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主說完之後，衆人的眼神都望向了那輛豪華的馬車。
可惜，馬車裡卻是一陣沉默，完全沒有動靜。
宋凌雲見狀，心中有些不悅。他作爲宋家家主親自來迎接一個小輩，已經夠自降身份了，沒想到，她竟然絲毫不給他面子，真是無禮至極。
就在宋凌雲臉色微變的時候，馬車的門終於被打開了，走出一位身穿淺藍色廣袖流仙裙的妙齡少女。
少女因爲微微躬身，黑直長髮下垂擋住了她的容貌，但是姣好的身段，還有美麗的側顏，足以看出她的的確確是個大美人。
秦如煙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不敢錯過絲毫。然而，她當少女終於擡起頭來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愕然。
這哪是什麼柳慕汐，而是宋家八妹宋和玉。
儘管幾年未見，可宋和玉的容貌，只是張開了一些，並未變化太多，她還是認得出來的，何況，宋和玉的容貌只是稍稍比宋九妹差了一些而已，極爲清麗，給人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雖然宋和玉離家幾年，但是認識她的人依然不少。
宋家主當然也認識自己的女兒，見到她反射性地感到不喜，皺眉道：“怎麼是你？你回來做什麼？”他早就當這個女兒已經死了。
宋和玉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只是冷冷環視了一眼四周，這才下接着，馬車裡又走出來的又是一位大美人，容貌美麗，氣質高貴了馬車，又回過身來，又伸手去扶自己的師姐們。
而又凌厲，正是水雲竹。然而，跟她的名字相反，她眉宇間頗有幾分的豪爽的味道，她看了看宋和玉，笑道：“謝了，宋師妹。”說完，便扶着她的手下了馬車。
接着，向曼陽也跟着下來了，她倒是沒用宋和玉去扶。她跟宋和玉是多年冤家，相互看不順眼，雖然最近有些改觀，但讓她跟宋和玉親如姐妹卻是在爲難她。
向曼陽嬌小可愛，但是卻有一副火爆脾氣，臉也很嫩，看起來跟宋和玉差不多，其實她的實際年齡比柳慕汐還要大一些。
三人穿的廣袖流仙裙，比那些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還要更加華麗，而且樣式、以及髮型都有些不同，凸顯了每個人的特色和身份。
三名不同類型的美女，各有千秋，站在一起，容貌相互襯托，殺傷力直線上升，更何況，她們氣質不凡，高貴而又不容褻瀆。
就算是宋家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眼中已經是絕世美女的秦二夫人，跟她們比起來，黯然失色，被襯托的十分豔俗。
也不知道宋九妹跟她們比起來，又是孰強孰弱？
大多數宋家人都沒見過柳慕汐，因此，他們都在猜測，到底哪一位纔是柳神醫。
是那位身穿紅色廣袖留仙裙，高貴美麗的女子？還是那名身穿淺綠廣袖，嬌小可愛的女子？
不過，他們還沒猜出來，便見爲首的那名紅衣女子，已經走上前去，對宋家主說道：“宋家主，不知你們的診金可否已經準好妥當？”
宋凌雲身爲宋家家主，對於靈繡閣的比較重要的真傳弟子，還算是比較瞭解的，因此，他也知道她們的身份。
雖然很想露出一個笑臉，但是此刻，心情不好的他，卻怎麼也無法臉色扯出一個笑容來，只能神色淡淡地道：“這是自然。”
說完，便拍了拍手。
接着，就一行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手中都託着蓋着紅綢緞的托盤。
宋凌雲解釋道：“這是你們要的煉器材料玄陰石和狼尾草，以及二十株五百年以上的靈草，你們檢查一下。”
水雲竹果然一一查看了一遍，直到確認無誤，才點了點頭，讓人接了過去。
宋凌雲見她收下了，又繼續道：“至於那五百萬兩金子，我都兌換成了十萬兩一張的金票，就在其中一個小黑匣子裡，是隆盛錢莊金票，整個大陸都可以通用。”
隆盛錢莊，就是九州大陸第一錢莊，遍佈在九州各地，已經存在上千年了，絕對值得信任。
水雲竹剛纔已經看到了，知道宋凌雲沒有說謊，和滿意他的識趣，便轉身對柳慕汐道：“慕汐妹子，診金我已經檢查過了，分毫不差。既然宋家主如此有誠意，我們不答應他也有些說不過去，就勞煩你去看看那個病人吧？能救過來自然好，救不了也不要有心理負擔，盡力而爲就是。”
宋家人聽到這番話，臉色都有些黑了。
他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竟然還是如此敷衍的態度，這靈繡閣果然囂張！
不過，他們也沒說什麼，暫且忍着這股氣，若是柳慕汐救不了宋九妹，他們再跟她們算賬不遲。
坐在馬車裡的柳慕汐，聞言不由苦笑。
她本來第一個就想要下車的，可惜，水雲竹不讓。必須檢查了診金之後，才肯讓她露面。現在又說出這番話來，即便不用親眼去看，她也知道宋家會是一副什麼表情了。
如果她這次治不好宋九妹，宋家必不會善罷甘休。
看來，她這次是真得要全力以赴了。
柳慕汐爲自己整理了一下自己還覺得不穿不太習慣的衣衫，這才走出了馬車。
柳慕汐穿的青蓮色（淺紫色）廣袖流仙裙，頭挽簡單髮髻，玉釵斜插，黑直長髮披在腦後，再無其他裝飾。腰纏同色腰封，外面束着紫紅色腰帶，外面繫着紅色腰繩，長長的流蘇垂落，淺青色的蔽膝，手上挽着長長的藕荷色披帛，以及同樣藕荷色的下裳。再加上完美、精緻的五官，額間一點殷紅的胭脂痣，細膩如脂，宛如美玉一般的膚色，遠遠看去，宛若一朵遺世獨立的的青蓮，淡泊、灑脫、至神、至聖。
在柳慕汐走出車廂的那一剎那，時間似乎停止了一瞬，寂靜地可怕。
這身裝扮太給柳慕汐加分了，簡直是裝b利器，七分的容貌，也能穿出十分的效果，何況，柳慕汐的容貌絕對不止七分。這身裝扮還是水雲竹她們精挑細選，折騰了她很久，才挑中的，跟她的氣質也最爲相配，不止能最大程度地展現她的優點，對她的容貌和氣質，也有加成作用，因此，便有了這種極致的效果。
宋家九妹的大名，就算是水雲竹她們也聽說過。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宋瑤玉多了一個戎州第一美人的稱號，這讓美女如雲的靈繡閣十分不爽，早就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了，可是，由於種種原因，她們終究沒有這麼做。
而且，聽說那宋九妹是個病秧子，根本經受不住刺激，她們也不是那等沒有同心情之人，便只能作罷。
只是心裡到底不服。
而聽了宋和玉在家裡的遭遇之後，靈繡閣衆多弟子，即便知道宋九妹極有可能是無辜的，可是，對她卻依舊沒有好感，畢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而柳慕汐與宋家的恩怨，更是讓衆人對宋九妹的不滿，提升到了極點。
她們都知道始作俑者是宋九妹，若非宋九妹莫名其妙對柳慕汐充滿了敵意，她又怎麼會被變相地趕走？現在病危了，倒是想起柳神醫來了，早幹什麼去了？而且，宋家的諸多行爲，也讓她們看不過眼。
因此，她們都想要打壓一下宋家以及宋九妹的囂張氣焰。
宋家人不是經常以宋九妹的容貌爲榮嗎？那就在容貌上擊敗宋九妹，讓宋家人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然，他們還真以爲宋家有多了不起呢！看他們還怎麼吹噓宋九妹的容貌？
前世，柳慕汐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可是今生修煉之後，她反而不在意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今生的自己，比前世還要美麗了不少，可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她也說不清楚。
因此，在裝扮好之後，她本人也有些呆愣。
只是，對於水雲竹等人，這麼幼稚地想讓自己跟宋九妹比美的作法，她還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來，女子的容貌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後，其實是分不出什麼上下高低的，畢竟，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看人的眼光也不一樣。不一定就說，誰就一定比誰更美。這麼做根本就沒意義。
然而，她反駁無效，只能少數服從多數。
宋家家主畢竟是先天后期的強者，定力非同一般，最先回過神來，只是眼中，依然殘留着一絲驚豔。
他是真沒想到，柳慕汐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而已，竟然就讓人感到如此驚豔，當初，他雖然覺得柳慕汐長得極美，卻沒怎麼過於在意，畢竟，是個小輩而已。而且，柳慕汐也十分低調甚至是收斂着自己的氣勢，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將她的魅力全都展現了出來。
宋家其他人回過神來後，都感到有些不敢置信，情緒十分複雜。
雖然他們都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是九妹最美，但不知爲何，卻沒以前那麼有底氣。他們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九妹是病人，顏色自然大打折扣，若是九妹恢復了健康，肯定要比眼前這位柳神醫美得多。
對，肯定是這樣。
他們纔不承認，有人比九妹更美呢！
九妹是宋家所有人的寶貝，是戎州第一美人，豈能被一個區區一個女大夫給比下去？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家人雖然不肯承認，但是，他們下意思偷瞄柳慕汐的舉動，卻透露了他們心底地答案。
秦如煙在看到柳慕汐的那一刻，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懵了。
她……比不過她！
儘管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可是，她也說服不了自己，說自己比她更美，因爲差距實在是太明顯了。
柳慕汐是第二個，讓她感到自慚形穢之人。
第一個是她的女兒，宋九妹。
九妹的美，剔透、乾淨、單純，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憐惜；而柳慕汐的美，則是聖潔、大氣、淡泊，雖讓人覺得親和，卻又遠觀而不可褻玩，讓人不敢輕易唐突。
其實，真正比起來，還真不一定能比出一個高低來。
想到這些，秦如煙纔好受了些。雖然她比不過柳慕汐，但是，她還有女兒。
在吸引男人方面，她敢肯定，柳慕汐絕對不如自己的女兒。
此時，柳慕汐已經走到了宋家主跟前，打了個稽首，直截了當地說道：“宋家主，還要勞煩您爲晚輩帶路。”
“合該如此，柳神醫，請隨我來！”宋凌雲也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就帶着人去了宋瑤玉的院子。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宋凌雲對自己這個女兒有多重視了，若是其他家庭，對於這種病怏怏的廢物，恐怕只會任由她自生自滅，可宋凌雲卻不惜降低身段，親自來接待她。儘管對宋凌雲這個人印象不佳，但是，對他這份愛女之心，柳慕汐卻還是很欣賞的。
其實，她跟宋瑤玉略有些相似，兩人從一出生，都被認爲不能習武，可是，她們的待遇卻是千差地別，無論宋凌雲本人如何，至少對宋瑤玉來說，他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想到宋和玉，柳慕汐搖了搖頭。
這可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宋凌雲簡直就當這個女兒不存在似的。
同是她的親生女兒，爲何待遇差得如此之大？
柳慕汐看了眼宋和玉，卻見她沉默地在一旁走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這裡的一景一物，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隨着柳慕汐進了宋府的，只有三名真傳弟子，以及四名內門弟子，其他人都只能呆在宋家大門外。
若是將靈繡閣的人都放進來，無異於引狼入室，宋家也不敢冒這個險。
穿過一個又一個地亭臺樓閣，穿過不知多少個花園，直到環境越來越清幽、靜美，建築也越來越精緻漂亮，一看就知道，宋家人在這裡花費了很大的心力。柳慕汐有種感覺，傳說中的那位宋九妹，恐怕就住在這裡了。
水雲竹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臉上露出一絲躍躍欲試和期待來。顯然，她也想見一見這被人追捧的戎州第一美人，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實。
果然，當衆人來到一處精緻無比的院子前面時，宋凌雲的腳步終於緩了下來，道：“柳神醫，這裡便是小女的住處了。”
門口的兩名俏麗丫鬟，見到他們，急忙打開了大門，屈膝行禮。
等宋凌雲一行人都過去了，她們才站起身來，一人的臉上帶着疑惑和擔憂，而另一人的臉上，卻有些神情呆滯。
“咦，家主這次來的好匆忙啊，一點預兆都沒有，差點嚇死我。還帶着二夫人，以及衆多公子和小姐，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名丫鬟疑惑地說道。
說完之後，她看向自己的同伴，見她一臉呆滯還有掩飾不住的驚豔，不由好奇地搖了搖她的胳膊問道：“小芝，你這是怎麼了？”
小芝這纔回過神來，吞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道：“小琴，仙子……我剛剛好像看到仙子了？”
她本以爲自家小姐就已經是最美麗的人了，可是剛纔過去的那名女子，卻好像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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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什麼仙子啊？”小琴不屑地說道，“你不會是發燒燒糊塗了吧？這世上出了我們九小姐，還有誰配稱之爲仙子？”
小琴剛纔垂着頭，只看到了家主和二少夫人，其他人沒敢多看，不過想想，貌似真有幾名陌生女子。
小芝道：“我沒有說謊，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她真的是仙子，不，或許不是仙子，到底是什麼，反正我也形容不出來，只是看到她感覺很舒服……”
“你不會是真的病了吧？竟然說起胡話來了？”小琴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據說，今天靈繡閣的人會來，你剛纔不會是把她們認成仙子了吧？不過，她們的確被稱之爲仙子，你這麼說也沒錯。只不過，你只能再私下底說說，千萬別讓人聽見……”
難道剛纔她真的看錯了？小芝有些不確定了。
不提兩個小丫鬟的反應，柳慕汐已經隨着宋家主，來到了宋九妹的閨房。
宋九妹的閨房在二樓，屋子裡佈置地十分清雅，有種低調的奢華，每一個東西，都是千金難求的，一件東西，都可以讓普通人吃一輩子，就連屋子裡的傢俱，竟然都是靈木製成，冬暖夏涼，香氣清新宜人不說，還會舒緩人的疲憊，讓人心情愉快，在這裡修煉，也有加成作用，對病人的身體，也有一定的幫助。
只是靈木太難得，尋常武者有一件靈木做的傢俱就可以驕傲很久了，可宋九妹的房間裡，卻全都是這種靈木，甚至這座二層小樓，都都是靈木建造的，簡直是大手筆！
水雲竹見到房間裡的樣子，眼中極快地一絲鄙視和不屑。這宋家人對宋九妹的寵愛，還真是到了入魔的程度了，也不怕折了她的壽。
柳慕汐見了這些靈木，腳步一頓。
靈木裡面蘊含着靈氣，平時會慢慢散發出來，但是，對尋常武者來說，靈氣當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對於身嬌體弱的病人來說，太多的靈氣，就是害人了。身體吸收不了這麼靈氣，這些靈氣對她來說，就不是靈藥而是毒藥了，不但不會溫養她的五臟，甚至還會雪上加霜，病人死得更快，要知道，過猶不及。
見到柳慕汐皺眉，宋家主問道：“柳神醫，可是有什麼問題？”
柳慕汐也沒有隱瞞，道：“你們還是給九小姐換個地方吧？這裡靈氣太濃郁，她的身體恐怕受不了，最好的普通的房間，沒有這些靈木的。”
秦如煙柳眉一挑，正要反駁，卻聽宋家主說道：“好吧，我立即派人收拾房間。”
柳慕汐點了點頭，將靈木對病人的危害說了一遍。
秦如煙聽完之後，心有餘悸，沒敢耽擱，親自派人去收拾房間，務必讓女兒立即搬出這裡。
柳慕汐道：“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先去看看九小姐的情況再說。”
說完，便走到了牀前。
有兩名丫鬟上前，將牀帳打開，用金鉤鉤住，頓時，躺在牀上的宋九妹，就這麼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就算宋九妹昏迷着，也依舊美得不可思議，整個人宛如玉雕的一般，就連柳慕汐見了，也有些感嘆。
在昏迷中，她的眉頭也微微蹙着，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美貌，反而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怪不得宋家人這麼寵愛她，果然是有道理的。
不得不說，宋九妹的確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之一，也算配得上第一美人的稱號。
柳慕汐之所以用上這個之一，是因爲靈繡閣的確有可以媲美宋九妹容貌的人存在，比如靈繡閣一位太上長老，就讓她看了，也有些自嘆弗如，如今還是年紀大了，若是年輕時，不知會是怎樣一副絕世風華。
水雲竹和向曼陽見到宋九妹的容貌，不由挑了挑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服。她們承認宋九妹的確很美，甚至比她們也略勝一籌，但是，她們也的確見過比她更出色的女子。何況，在她們心裡，宋九妹還是不如柳慕汐的。
柳慕汐回過神來，拿出脈枕，爲她號脈。
宋家人都屏息以待，生怕自己打擾了她，屋子裡只能聽到幾不可聞地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柳慕汐才收回自己的脈枕，重新放入行醫箱內，臉上看不出喜怒。
宋家主此時也有些沉不住氣，開口問道：“柳神醫，小女的病情，究竟如何？”
柳慕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醫箱，然後纔看向他，微微搖頭道：“的確很糟糕。”
宋家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柳慕汐沉吟了一下，又道：“其實，她的情況本不該這麼糟糕，若是及時救治，或許還有痊癒的希望，現在恐怕也只能緩解了。”
秦如煙此時已經回來了，聽到這話，不由冷冷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連你也救不了阿九？既然救不了她，你還敢收這麼重的診金？”
“閉嘴！”水雲竹怒斥道，“再胡亂說話，你就給我滾出去。沒人稀罕給你們看病，若非你們千求萬求，誰樂意跑這一趟？真當我們稀罕你們那點東西啊？”
水雲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此時說話毫不客氣。反正靈繡閣和宋家的關係，是衆所周知的惡劣，也不怕得罪她。
秦如煙哪裡被人當衆斥罵過，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其他人嘲笑的目光了，但是，她又不能反駁，只能怒視着水雲竹，卻說不出話來，偏偏水雲竹早就不看她了。
向曼陽也道：“柳神醫只是說來瞧一瞧病而已，至於能不能治癒她的病，可從來沒做保證。”
宋家主卻聽出了柳慕汐話中的意思，沉吟一下，問道：“阿九原本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她的病情爲何會惡化？”
柳慕汐微微一笑道：“這就得問問你們了？九小姐對某一種藥丸產生了依賴性，這種藥丸蘊含了一定的靈氣，對九姑娘的病症的確很有好處，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依賴性太強，只要一斷藥，心臟就會造反，比起以前未服藥時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比如現在，她的心臟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若是不治療，甚至熬不過半個月。但是，如果她之前沒有服藥的話，她或許還能活兩年。”
宋家主聽到她的話，臉色陰晴不定，顯然明白柳慕汐意有所指的人是誰，雖然他也不是完全相信柳慕汐的話，但到底對柳慕漓有了疙瘩。再加上最近，柳慕漓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這種懷疑便加深了許多。
秦如煙自然也能聽出柳慕汐話中的意思，可是，她完全不相信柳慕汐的話，覺得她這是在故意誣陷柳慕漓，畢竟，她還是跟柳慕漓相處的時間比較長，更加信任於她。
“你治不了就直接說治不了，別在這裡找藉口。”秦如煙忍耐不住，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口諷刺道。
“既然你如此認爲，那我也沒有辦法。”柳慕汐淡淡地道，“我的確只能暫且控制她的病情，再給你們開個方子服用，再活幾十年也不成問題。只不過，你們一定要讓我治癒她的話，那我也無能爲力，或許你們也只能找贈藥的那人了。”
柳慕汐沒有撒謊，她的“生生之氣”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對這種先天性的疾病，雖然一些作用，但不會太大，這次救宋九妹，其實還是靠她的醫術。
其實，就算柳慕汐沒有給她吃過藥丸，她也不一定真能徹底治癒她的先天心疾，但是，宋九妹的病因爲停藥而反噬，病情加劇，也是真的。
她這麼說，也不過是想給柳慕漓上點眼藥罷了。
她本以爲柳慕漓被她重創後，能消停一陣子，誰知道卻耍起了這種陰險又見不得人的手段，那她也只好以牙還牙了。
讓宋家對她心生芥蒂，太好不過了。
宋家主聽了這話，倒是很激動，道：“我們也不求柳神醫能徹底治癒小女，只要你能讓她脫離危險，控制住她的病情，我們就心滿意足了。還請柳神醫施展妙手，救救小女。”
其實，宋家主也知道，在孃胎裡帶出來的疾病，其實是沒有辦法完全治癒的，所以，聽到柳慕汐這麼說，他一點也不覺得失望，反而還有些意外之喜。
秦如煙還想說話，卻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先保住女兒的性命，其他的以後再說，包括尋找柳慕漓的事。
當務之急，是萬萬不能得罪柳神醫。
“這是自然，我既然收了診金，肯定會盡力而爲。”柳慕汐倒是十分平靜。
“房間準備好了沒有？”
秦如煙也明白柳慕汐現在得罪不得，只得說道：“已經準備妥當了。”
柳慕汐看向宋凌雲道：“還請宋家主讓九小姐移到另一間房。”
宋家主應了下來，對宋琉玉道：“琉玉，你送你妹妹過去。”
“是，父親！”宋琉玉彎身將九妹抱了起來，輕輕地往外面走去。
其他人都跟了上去。
房間不遠，同在宋九妹的院子裡。
柳慕汐在後面慢慢走着，水雲竹湊了上來問道：“慕汐，你有信心治好她嗎？”
柳慕汐道：“總要盡力一試，畢竟我是收了診金的。”其實，她覺得問題不大。
水雲竹嘆息一聲道：“那你可要小心些，若是治不好宋九妹，宋家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一定會報復回來的。”
“放心，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到了新房間之後，柳慕汐將所有人都請了出去，在外等候，她則是要爲宋九妹施針。
不過，在此之前，柳慕汐拿出一個瓷瓶來，打開塞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她倒出一粒碧色的藥丸，放到了宋九妹的口中，喃喃道：“到底還是用上了。”
這是“護心丹”。柳慕汐在知道宋家九妹是什麼病時，特地配製的，本以爲已經排不上用場了，沒想到，還是有了用武之地。
在宋天恆和宋寧玉去普濟觀求醫時，就已經告訴過師父，宋九妹的大概病情了。當初，師父也是看她完全能夠應付，這纔派她前往。柳慕汐知道後，早早配製了“護心丹”，誰知道來了之後，竟然被晾在一旁，“護心丹”也沒了用武之地。
可惜，還是晚了幾個月，不然，效果會更好。
宋九妹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而且還是一個噩夢。她夢到自己，整個人都被泡在水中，完全無法呼吸，偶爾纔會上來透透氣，她覺得好難受，一直呼喊着別人救她，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爹孃，衆位哥哥姐姐，還有她的至交好友柳慕漓，都沒有來救她，她越來越絕望，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快要被溺死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亮光，有人將她從水中拉了上來。胸口的壓力一輕，彷彿一塊大石被移開，她發現自己終於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這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感覺，讓她感動不已。而瀕臨死亡的痛苦，讓她記憶猶新。
她由衷地開始感激那個救了她的人，是那個人重新給了她生命。
儘管眼皮很沉很重，但她還是努力睜開了自己眼睛，因爲她想要看看救了她的恩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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