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走下車,八寶粥的廠長王辰就急忙跑過來,不等周銘說話,主動向周銘彙報了情況:“周老闆,經過這兩天加班加點的工作,我們八寶粥廠門口已經基本修復好了,接下來就只要把上面貼好瓷片再掛上招牌就行了,我們的八寶粥廠就能完全恢復如初了!”
王辰的語氣是很興奮的,他不能不興奮,作爲一位曾經眼睜睜看着一個單位在自己領導下效益越來越差,單位職工一個個都要餓死樣子的領導,他的心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和其他從西嶺罐頭廠出來的幹部職工一樣,他也是把八寶粥廠當成是自己家的,當初知道八寶粥新廠給了別人,他的心頭就像是被挖掉了一塊肉一般,非常痛苦,現在隨着新廠的失而復得,那種喜悅對他來說就和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欣喜若狂,同時知道失去的感覺也才讓他倍加珍惜。
也正是因爲這樣,當八寶粥新廠還給了760廠以後,由於廠大門在一號被樑安拆掉了一部分,現在要重新維修回去,王辰這位廠長就經常能在門口看着修繕情況,所以當週銘過來,他才第一時間看到,才能趕出來了。
“這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好都是王廠長你天天親自在這裡督促的功勞呀!”周銘微笑着對王辰說。
王辰忙搖手說:“周老闆這個功勞我可不敢當,我身爲八寶粥廠的廠長,廠大門的建設工作本來就歸我所管,這是職責範圍內的工作,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不是周老闆想辦法把新廠要回來,我恐怕連督促的機會都沒有,要說功勞還是周老闆您最大。”
周銘對此笑笑沒有說話,隨後王辰又說:“對了周老闆,這次修繕廠大門總共花費了五萬多塊錢。”
“五萬多嗎?”周銘問。
王辰馬上說:“是的周老闆,因爲我考慮到這是廠大門,而且根據周老闆您的規劃,咱們八寶粥廠未來也是要稱霸全國的,這一次給破壞的情況也比較嚴重,所以就乾脆重新請人設計了一下,我之前也已經向周老闆您彙報過,設計圖也給周老闆您看過,周老闆您也批准了重新設計方案的。”
周銘笑着擺擺手說:“王廠長你誤會了,我不是嫌你花的錢多了,而是覺得你太節省了,這個大門,怎麼樣都得花個兩三百萬纔是嘛!”
“啥?”
王辰瞪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周銘,他第一反應都已經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直到他看到周銘那麼認真的表情才知道他確實是認真的。
可這又讓王辰凌亂了,因爲大家不管做什麼事都只會擔心錢花多了,怎麼還有人會覺得錢花少了呢?更別說是生意人了,那更是精打細算,要爲企業做成本覈算的。周銘是全國最成功的企業家,這是誰都同意的,那麼他也應該懂這麼基本的成本算法,那麼他爲什麼還會說這樣的話呢?難不成這位周老闆真的像傳言中那樣,有錢任性,真是錢多了沒處花,到處找花錢的地方嗎?
看着王辰那副呆愣的表情,周銘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周銘對他說:“王廠長你不用瞎想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是因爲我們這個修繕費用有人報銷,我們這是花別人家的錢,那不就是不用白不用了,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在廠門口建一個純金打造的金牛嘛,象徵着我們八寶粥廠未來會牛氣沖天嘛!”
儘管周銘最後那句只是玩笑話,但仍然給王辰嚇了一跳,他急忙搖頭說:“周老闆這可不行,這可是過去資本主義**墮落的做法,我們可不能做呀!”
“這有什麼不能做的?以後搞不好農村都能這樣搞呢!”周銘說。
如果說周銘之前的話還只是讓他驚訝到說不出話來,那麼周銘這句話就是讓他再沒有想法了,因爲原本搞一個純金打造的金牛就是很**很不可思議的,農村還能這樣搞?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要換成其他人王辰肯定就嗤之以鼻了,就算眼前的人是周銘,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周銘也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對現在的人來說,農村就是貧窮和落後的代名詞,誰能想到那些日後富甲天下的村子,誰能想到農村的農民都能住上別墅,開上豪車,讓那些城裡的漂亮姑娘一個個都爭着搶着要嫁到鄉下去,哪怕結婚對象只是個缺胳膊斷腿的農民呢?
王辰搖搖頭,把多餘的想法甩出腦海,他問周銘:“周老闆您說有人會報銷廠大門的修繕費用,是指臨楚機械公司那邊的賠償嗎?”
周銘點頭說是,然後隨手指向一邊:“王廠長你看,有人給我們送錢來了。”
王辰順着周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輛掛着省會潭州車牌的車子,正在朝這邊疾馳過來,最後停在了廠門口,一大一小倆人走下車。
年輕一點的那個人周銘和王辰都很熟悉了,是臨楚機械公司的少掌櫃樑安少爺,只不過此時的樑安再沒有過去那種囂張和趾高氣昂,只是一副鬥敗了公雞一樣的頹廢模樣;而那年紀大一些,又和樑安很像的顯然就是臨楚機械公司的董事長樑天了。
王辰先是一愣,因爲他記得樑安不是一號才被抓起來了嗎?不過想想樑家的能量就明白了,並且他們這邊也並算不上是什麼太大的事,這麼快給搞出來並不奇怪。
樑天帶着樑安過來周銘面前:“周老闆真的很抱歉,這小子太不懂事,給周老闆你添麻煩了。”
“樑董言重了,樑少這也是年輕氣盛闖下的禍,我可以理解,只是有些事情我希望樑董事先還是要給樑少多說說的,這一次幸好市委趙主任及時趕到了,否則令郎可就真的麻煩大啦!”周銘語重心長的說。
不能不說,周銘這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當面這麼教訓一位五六十歲的人,這畫面原本應該是相當違和的,可現在不論在樑安還是王辰眼裡都沒有任何問題,彷彿周銘就應該說這個話一樣。
“周老闆說的是,這點我以後一定注意。”樑天說。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周銘說到這裡突然嘆了口氣,“不過樑董,現在的事情就很麻煩呀!”
聽到周銘這麼說,可以明顯看到那邊樑天的臉色很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然後他問周銘怎麼了,周銘說:“還不是廠裡這攤子事,有些事情恐怕樑董也知道,我的760廠還有整個鄉鎮工業園,都出過事,現在雖然還回來了,但很多事情耽擱下來,要再想搞起來,就是個很花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了。”
周銘說到這裡擺擺手又說:“我是不應該和樑董嘮叨這些的,不過有個事情我卻不能和樑董說呀!”
“周老闆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樑天說。
“就是我們八寶粥廠這個大門的修繕費用問題,”周銘指着身後正在維修的廠大門對樑天說,“樑董你也知道,這個八寶粥廠是我們760廠改革的重要方向,可是現在卻出了這一攤子事,雖然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但仍然讓我們760廠本就拮据的場面變得更加難以爲繼了。”
“原來是這個事情,請周老闆放心,既然這個事情是因我們臨楚機械公司而起的,那自然要由我們單位負起這個責任!”
樑天表面上拍着胸脯滿滿的答應着周銘,但心裡卻是感到了一種蛋蛋的憂傷,因爲樑天很清楚,自己這句話一說出去,基本就等於是伸頭出去等着周銘來宰了,可更憂傷的問題在於自己還不能不伸這個頭。
“那太感謝樑董了,樑董你這真是雪中送炭的行爲,我會代表我們八寶粥廠的全體同志感謝樑董您的。”周銘很激動的握着樑天的手。
看着周銘臉上的笑容,樑天不自覺的感到了一陣蛋疼菊緊,因爲他能感覺得到,那絕不是什麼感激的笑容,絕對是大灰狼磨刀霍霍準備宰了小白兔的惡魔微笑。
“周老闆先不要那麼激動,先說說周老闆你這邊修大門要多少錢吧,畢竟我們臨楚機械公司也並不富裕。”樑天說。
周銘這才一拍腦袋:“對呀樑董你看我這麼一激動就給忘記了,樑董我們這個大門恐怕還需要兩百萬的修繕費用?”
“啥?兩百萬?”樑天瞪大了一雙眼睛說。
“是呀,就是兩百萬。”周銘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對樑天說,“樑董這也是沒辦法的嘛,恐怕樑董你也知道這大門就是一個地方的招牌,而我們這八寶粥廠又是鄉鎮工業園的招牌,等於這個大門就是這裡招牌中的招牌,既然這麼重要,當然就是要弄到最好了,樑董你說是不是?”
是你媽b!
樑天在心裡忍不住的罵娘,但表面上卻還是小心翼翼的說:“周老闆,這兩百萬怎麼都太多了吧?你知道……”
周銘卻根本懶得聽樑天囉嗦,接着說:“當然,樑董也可以不給這麼多錢,其實這個大門壞了也就壞了,反正不影響八寶粥廠的正常運作,難看就難看一點了。”
“好了周老闆你不用再說了,我出,這筆錢我出還不行嗎?”樑天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說。
“那就太感謝樑董的慷慨解囊了!”周銘激動的握着樑天的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