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李代桃僵
“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嗎？”趙令儀看趙穆清的神色，只怕還真是有些事呢，所以她也正色問道。
“已經得到消息說太妃娘娘下個月重陽節的時候召見你，讓你參加重陽賞花宮宴，帖子大概明日就會送過來，所以祖母纔會讓人給你教導禮儀。”趙穆清對這個有些懵懂的妹妹有些無奈了，怎麼連關係自己一輩子的事都不知道呢？
“重陽節宮宴？”趙令儀心中一驚。
重陽節說是下個月，可是現在已經是月末，差不多也就只有十來日的時間。
雖然說宮中每年重陽節都有賞菊會，可那些可自己都沒有關係，今年怎麼會心血來潮的召見自己？
記得祖母曾經說過，幾十年前的時候，定國公府的姑娘也是會受邀參加宮中的宴會，可是自從祖父去了以後，定國公府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殊榮了，怎麼時隔多年又有這樣的事了？莫非真的和南宮湛有關？
“是單獨召見我一個，還是我們家的姑娘都去？”趙令儀也有些開始擔憂了。
“我們府中就只有你一個了。二房只有你和三妹妹兩個女孩子，可三妹妹是庶出，自然就沒有這個資格了。對此事，祖母很重視，只怕是教習嬤嬤今日下午就能到了。”
趙穆清說的很平靜，她是個知道分寸的，自己和大姐姐是沒有這個資格參加宮中宴會的，雖然在府中也是正經嫡出的姑娘，可父親的官位在哪裡擺着，這樣的場合還是不能去。
趙令儀總算是明白了，若是自己真的要進宮，自然少不得要有人給自己教導宮中禮儀，要不然到了宮中，可保不齊會出錯，萬一衝撞了那位貴人，可就成了禍事了。
她自問別的事情都能做好。可是唯獨入宮這件事，實在沒有把握，前世今生她從來不曾有個進宮的經歷，對於宮中的規矩什麼的可是陌生的厲害。
這樣的消息既然在府中流傳開了。自然蠢蠢欲動的人就不會少，大姐兒和二姐兒的婚事已經定了，自然沒有這樣在公衆場合露面的想法，可是府中還有個容貌出衆的三姐兒趙嬿婉，且她歷來就是個有高遠志向的。去宮中攀附貴人這樣的好事，她怎麼能不動心？
別說是趙嬿婉和呂氏母女心中有了想法，就是連趙仲康也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若是能讓長女也得了這機會，自然出頭的可能比起小女兒要大的多，不管怎麼說，長女的容貌出衆是公認的事實，兩個孩子站在一起，誰都能立刻看出高下來。
定國公府式微，很不受人待見。這段時間趙仲康爲趙嬿婉物色夫婿，很明顯的就感覺到了，再加上趙嬿婉是庶出的女兒，就更是被人嫌棄。
不想忽然喜從天降，居然有這樣的好事，怎麼能不牢牢抓住？、
在面對這樣誘惑的時候，人性自私的一面就暴露無遺，趙仲康的想法就是，他無論如何都要爲大女兒爭取一絲希望。
“宮裡頭不會無緣無故的要請令姐兒去宮中，聽說是太妃要爲燕王世子選世子妃。所以纔會廣發帖子，連我們府中也沒有漏下，這可是難得的好事。”趙仲康很稀奇的來給母親請安，爲的就是提起這件事。
她現在等閒是不會來母親的凝暉堂。因爲每次來了都會受到指責，倒不如在芳草園過自己的小日子。
“我們府中如今是比不得前些年的臉面，你妹妹像是令姐兒這般年紀的時候，還是去過宮中的，只是令姐兒到了十二歲，卻纔是第一次。”石老太君不由就想起來多年前府中的榮耀。只可惜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早就放棄了讓令姐兒出席這樣場合的想法，卻不想還有這樣的機會。
“母親說的是。若是這次我們府中的孩子能攀附上了燕王府，以後我們府中在京城也會更加有地位些。”
趙仲康已經不想着如何靠自己的努力爲府中開創好的局面，而是想着如何依靠女兒。兩個女兒日漸長大，且出落的嬌俏可人，讓他平添許多心思。親自爲長女擇親事，不光是希望長女能過得好，也有爲自家拉些支持的意思。
聽了趙仲康的話，竇氏有些嗤之以鼻，二爺當年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是這幾年，居然只有這樣的想法了，還不如二郎有志氣些。
“兒子的意思是，若是宮裡發的帖子沒有名字的話，此次就先讓嬿姐兒入宮。”趙仲康一面說一面留心看着母親的臉色。
趙仲康的話，讓竇氏驚詫的差點兒連手中的茶碗都掉落在地上，這樣的話也是隨便能說的？還真是沒見過誰家會把庶出的女兒送到宮中宴會上去的，二爺也真是太荒唐了。
竇氏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多說什麼，好歹還有老太君在，總不會讓二爺做出這樣的錯事來。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可是欺君之罪，就算是沒有明詔，這樣的宴會會出席的也只有府中的嫡女，要是定國公府好端端的送了庶出的女兒去，給人發現了，只怕是會被降罪。
“兒子想着，長幼有序，嬿姐兒到底大些，容貌也比令姐兒出衆一些，若是她去宮中，只怕被選中的機率還會大些。母親雖然疼愛令姐兒，可到底令姐兒比起嬿姐兒平凡了些。何況，兩個孩子很少出門，旁人也不認識，就算是我們送了嬿姐兒進宮旁人也認不得，誰會知道我們送進宮的庶出的女兒？”
趙仲康從衙門回來，知道此事以後，就費盡心思想了這許多，他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李代桃僵，讓嬿姐兒以府中長女的名義進宮。要是萬一能雀屏中選的話，就當做嫡女嫁出去也無不可。
嬿姐兒的親事一直是他在物色人選，只是之前相看了好幾家，也和劉御史府中幾次商議，可是劉御史府中對嬿姐兒卻不是很滿意，貌似嫌棄是庶出的，這些日子多有推諉。
若是嬿姐兒能入宮，僥倖得了青目，自己豈不就不用再爲此費心了？到時候府中能得燕王府的助力重新崛起，而嬿姐兒本人也能得一門好親事。
雖然說燕王世子比不得宮中的皇子尊貴。可也不算差了。燕王世子將來就是燕王，也是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誰家都能高攀上的。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再找這樣的好事就難了。
再加上燕王世子自己也曾經見過。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孩子，若是能做自家女婿自然是極有面子的事。
石老太君聽了兒子的話，幾乎要被氣死。
莫說是宮中現在還沒有定下人選，就算是一定要定國公府選，難道還能放着嫡出的女兒不要？他也不想想。燕王府那是什麼樣的地方？莫說是小小庶女，坦白的說，令姐兒做世子妃都已經是高攀了。只怕也就是太妃忽然想起來自己家，隨口一句話罷了，他倒是生了許多的想法，甚至不惜混亂嫡庶。
這孽障，當真是越來越糊塗了，他把庶出的女兒當成嫡出的送進去，且不說這罪名有多大，單說對令姐兒是不是公平？以後令姐兒怎麼辦？就當成庶出的女兒嗎？這要是被李家知道了。一狀告上去，自家可真是完了。
“若是如此，令姐兒怎麼辦？”
“母親最爲疼愛令姐兒，想來母親說幾句，令姐兒也是願意聽的。”這幾年令姐兒對自己可不如以前了，反而是和竇氏親近些，不過要說她最敬着的，始終都是母親。
“我沒臉和孩子說這話，要是你覺得有臉說，只管自己說去。我若是孩子。定給你沒臉。”老太君的立場可一直都很堅定。
趙仲康想過，想要此事能瞞天過海，只能讓令姐兒同意，若不然就算是成了事。也會鬧出是非來。
老太君和趙仲康二人自是不知道，趙令儀和南宮湛之間的事，而竇氏卻是清楚的很，太妃願意召見令姐兒，自然是心中有了計較的，只要是令姐兒表現的好。此事大概就能定了。這時候定國公府換了人去，這可不是自己在找死？
“二爺這心偏也就罷了，難不成還打算搭上一家子的命去鬧騰？您心疼嬿姐兒我們都知道，可二爺把嬿姐兒李代桃僵當成令姐兒送入宮裡去，萬一中選了，難不成還要令姐兒自己承認是庶出的女兒？”令姐兒有這樣的父親也當真是可憐。
“這——”令姐兒怎麼辦，趙仲康自然是沒有想過的，他也不打算爲她想這麼多，終究母親疼愛着，總不會真的虧待了她去，可是冷不防竇氏問出來了，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了不起就把她當成嬿姐兒記入你的名下，當成是嫡女養着就是了。難不成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能虧待了他不成？”趙仲康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
這竇氏也真是，令姐兒也不是她生的，怎麼就總是護着？偏偏就是對嬿姐兒的好一點也看不到，若是她能看到嬿姐兒的好，自己早就做主，讓嬿姐兒記入她的名下了。
竇氏問明白了這話，卻並不多說，總有婆婆主持大局，自己及時提點兩句就是，免得說的多了反而錯的多。
“這想法你早早給我丟了去，倘若被人知道了，只怕我們府中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宮裡頭的人是這麼好糊弄的？何況你可不要忘記了令姐兒還有幾個在皇上跟前很有體面的舅舅，更有一個在宮中得寵多年的姨母，你要換了她可不是在做夢？令姐兒自己不鬧，難道她的外家人也能不鬧？”
石老太君瞪了一眼兒子，她甚至都不願意和這糊塗的兒子多說，也難怪這些年定國公府不受人待見，這樣糊塗的心思，怎麼能成事？老國公爺是個聰明的人，自己也不是個傻的，怎麼生的兒子就這麼糊塗？
趙仲康倒是把這些都忘記了，只是滿心滿意的想着趙嬿婉的美好前程，這會兒母親說起，纔算是想起來，好像燕王世子和定遠伯府還是有親的。且說不定燕王世子也是認識令姐兒的，如此果然是不能換。
也不怪趙仲康不知道，這幾年，雖然府中見過燕王世子的人不少，可是誰都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就算是幾個姑娘和竇氏發現了蛛絲馬跡，卻都因爲怕壞了趙令儀的名聲，只是瞞着。
趙仲康素來只關係趙嬿婉，就更是不會知道這些內情了。
只是對於趙嬿婉居然不能充作嫡女進宮，他很不甘心，不能換，難道就不能讓嬿姐兒一同跟着去？
“倒是我想岔了，幸虧母親及時提醒，才讓兒子免於成爲府中的醉人。只是就算不李代桃僵，讓嬿姐兒一同去宮中見見世面也總是可以。”趙仲康說着，看了一眼妻子。
要入宮就要有嫡女的名分，而要給趙嬿婉一個嫡女的名分，一個辦法就是讓呂姨娘成爲平妻，她的女兒自然就有了嫡女的名分，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讓趙嬿婉記入竇氏的名下，如此也就是嫡女了，雖然這麼來的嫡女比不得正頭夫人所生，可也比庶女要高許多。
不管這兩個目的那個能達成，對趙仲康而言，都是值得歡喜的。
竇氏如何能不懂趙仲康話中的意思，可是這兩個辦法竇氏都不想要。就算是她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會想記這樣一個絕對不會和自己一條心思的女兒在名下，平白的給人這樣的好處。
看着竇氏不說話，趙仲康心中大恨。
賢良淑德這樣的品德眼前的女人有嗎？不過是個破落戶家裡出生的姑娘罷了，能做自己府中的主母已經是造化了，如今居然還不敬着夫君？這時候自己需要讓她說話，她居然給自己裝成啞巴一樣，一句話都不肯說。
趙仲康纔打算衝着竇氏發火，不想石老太君先開口了。
“你居然還不如你媳婦懂事，你快快收了這糊塗的心思纔好。我們府中雖然不像是那些百年世家講究，可也從來沒有嫡庶不分的時候。”石老太君可是很不贊同這樣的事，府中不缺一個趙嬿婉，自然也不需要把那樣不懂事的孩子當作嫡出的女兒來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