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汐也沒有回頭,兩人就通過鏡子四目相對,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柳慕汐心中忐忑不安,最終還是先沉不住氣地開口了。
“你回來了。”柳慕汐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壓下心中的緊張情緒,儘量用平靜地口氣說道。
宿衍只輕輕“嗯”了一聲,好似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
柳慕汐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因爲,宿衍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冷淡自己,她本就覺得心虛,如此一來,更是讓她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柳慕汐想要開口,卻聽宿衍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今天受了傷,就早點休息吧!”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你去哪兒?”柳慕汐見他要走,忙轉站起身來,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好似怕他跑了一般。
宿衍腳步一頓,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你放心,我哪也不去的。”
今日畢竟是他們成親之日,若是新婚日兩人不同房,傳了出去,還不知道有什麼謠言傳出來。
柳慕汐好不容易纔讓天縱山衆人勉強認可了她,若是再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出來,柳慕汐以後還如何在天縱山立足?
他即便是有些生柳慕汐的氣,但卻永遠也不會真正傷了她。
“那你……”
“你安心養傷,今晚我會在外間榻上對付一晚,在你傷好之前,我不會碰你。”宿衍打斷了柳慕汐的話,淡淡的完,就要抽袖離開。
“不,別走!”柳慕汐也顧不得矜持了,突然放開了他的衣袖,從背後摟住了他勁瘦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急忙說道:“宿衍,別走!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了,我也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宿衍沉默不語。
但正是因爲他的沉默,反而讓柳慕汐覺得更加不安,她抱着宿衍的手越發收緊了一些,輕聲說道:“我知道,自己一直都疏忽了你的感受,一直都是我對你予取予求,卻從未對你做過什麼,而你一直以來包容我,縱容我,不管我的要求多麼任性,你都沒有拒絕過我。是你對我縱容,寵壞了我。”
若非今天發生了這等事,她又被夢竹師姐等人點醒,恐怕她還會一直這樣下去,這對宿衍來說,何其不公?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她自然不會容忍自己再錯下去。
柳慕汐心中難過,微微閉了閉眼睛,淚水從兩頰滑落,然而,她卻絲毫不在意,只是喃喃說道:“宿衍,我現在才發現,我對你有多過分,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這裡,宿衍的身軀微微一顫,神色頗有些動容,心中又酸又痛,心中的最後一絲鬱結之氣,也煙消雲散。
只要她明白自己的心,只要她心中真有了自己,他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有什麼能比她更重要?
宿衍想得有些失神,而柳慕汐卻以爲他真生了自己的氣,不肯原諒自己,心中又愧疚又是難過。
想到宿衍以後可能會跟自己形同陌路,用那種毫無感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柳慕汐就覺得心中難受的利害,她心中一橫,眉宇間竟是多了幾分決絕。
“宿衍……”柳慕汐慢慢鬆開了環抱着宿衍腰間的手,輕輕喊了一句,緩緩轉到了宿衍跟前,面對着他。
聽到柳慕汐如此情深意切地喊自己的名字,宿衍的心頓時柔成了一片,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眼前一黑,脣卻一下子被一雙有些冰涼的脣給堵上了,宿衍反射性的掙扎了一下,卻發現,柳慕汐摟着自己脖子的手更緊了一些。
宿衍垂眸看向柳慕汐,與她四眼相對,卻發現了柳慕汐眼角的裂痕,以及她眼中的決絕和忐忑,他才知道,原來這次他的冷淡,竟是她如此不安。
宿衍心裡有些鈍鈍的疼痛,他確實對柳慕汐有點生氣,但絕對沒有想要傷害她,或者讓她如此忐忑不安的想法,現在的柳慕汐,讓他心痛,也更讓他憐惜。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回抱住柳慕汐,熱情地回吻了過去,直到雙方都有些氣喘,才停了下來,額頭相抵,彼此相視,誰也捨不得先移開目光。
然而,就在這時,宿衍卻忽然眉頭一皺,微微放開了摟着柳慕汐的手,然後在柳慕汐疑惑不安的眼神中,伸手撫上了她的脣,眼中神色莫名。
“怎麼了?”柳慕汐覺得脣上酥酥麻麻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熱,猶豫一下問道。
宿衍卻放下了自己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什麼,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柳慕汐臉色微微一變,問道:“爲什麼?難道你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
她真不明白宿衍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他剛纔那麼熱情地迴應自己,讓她以爲,他已經原諒了自己,沒想到,下一刻,他又對自己如此冷淡,直讓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無法安心。
“你想多了,我從未真正怪過你,談何原諒?”宿衍輕聲說道,然而,看着柳慕汐有些受傷的神色,他不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剛纔抹了胭脂吧?之前我還沒有看出不對,以爲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但是現在……”他頓了頓,眼睛從她幾乎毫無血色的脣上轉了一圈,才繼續道:“你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我再怎麼禽獸不如,也不會在這時候跟你行夫妻之禮。”
原來,兩人剛纔那一番擁吻,讓柳慕汐脣上的胭脂全都被抹去了,顯示出了原本有些蒼白的顏色,而不是那種被吻過之後的殷紅之色,如此一來,宿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柳慕汐聽明白了宿衍的未盡之意,急忙走到梳妝鏡臺,果然發現自己的脣色已經完全消褪,顯得蒼白無比,就連臉上的淡淡的胭脂,也顯得有些不自然了,多了一分虛弱的病態。
既然宿衍已經看出來了,她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乾脆就直接卸了妝。
宿衍也去沐浴了,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他對柳慕汐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間,有事喊我。”
“宿衍”柳慕汐又一次喊住了他,看着他緩緩說道:“別走,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宿衍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深,心裡做着劇烈的掙扎,但是,他的確是拒絕不了柳慕汐的要求,還是留了下來,當然,這一晚,他們只是相擁而眠,什麼也不會做的。
宿衍一晚都沒睡好,他一開始之所以要跟柳慕汐分房睡,就是因爲這一點。
他血氣方剛,又禁慾了那麼久,心愛的妻子就在懷中,卻什麼也不能做,沒有比這更嚴重,更悲催的事情了。
跟他相反,柳慕汐倒是睡了一個好覺,而且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她醒來的時候,宿衍已經不在了。
“宗主呢?”柳慕汐問道,
藍霜恭敬地回答道:“宗主去處理公務了,離開之前,宗主還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夫人。”
柳慕汐點了點頭。
藍霜又道:“夫人,少主很早之前來了一次,沒有見到夫人,就去修煉了。”
洗漱完畢,用過早飯之後,突然有侍女來報說,清夢齋聖女來訪。
柳慕汐微微有些詫異,立即讓人將聖女請到客廳,自己稍稍梳妝打扮之後,立即就去見聖女。
柳慕汐到的時候,妙音正在用用茶,看到柳慕汐後,便放下了茶盞,站起身來,向柳慕汐微微頷首行禮道:“妙音見過夫人。”
柳慕汐也連忙回還禮,然後道:“聖女殿下折煞我了,快快請坐!”
聖女妙音純美無雙,清麗絕倫,微微一笑,滿室生輝,好一個絕代絕人!
兩人分主客坐下,都沒有說話,反而是相互打量,眼神中都透着一絲欣賞,最後還是聖女妙音先開口道:“夫人的身體可好些了?”
柳慕汐微微一笑道:“已經好多了!都只是一些皮外傷,看着嚇人,其實沒有那麼嚴重,養幾天就好了。”
“這我就放心了。”聖女說道,“其實這次來,我是特意來向夫人辭行的。雖然只是初次見夫人,然而,我卻早就對夫人神交已久了,本想趁此機會跟夫人交流一番醫術和武學,可惜時間又不允許,師門不允許我在外多做停留,實乃人生一大憾事。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妙音的聲音十分真誠,帶着十二萬分的親和力,句句打動人心,十分說服力,就連柳慕汐,都聽不出半點違心之意,甚至還生出一絲淡淡的遺憾。
然而,這卻讓柳慕汐心中更爲警惕。就算她修煉《清心經》有成,易讓人產生好感,但是,比起聖女妙音來,似乎還是大有不如,她能幾句話之間,就讓尋常人對她好感大增,甚至推心置腹,就算是那些對她心懷戒備和敵視之人,都難以對她真正產生惡感,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
至少,柳慕汐不但無法對她產生惡感,反而還覺得她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當然,聖女也從未對她產生過什麼惡念,或者對她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也是讓她產生好感的原因之一。
“人生何處不相逢!說不定,在我們都想不到的時候,就又會相遇了呢?到時候,我們再把手言歡也不遲。”柳慕汐壓下心中竄出的各種想法,溫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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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說的極是,是我着相了。”聖女輕笑一聲,說道。
頓了頓,聖女忽然又道:“離開之前,我還有件事想要問夫人,不知夫人可曾聽說過七色教的名字?”
“七色教?”柳慕汐愣住了。
看到她的反應,聖女突然笑了,說道:“看來夫人是知道這個教派的,那也不必我再過多贅述了。”
想到七色教的那些事蹟,柳慕汐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說道:“我的確知道七色教的名字,不止如此,我們普濟觀還跟七色教打過交道,因此,對七色教倒是有一些瞭解。聖女可是聽到了有關於七色教的什麼消息?”
“原來如此,七色教最近活動得真是越來越頻繁了,這對整個九州大陸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聖女眉頭微蹙,渾身頓時升起一種淡淡的哀愁,讓人恨不得爲她做任何事,只爲了解開她的心事,就連柳慕汐身邊的侍女藍霜,看向聖女的眼神中,都不由自主地帶着一絲擔憂之色。
柳慕汐點了點頭,除了五大超級門派外,其他各派都沒有辦法阻擋七色教的魔手。
然而,聖女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
“最近,這七色教的行事方式,越來越無所顧忌了,現在,竟是連五大超級門派,幾乎都不放在眼裡了。”
“竟然有這種事?”柳慕汐不敢相信地問道,“難道這七色教已經強大到了跟五大超級門派並駕齊驅的地步了嗎?”
“這也說不定。”聖女淡淡地說道,“七色教存在已久,雖然上百年前被打退了一次,但是,他們的真正實力,卻依舊無人得知。行事荒唐,不擇手段,無法無天,論起邪惡和危害,簡直比聖天門更甚,尤其是,他們又韜光養晦了這麼久,很難說,他們的實力比五大門派差多少。這樣的實力超羣的門派一心爲惡,誰也擋不住,我心中實在擔憂不已。”
柳慕汐聽了這個消息,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表,如果聖女說的是真的,那九州大陸,可真得要亂了。
“聖女可知道七色教的教主是誰?又是何等修爲?”柳慕汐問道。
若是知道了七色教教主的身份,說不堅定可以殺了他們的教主,讓他們自亂陣腳,到時候奇七色教就算不會四分五裂,恐怕也沒餘力作亂了。
聖女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微微搖頭道:“七色教教主的消息,我倒是知道一點,但是,我懷疑,七色教的教主只是一個傀儡,真正的掌權者,另有其人。”
“聖女爲何會有這種猜測?”柳慕汐問道,“難道聖女有了懷疑的人選。”
跟妙音比起來,柳慕汐的消息實在太不靈通了。
畢竟,柳慕汐雖然身爲玄天宗宗主的夫人,卻沒有什麼權力,手中也沒有太多資源,但是聖女就不一樣了,她是清夢齋的皇太女,手中資源無數,大權在握,而且有極大的發言權,消息自然靈通。
妙音苦笑搖頭,說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有所懷疑而已,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說來慚愧,本屆七色教的教主,跟我們聖天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等柳慕汐發問,她繼續解釋道:“七色教教主,名叫司徒玲瓏,是本派上一屆的聖女,可惜後來,她無故叛出聖天門,消失無蹤,而我師父作爲曾經的聖女候選人之一,才又被重新選爲聖女,成了本派掌教。如今,我師父已經是先天大圓滿的高手,而那資質比師父還要好的司徒玲瓏,現在卻依舊是先天后期頂峰境界,遲遲不能突破先天大圓滿。這也是我懷疑她無法掌控七色教的原因之一。畢竟,七色教的整體實力,已經不比武大超級門派差了。區區一個先天后期武者,不足以服衆。”
“可是,這也不足以證明,司徒玲瓏就是一個傀儡啊!說不定,是她的手段比較高超。”柳慕汐說道,她是真不希望七色教後面還有一個能夠翻天覆地的絕頂高手存在,只要一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慄。
聖女妙音再次露出一抹苦笑,道:“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但是……或許真得是我想多了也說不定。”
柳慕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不知聖女爲何會告訴我這些?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們兩人並不算相熟。”
妙音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說,隨後,便擡起頭來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是我們一見如故吧!我莫名的就相信你。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憑我們清夢齋,恐怕無法對付七色教,就算勉強勝了,也會是慘勝,何況,現在是敵暗我明,情況對我們更加不利了。所以,我希望,玄天宗也能對七色教多加戒備,畢竟這也是爲了我們九州大陸。”
“聖女爲何如此肯定,七色教就一定會對付清夢齋?難道七色教的教主跟清夢齋之間有嫌隙?”柳慕汐問道,她可不相信聖女說的對自己一見如故的話,她的目的,恐怕是想要讓玄天宗也插手進來吧!
聖女聞言,倒是很坦然地點了點頭,道:“司徒玲瓏跟我們清夢齋的確有仇,而且還是不可化解的大仇。我承認,我有自己的私心,可是,我也的確在爲整個九州大陸在擔憂。七色教這種邪教,人人得而誅之。若是各派都自掃門前雪,不將七色教當回事,那後果,恐怕是我們也無法承受的。”
柳慕汐沉吟半晌,然後微微嘆息道:“聖女,這話你真不該跟我說,你應該知道,我在玄天宗並沒有話語權,根本做不了主,你找錯人了。”
吐血~,一到過渡章節我就寫得特慢,⊙⊙b汗
新篇章要開始了,劇透一下,應該會有一個重量級男配出場,會是一個超
級大反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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