶出,生母李姨娘早亡,原本也不必一直在府中生活。
如今又出仕爲官,早就能開府單過不必依靠着定國公府過日子,所以搬出去也是應當。
趙令儀心裡卻明鏡兒似的,老太君終究是在爲自己那不成器的父親考慮呢。
畢竟二老爺出仕爲官多年,卻不見升官,前後十幾年的時間,也就才升到正五品而已,可三老爺不過纔出仕三年,已經從七品升至從五品,將來的前途絕對不會止於此。一二年以後,就越過兄長也未可知。
這讓歷來自視甚高的二老爺如何能不吃心?
“二姐姐怎麼沒有帶着靜姝同來?靜姝如今也長大了不少。”因想到三叔一家年後就要搬走,趙令儀擱下手中藕荷色繡着蘭草的荷包問道。
“靜姝今日跟着母親出府去劉府赴宴去了,只怕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大姐姐的繡工是越來越好了,我們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呢。”看着大姐兒的嫁衣,趙穆清越發覺得自己的手藝見不得人了。
“二姐姐進門就看大姐姐的嫁衣,難道你沒有不成?”看到這情形,趙令儀促狹道。
“你這壞丫頭,倒是來排喧我。”趙穆清紅了臉作勢要打趙令儀。
趙令儀忙就低頭躲過了,笑着又道:“大姐姐你看,二姐姐這是惱羞成怒了。”
“你還說。難道將來你就沒有這一日?”
趙穆清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才定了婚期,每每被人提起,趙穆清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纔多大。”趙令儀強撐着說道。可是實際上卻很擔心自己這一輩子的婚姻究竟系與何人。
還會是前世的那個人嗎?還會一樣過前世那樣的日子嗎?
“你還小?都十二了。這幾年,別的沒看出來,難道還看不出來燕王世子對你上心?”趙穆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羞急了,說話也不似以往,忽然就提起燕王世子來了。
這幾年。燕王世子對趙令儀確實很上心,每逢年節和趙令儀的生辰,少不得都要送禮過來,凡是趙令儀去定遠伯府的時候,都能巧遇他。若只是一次兩次的巧遇也合理,可是次次巧遇就有些讓人猜測了。
對此,趙令儀心中也不是沒有多想過,可是每每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南宮湛對自己好,大概是因爲他和自己一樣沒有了母親。生活艱難,就多了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情。
這會兒,被二姐趙穆清如此提起,反而有些彆扭了,半晌才紅着臉道:“二姐姐可是又在渾說。”
“二妹妹,這話以後我們可不能再提,令姐兒如今年紀不小了,若是這話傳了出去,只怕是對以後的名聲不好。”趙徽音看着趙令儀的臉紅了,便擱下手中的活計正色道。
燕王世子對趙令儀的好。她也看得出來,閒暇的時候,她也曾經仔細思量過此事。
燕王府是正經的皇家貴胄,燕王世子就是將來的燕王。只怕是婚事難由自己決定。令姐兒雖然是府中的嫡女,按說也算是金貴,可是和皇室的人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麼。
要是多年前的定國公府嫡女,成爲燕王妃也沒什麼不能的,可是如今,府中勢微。只不過是依靠着祖上餘蔭過日子罷了,如何能做得了燕王妃?
即便燕王世子是真心喜歡四妹妹,能說動燕王夫婦同意令姐兒進門,也只能是妾侍的身份,將來等他繼承爵位最多也不過是燕王側妃。
可是,四妹妹人品才貌俱佳,與其到王府做妾侍,反而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做主母,起碼不必看人眼色。
“女孩子最要緊的便是名聲,小時候的事情,咱們如今自是不用再提。燕王世子和令姐兒也不過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情分,如今年紀漸漲,自然也該要遠着些纔是。”這話是對趙穆清所說,也是對趙令儀說。
趙徽音就怕四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什麼時候被有心的人壞了名聲還不知道。又怕她年紀小,貪慕虛榮,要是真的對燕王世子這樣只能遠觀的男子動了心思,這一輩子才真是都毀了。
何況,有些話,若只是在姊妹間玩笑倒是也無妨,可這府中,未必都是好人,有心算計四妹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被人聽了去再傳出去,只怕這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是我一時嘴快,說的不合適,虧得大姐姐提醒。”趙穆清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合適,忙就笑着說道:“真是該打該打。”
“大姐姐說的是呢,以後我會留心些。”趙令儀感激的衝着趙徽音一笑,也就是大姐姐,換了別人只怕是未必就會對自己說這幾句話。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昨晚上恍惚還聽父親和母親說了一嘴,說是二伯父已經開始爲嬿姐兒物色人家了。”趙穆清忽然換了話題說道。
三妹妹和四妹妹兩個同年,如今三妹妹開始物色人家,很快也就到四妹妹了,自己說這樣的話確實是不合適,怎麼一時惱羞成怒就說出這樣的話了。
“真的假的?”趙徽音有些意外的問道。
才十二歲就已經開始物色人選了?看起來二叔對三妹妹還真是好。府中她們這一輩的孩子十二歲定了親事的就她一個而已,那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定的。
趙穆清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忽然想起來好像有這麼一兩句話。”
趙令儀臉色略微有些變,不過卻沒有顯現出來,反而笑着對趙穆清道:“說起來也該是時候操心這些了,二姐姐出嫁,可不就到三姐姐了?三姐夫如今在那裡還不知道呢,我們的二姐夫可等的着急呢。”
“你們兩個,如今倒是越發的頑皮了,竟比小時候還能鬧,也不怕別人聽到了笑話。”趙徽音對於姊妹們之間這種玩笑自然也是不會制止,她捏捏自己有些疼的脖子嗔道。
這幾日都因爲趕工,又怕晚上做針線傷了眼睛,所以白日裡很少休息,這會子真覺得這脖子和後背像是僵硬了一般,正好兩個妹妹都在,不如就先說會子話也好。
“我和二姐姐鬧一鬧,也好讓大姐姐稍微鬆快一下不是?何況以後,能這樣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了。”趙令儀笑着對趙徽音說道。
“所以趕緊先說會子話要緊。今日也真是難得呢,三妹妹居然沒有過來攪合。”趙穆清不和趙令儀鬧了,她拿起大姐兒擱下的衣裳仔細的折起來捋捋。
她不喜歡趙嬿婉,不是因爲趙嬿婉是庶出,實際上,即便趙嬿婉是庶出的姑娘,可她到底纔是定國公的女兒,比起自己的地位只高不低,自己並沒有看不起她的資本。
只是因爲,趙嬿婉實在是個讓人很難不討厭的。自以爲是也就罷了,偏偏還心裡一灘一灘壞水,總是想着法子折騰人。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的鬧騰,讓姊妹們沒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也難爲四妹妹,還能和她沒事人一般的相處。
“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三姑娘來了。”趙穆清話音未落,就聽見丫鬟進來說是趙嬿婉來了。
“可見真是背後不能說人。”趙穆清有些無奈的笑着道。
這三妹妹,難道就不能讓姊妹們舒暢一日嗎?知道不待見她還一定要湊過來?有趣麼?(。)
PS:??有事耽誤,上傳的晚了些,實在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