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紅星道:“只要你不怪我越俎代皰就行了。”
魯朝慧笑道:“你這不是影射我在其位不謀其政吧?”
丁紅星連忙告饒,這魯朝慧反應太敏捷,辭鋒太犀利了。
魯朝慧嘆道:“說起來我這個學習委員確實是不怎麼稱職啊,成立學習互助小組的事情應該是我份內的事情。”
丁紅星連忙道:“那也不能怪你,我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魯朝慧點頭道:“是啊,我曾經起過這種念頭,不過我找了一些學習比較好的同學,他們大都不願意參加學習互助小組,原因你應該也是清楚的。”
丁紅星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私心誰都有嘛。
魯朝慧道:“但是我也沒有堅持下去,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直到你那天跟我說了這個想法,我這才又記起了這件事情。既然你都有這樣的熱情,那我自然不能落於人後了。”
丁紅星道:“有你們的支持真的是太好了,我的初衷也就是讓那些學習落後的同學也能有學習的熱情和正確的學習方法,促進咱們班整體學習風氣的好轉和學習成績的提高。”
魯朝慧好奇的問道:“我有點奇怪啊,你以前學習不是很積極,玩心也重,成績不是很好,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愛學習了,成績也是大幅度提高呢?”
丁紅星知道這個問題始終是迴避不了的,總有人會有疑問的,他沉吟片刻之後,把他父親抗洪時險些被江水吞噬的事情告訴了魯朝慧,魯朝慧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丁紅星道:“也許就是這件事情,讓我猛醒了過來,我的父母太不容易了,他們含辛茹苦,從事着繁重的勞動,拿着微薄的工資,把我養大,我卻還這麼不懂事,這麼混蛋。如果這一次我父親真的回不來了,我的家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難道我真的要等到那個時候才能醒過來嗎?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魯朝慧的父母都是機關單位的幹部,家庭情況比較好,生活環境優越,不過她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因此也能體會到丁紅星的心情,能理解丁紅星的轉變,她默默的點着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丁紅星的話。
在這樣的心路歷程面前,一切話語都是蒼白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良久之後,還是丁紅星打破了沉默:“魯朝慧,我們這樣分工吧,你負責去聯繫那些成績比較好的同學,我就負責聯繫那些成績不太好的同學,儘量能夠多聯繫一些。”
魯朝慧倒是知道丁紅星爲什麼建議如此分工,她是學習委員,以前自然與那些學習好的同學走得比較近一些,而丁紅星以前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大都是成績一般的,於是她點頭道:“可以,就按你說的分工吧,過兩天就是星期天了,星期天我們把同意參加學習互助小組的同學集中起來開個會,商量一下章程吧?”
丁紅星道:“可以,那集中到哪裡去開會呢?”
魯朝慧道:“那就去我家吧,我家地方大一點。”
丁紅星答應了一聲,他擡起頭,看到籃球場上打球的同學們都收起球,向教學樓走去,他擡起手腕看了看電子錶上的時間,急忙對魯朝慧道:“離上課只差五分鐘了,我們快回教室吧!”
這一下,魯朝慧也發覺時間不早了,她連忙起身道:“那我們快走吧!”
……
下午放學之後,丁紅星先後去了陳建新和常徵那裡一趟,在常徵的檯球攤上,他看到新擺了一張大球桌,上面擺的是斯諾克的球,小龍跟猴子正在上面打球,猴子一個球瞄了半天,可是出杆之後,目標球卻在袋口來回彈了好幾下,彈了出來。
猴子懊惱的道:“這球桌真邪門,都瞄得這麼準了,愣是進不了。”
丁紅星走過去道:“怎麼,斯諾克球桌做好了?”
小龍、猴子等人回頭一看,紛紛叫起了紅星哥,猴子道:“球桌是做好了,可是這袋口也太小了吧,球老是打不進。”
丁紅星上前接過猴子手上的球杆,伏下身體,瞄了瞄,一杆將一個紅球打進了袋中,點頭道:“胡祖玉,你爸手藝不錯,這球檯尺寸做得很標準,檯面也很平整。”
猴子眼睛都瞪圓了:“紅星哥,你怎麼打得這麼準?”
丁紅星道:“這斯諾克的球桌可跟你們平時打的黑八球桌不一樣,袋口要小得多,剛好只比一顆球大一點點,而且開口的角度也比較規範,沒有黑八球桌那種袋口向外張開的現象,所以必須要打得非常精準才行,如果不是非常有把握的球,最好打得輕一點,這樣就算稍有不準,也有可能滑進袋口,可是如果像你剛纔那一杆一樣那麼大力量,就肯定會崩出來。”
猴子苦着臉道:“那也太難了吧!”
丁紅星道:“打斯諾克本來就講究一個精準,不管是準度還是力度,都不能有太大的偏差,難度當然要比黑八大得多了,剛開始打起來也沒有打黑八那麼爽,可是等你們習慣了斯諾克的打法,以後什麼球桌,什麼打法都難不住你們了。”
小龍道:“都聽到紅星哥的話了吧?胡祖玉,明天讓你爸再做一張斯諾克球檯,以後都在這球檯上練球。”
衆人都答應了一聲,猴子又拿起球杆,伏下身子,在球桌上瞄準起來。
丁紅星問小龍道:“常哥呢?”
小龍道:“在家呢。”
丁紅星道:“那帶我去一下。”
小龍帶着丁紅星來到了附近的一幢私房,敲了敲門,很快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常徵,常徵一見丁紅星,連忙拉住他道:“紅星,你來得正好,我正在研究這些郵票,還摸不到門路,你來給我講講。”
丁紅星一進常家,便看到堂屋裡的一張桌子上也學楊連忠家一樣鋪了一張天鵝絨的桌布,他從楊連忠家買來的郵票全都堆在上面,另外還有一摞各種集郵雜誌。
丁紅星笑道:“常哥,你還真想當個集郵專家啊!”
常徵道:“不敢說當個集郵專家,可是現在一下子買了這麼多郵票,總要有所瞭解吧!”
兩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小龍熟門熟路的去給兩人沏茶,常徵道:“紅星,你對集郵是內行,你快給我講講這集郵裡面的門道。”
丁紅星道:“集郵裡面的門道多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講得清的,我今天也就是過來看看,馬上還要回家吃飯,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呢。這樣,你這兩天先在家裡看一下這些雜誌,先有一個基本的瞭解,哪天我有空了,再專門過來給你講講。”
常徵點頭道:“行。”
從常徵家出來,丁紅星迴了家,一進家門,他便看到伯父丁援朝坐在堂屋裡,他叫了一聲大伯,丁援朝點頭笑眯眯的道:“紅星迴來了,剛還在聽你爸媽說你現在學習成績比原來好多了呢。”
丁紅星道:“嗯,比原來強一點了。”
這時,沈淑珍端着兩個菜盤進來道:“紅星迴來得正好,要開飯了,快去端菜。”
丁紅星跑到廚房去把菜都一一端上了飯桌,丁躍進已經打開了一瓶桂城大麴,給丁援朝倒酒,這酒還是剛纔丁援朝帶來的呢,他每次上丁躍進的門都不會空手。
丁援朝跟丁躍進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道:“躍進,丁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下個月就回了。”
丁常是丁援朝的妹妹,丁躍進的姐姐丁抗美的兒子,也就是丁紅星的表哥。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呂誠便偷渡到香港去了,因此丁常便跟了母親姓丁,沒有幾年,丁抗美便鬱鬱而終,是丁援朝和丁躍進這兩個舅舅把他撫養大的,他高中畢業之後沒有考上大學,丁援朝便找關係把他送去當了幾年兵。
丁躍進問道:“丁常要回?退伍了?”
丁援朝點頭道:“是啊,現在到了退伍的時候了。”
丁躍進道:“那他回來怎麼安排?有個打算沒有?”
丁援朝蹙眉道:“我倒是跟他聯繫了幾家單位,不過有難度啊!”
丁援朝在工商局也只是個普通幹部,能量有限,平常辦個小事倒也罷了,想要給外甥找個好單位並不容易。
像丁常這樣沒什麼靠山,沒什麼後臺的退伍兵,一般來說也就是進個工廠就算不錯了。
丁躍進道:“他這種退伍兵,想要進我們廠倒是不難,可是我們廠這情況,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沒什麼前途啊!”
丁援朝道:“你們廠真沒希望了?”
聽了這句話,丁躍進沉默了,良久,他纔給丁援朝和自己把酒加滿,端起酒杯一口悶了。
“哥,我在紅星廠二十多年了,如果廠子有希望的話,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