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竇氏流產
汪妃恨恨的想着,可是在衡量利弊之後,最終還是定了心思,便也不去阻攔,由得太妃去決定。
不管這兒媳婦是誰做主娶的,將來總是要服侍自己這個婆婆。她就不相信,南宮湛成親以後還會繼續住在宮中。
倒是施氏,惆悵了好一陣子,她實在不願意讓趙令儀嫁入燕王府,就算別人家也有些糟心事兒,可那能和燕王府比嗎?在施氏的想法中,燕王府那就是個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
這門親事,雖然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不一樣,可最終還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趙家這邊,自從趙令儀定親之後,雖然很是開心,可卻沒有多少時間顧着趙令儀的事情,甚至連準備嫁妝這樣的大事都只來得及提一句罷了。
十月初,因爲趙家前後有幾件大事發生,讓趙家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其一是爲趙家早亡的大爺過繼了一個兒子俊哥兒,雖然是在小範圍內辦的儀式,可卻也費心不少。
石老太君觀察了俊哥兒母子許久,覺得她們母子都是好的,便把這件事定了下來,並且趕在趙徽音出嫁之前辦妥當了。
其二,便是趙家大姐兒趙徽音出嫁。
趙徽音雖然早早就沒有了父母,可她是在石老太君身邊長大的孩子,除了府中五千兩銀子的嫁妝之外,當年她母親留下的嫁妝,加上私下裡老太君補貼她的,這些加起來差不多也有一萬兩銀子了。偏巧俊哥兒又找了石老太君,說是願意把大房應得的家產分出一半給姐姐做嫁妝,石老太君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因此,趙徽音便是十里紅妝。帶着豐厚的嫁妝嫁入桂家。京城中看到的人,沒有不說趙家嫁女兒體面的。便是連二姐兒之前退了婚的婆婆在街上看到之後,都很是後悔自己爲什麼就耳根子軟,退了這門親事。
趙家三爺雖然官職不高,可總是定國公府的人,瞅瞅人家府中嫁女兒的陣勢,還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桂家在趙家出事以後。原本覺得有些後悔。可是這會兒這樣的心思也消失殆盡了,這樣一個兒媳婦,足以讓他們家很有面子了。因此,桂府中的人對趙徽音那是十分滿意。
石老太君看着從小拉吧長大的孫女兒順利出嫁,也算是安心不少。再加上趙令儀的親事也定了下來,石老太君覺得。自己總算是能安心了,府中這麼多的孩子。就這兩個最讓她操心。
可是趙家三房就不是這麼歡喜了,趙徽音出嫁了,趙令儀也順利的定爲世子妃,這讓被退婚的趙穆清心裡越發不得勁。甚至連出門都不願意了。
這也不怪,明明出事的是趙嬿婉,是二房的姑娘。可是到了最後,二房的姑娘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三房的姑娘被連累的親事都丟了,換成誰心裡也不能痛快。
三太太也成日價唉聲嘆氣的,怎麼一樣是千挑萬選的人家,大姐兒的就這樣好,自己家的就那樣差?才聽到一點點的流言蜚語就迫不及待的退婚,甚至聽說,他們家這兩天攀上了一門更好的親事,比自家老爺的官職高兩品。
不過這樣勢利的人家,早些退了親事也好,要不然清姐兒真的嫁過去了,還有她好過的日子?
可是就在衆人喜事連連差不多就要忘記之前發生的不痛快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讓衆人出乎意料的事,徹底的打垮了石老太君。
大姐兒趙徽音回門之後的第二天,趙家便開始操心趙令儀的事,趙令儀是府中嫡女,又是要嫁到王府去的,這親事自然就不能輕慢。
之前趙徽音出嫁已經是十里紅妝,趙令儀成親自然不能比她寒摻,雖然府中的人都知道趙徽音會有這樣一筆嫁妝的原因是得了趙家大房一半的家產,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所以該有的面子還是要撐起來。
因此石老太君就決定,府中再添三千兩的嫁妝給趙令儀,再加上趙令儀生母李氏留下的嫁妝,大概也就和趙徽音的差不多了。可是這樣的消息卻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正在爲女兒趙嬿婉操心辦嫁妝的呂氏耳中。
呂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趙徽音豐厚的嫁妝刺激到了,在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就直接去清平院找竇氏。還振振有詞的說是如果趙令儀的嫁妝多了,三姐兒的嫁妝也要增加,老太君已經開口同意,趙嬿婉的嫁妝是類比嫡女,那就應該是和趙令儀一樣的多。
竇氏原本就與呂氏不和睦,再加上給趙嬿婉這樣多的嫁妝已經是破例,可呂氏依然不滿足,所以她便開口說了兩句不好聽的。
呂氏這次居然直接就動起手來,把竇氏推倒在地,結果竇氏倒過去的時候正好磕在臺階上。
更讓人意外的是,在竇氏跌倒之後,衆人才發現,竇氏下身出血了,找了大夫來診斷,才知道,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過因爲撞擊,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趙令儀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怎麼府中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母親七年時間纔算是懷孕,怎麼好端端的就流產了?
這事的發生究竟是人爲還是意外?
若說是人爲,母親有孕這件事,府中的人都不知道,呂氏是怎麼知道的?何況,呂氏自己無子,便是害了母親腹中的嫡子又有什麼必要?
若說是意外,卻也不像,呂氏雖然恃寵而驕,可是卻不是個容易魯莽的人,怎麼會這樣直白白的對主母下手?發生這樣的事,就算是父親再怎麼寵愛她,只怕祖母也留不得她。
府中沒有人不知道,這幾年祖母多麼盼望着二房能生出一個嫡出的兒子來,如今卻在不知不覺中就失了這個兒子,祖母能饒得了害了自己嫡孫的人才怪。
單凡她是個聰明的,就不會故意去觸祖母的逆鱗。
趙令儀匆匆忙忙趕過去的時候。就見呂氏正跪在清平院的門口,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不能說定國公府所有的禍端都是來自呂氏母女,可是她們卻是始作俑者。
這一次,倒是要看看,呂氏還怎麼翻身。
謀害主母府中的嫡子,這一條。就算是不打死打殘。只怕也要發賣出去,留在府中是沒有可能了。
趙令儀帶着人快步走進屋裡,石老太君、三太太、四太太等人都已經到了。正在屋裡守着竇氏,屋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
“母親!”看到臉色蒼白毫無生機躺在牀上的竇氏,趙令儀眼睛一酸,差點兒就掉下眼淚來。
竇氏這麼躺在清平院的樣子。讓她想起來多年以前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這樣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等着父親到來。
多年前和多年以後的情形何等相似。父親依舊沒有到來。
不管是孃親也好,母親也好,在父親心中都是沒有地位的,若是呂氏出事。只怕他早就到了吧。
“好孩子,可別招你母親流淚,對身子不好。”石老太君看着眼眶紅紅的孫女兒。掩飾住心裡的難過道。
盼了這麼多年,纔算是盼到這麼一天。可是自己連高興一瞬間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沒了,難道二房註定了,是要毀在這呂氏的手中?當初自己怎麼就那麼糊塗讓這樣的女人到了府中?若是這府中沒她,只怕要好上許多吧。
“父親還沒有來嗎?”趙令儀看着竇氏這樣虛弱的表情,又屢次看着門口,便開口替她道。
作爲一個女人,不管素日裡是多剛強的人,這時候還是希望自己丈夫能在身邊陪着的吧。可是這些年了,母親和父親已經和陌生人差不多了,這話她自然也是問不出來。
可惜的是,父親不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當年母親彌留之際遲遲不來,而今也是一樣無情。他配不上孃親和母親這兩個好女人。
“已經着人去找了。”三太太看看老太君似乎不願意說,只能自己開口對趙令儀道。
着人去找,實在是沒有必要,父親的去向,府中只有呂氏母女才知道,若是問不出來的話,只怕找到天黑也未必就能找到。
“讓人去問呂姨娘。”趙令儀冷冷的瞥了一眼門口,忽然開口道。
石老太君有些驚訝的看着孫女兒,這樣的事,令姐兒素來是不願意攪合進去的,怎麼今日忽然就開口了?不過,這卻是個正經的主意。
老太君多少也覺得有些欣慰,這孩子終於長大了。也是,都是訂了親的人了,總要有些殺伐決斷的本事,要不然到了燕王府,還不知道要怎麼吃虧呢。
石老太君示意身邊的丫鬟去和呂氏問清楚。
過了一會兒,丫鬟進來,說是已經問出來了,石老太君便打發人去請。
趙令儀看着竇氏眼中的傷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作爲妻子,不知道丈夫的去向,卻要向一個小妾問詢,還有什麼比這樣的事更讓人覺得難堪呢?
“母親,您別傷心了,總會好起來的。”趙令儀跪倒在竇氏的牀頭,拉着她的手說話。
這些年竇氏對自己的好,趙令儀心裡跟明鏡兒似得,所以,她也是從心裡希望竇氏能好好的。
若是這個孩子能平安的生下來,她以後的生活多少能好過些,可是怎麼好端端的就遇到這樣的事?時間不等人,她再也經不起一個七年的等待。
“好孩子,趕緊起來,地上涼。母親沒事。”竇氏忙就要託着趙令儀起身。這是她用心疼愛了七年的孩子,這會兒唯一能給她安慰的也就只有她了。
若是自己命中無子,那就當令姐兒是自己親生的吧。
趙令儀接着這個機會已經摸了竇氏的脈,如今她的醫術不算很好,可也比尋常的大夫要好些。竇氏到底年紀不小了,這一次着實是虧了根本,若是不好好調養,只怕要落下病根。
“大夫可來診斷過了?”
“大夫已經來過,寫了方子就走了,說是讓我們府中的人回頭去抓藥。”
說話的還是三太太,她最近的心情不怎麼好,竇氏沒少寬慰她,這會兒竇氏出事,她自然是忙前忙後。
“能給我看看方子嗎?”趙令儀忽然開口道。
府中的人都知道,這兩個月趙令儀着迷於醫術,所以也不奇怪她爲什麼忽然要看方子。這時候有個自己人看看方子也好,總能讓人安心些。
所以,三太太讓人取了方子過來給趙令儀。
趙令儀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方子倒是對症,好好的吃上幾幅,再加以調養也就好了,也不至於影響以後。
她把方子還給丫鬟,讓快些去抓藥。
“令姐兒能看懂方子嗎?”四太太忽然臉色就有些變化,開口問道:“這才學了多長時間。”
“我也不過是隨便看看而已,就學了這麼幾天,哪裡能看懂方子。就是連草藥都沒認識幾種呢。”趙令儀看着四太太忽然變了的表情,有些奇怪,可她也不打算讓太多的人知道,她現在的醫術究竟到什麼程度了。
四太太聽趙令儀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倒是正常了許多。可不就是,一個小姑娘,學了兩個月的醫術,難道就能看懂方子了?自己也着實太神經緊張了些。
趙令儀很奇怪,爲什麼四太太的表情一變再變。四太太這個人,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雖然面上看起來親熱,可實際上卻給人有隔閡的感覺,在這府中,她看起來和誰都好,可實際上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和誰都不親近。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趙令儀並沒有擱在心上。
藥熬好端上來的時候,趙仲康也回來了。
可是讓衆人意外的是,他居然到門口就讓呂氏起來。這也就算了,他甚至還帶着呂氏到了竇氏的屋裡。
竇氏看到呂氏的時候,連藥都喝不下去了,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便是她的丈夫,這算是幹什麼?是帶着有罪的妾室來耀武揚威讓正妻難堪的嗎?
不知不覺中,淚水再也止不住,只是紛紛滾落。
竇氏從來都是個剛強的人,這一次卻終於沒能忍住,大約是真的到了傷心的時候。()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