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銘回到領事館那個南郊莊園裡的時候,麥塔剛好吃完飯,他見周銘回來,馬上高興的站起來說:“周銘先生你們這裡的菜可真是太好吃了,今天的辣子雞還有昨天的魚香肉絲和宮保雞丁,還有麻婆豆腐、豆乾豆泡和腐竹,我的上帝,你們中國人是怎麼能把黃豆做成那麼多美味的,這簡直就是神蹟呀!”
中國的飲食文化源遠流長,要不後世也不會有什麼舌尖上的中國了,但面對麥塔先生這樣誇讚,沒有外國張揚文化的周銘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麥塔先生,難道您在美國的時候就沒有吃過中國菜嗎?據我所知美國應該也有不少中餐館的。”周銘說。
“周銘先生你就別提了,”麥塔煩躁的擺手說,“我曾經在年輕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去過一箇中餐館,哦我的上帝,你根本沒辦法想象那個菜究竟有多難吃,我只是吃了一口,就差點沒把昨天的午餐給吐出來,那股胡椒拌着番茄醬的味道,簡直就是魔鬼做出來的菜餚,讓人噁心!”
“可能是那些餐館老闆爲了照顧你們美國人的口味,所以才那樣做的。”周銘猜測。
麥塔懊惱道:“那實在愚蠢透頂了!他居然放棄了這麼好吃的做法,把原本應該是天堂的美食生生改成了地獄,我看這些人的腦袋一定都被爐火烤過了,中國菜就是應該保持原汁原味纔是最好的,只是你們的菜總是那麼多辣椒,我的天,爲了滿足我的嘴巴,我的屁股恐怕要遭殃了。”
“如果你不喜歡吃辣椒的話,那下次就不做川菜和湘菜就好了,反正這只是中國八大菜系之一。”周銘說。
聽到這話麥塔一下子跳起來了,眼睛瞪得老大:“什麼?周銘先生你說這麼好吃的菜僅僅只是你們中國的八大菜系之一,我的上帝,你們那真是一個美食天堂,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走遍中國,遍嘗美食!”
周銘笑着說:“麥塔先生果然志向偉大,只是我認爲您應該先學會用筷子不是嗎?”
“千萬別提你們的筷子,你們怎麼能用那麼難用的東西吃飯?”麥塔接着說,“不過還好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只要我用橡皮筋綁住筷子的一頭,再把紙搓起來夾在筷子中間,這調皮的筷子很容易就能征服了。”
麥塔說着還給周銘演示了一遍,卻讓周銘對他這種自作聰明的辦法感到哭笑不得:“我說麥塔先生,您要這麼用筷子的話,您認爲和拿鑷子吃飯有什麼不同呢?”
麥塔愣住了:“我只是覺得這樣好用,到沒想那麼多。”
“怎麼用筷子,多練習就好了,等你習慣了就覺得這並沒有什麼難的了,比起這個,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量。”周銘對麥塔說。
麥塔點頭表示同意,他請周銘坐下來然後猜測說:“我知道今天美國大使也去了紅場大樓,不過我現在還在被美國通緝,我還沒找到律師幫我脫罪,用你們中國一句話就是有心無力了。”
“沒想到麥塔先生雖然人在這裡,但外面的消息卻還是非常靈通的。”周銘說,“不過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
“竟然不是這件事?”麥塔感到十分意外。
對於麥塔的這個表現杜鵬就不幹了:“我說麥塔先生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吧,我承認羅伯特先生的確應該受人尊敬,但說到底他就是個美國大使,還能拿我們怎麼樣呢?更別說我們在這裡只是進行正當的金融活動,沒有觸犯任何國家的法律法規了。”
麥塔第一反應愣了一下,然後豎起大拇指說:“正當的金融活動,杜鵬先生不愧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出身,這話讓人挑不出毛病。”
杜鵬得意的看着麥塔,不過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些虛的,畢竟這個說法是從張輝領事那裡聽來的,是中央的決定,要接着說下去搞不好就要露餡了,不過好在周銘的話,馬上幫他轉移了話題。
“麥塔先生,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國了。”周銘說。
周銘的語氣很輕很普通,但聽在麥塔的耳朵裡卻無異於是一顆重磅炸彈爆炸了一般,他看着周銘,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不光是麥塔,包括杜鵬和蘇涵卡列琳娜在內的每個人都驚訝了,在車上當周銘說出要和麥塔商量的話以後,他們不是沒想過周銘究竟會用什麼姿勢來商量,卻怎麼也想不到周銘居然這麼直接。
面對所有人的驚訝,周銘自顧自的解釋說:“其實我也想過究竟該怎麼和麥塔先生您說,但想來想去,對麥塔先生您這樣身份的人而言,用任何方法都是對您人格的侮辱,還不如直接和您說要好。”
這邊周銘的話才說完,麥塔馬上就舉起了雙手,一副接受不了的語氣說:“周銘先生你請等一下,這些可以不用解釋,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你要在這個時候回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可是你不是說大使先生並沒有辦法對付你,你們只是在這裡正當的金融行爲,沒有觸犯任何法律法規嗎?”
“的確是這樣,事實上我也並不是因爲這個事情,只是國內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周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麥塔憤怒的打斷了:“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裡的更重要?你難道不知道你今天去瑞士銀行進行轉賬的財富,就等於你們國家一年的國民收入了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將來所能賺到的錢,還是今天這個數字的十倍以上嗎?”
周銘說一句‘當然知道’,麥塔又怒了:“知道你爲什麼還要和我商量這個愚蠢的事情?”
“因爲這邊不是有麥塔先生您在嗎?”周銘說。
麥塔愣住了,他的嘴巴張了半天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爲按照他原本的劇本,無論周銘說了什麼他都有九種辦法反駁他,可現在周銘這句反問卻一下讓他啞口無言了。
“麥塔先生您是美國總統特聘的金融戰專家,可以說原本你就是金融領域的權威,而刀塔計劃也是你花了十多年精心策劃的,沒有人會比你更懂這裡面的操作。至於我,恐怕麥塔先生您也清楚我們國家的情況,經濟都是這幾年的事情,更別說什麼金融了,我跟你根本就不可能相提並論。”
周銘對麥塔這麼說着,同時伸手拉他坐了下來,最後語重心長的對他說:“所以未來該怎麼做,每一步該怎麼走,本來就只有麥塔先生您最懂,而我人在這裡和不在這裡,我認爲並沒有太大關係,甚至我這個外行在這裡指手畫腳還會干擾到您,那麼我還不如不在這裡更好一些,麥塔先生您說呢?”
麥塔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他從來都對自己在資本的造詣非常自信,或許像諾德里曼和布蘭德那些學者能在理論上和自己一較高下,但如果論起實戰,要在資本市場上短兵相接的拼刺刀,這些人他們加在一起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至於這個從中國來的周銘,那就更不再話下了。
麥塔承認自己是吃了周銘不少虧,也承認周銘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商人,而自己現在淪落到都只能寄他籬下了,但有一說一,周銘對金融資本基礎的理解,簡直就是一團糟。
上帝作證,不要他說出金融資本市場的本質是什麼,也不要他解釋證券的含義,只要在股市裡隨便挑一支股票出來,他能搞清楚這支股票的活動規律就謝天謝地了。
麥塔並不是一個會找藉口的人,但面對自己之前的失敗,麥塔卻並不認爲是自己對金融和資本市場上的理解不如對方,他更認爲那不過就是周銘耍的中國式的小聰明罷了,或者是中國人善用的兵法詭道。
無論是切爾夫市場的日用品股票,還是西伯利亞的油田,都是如此,只要他們進入到真正的金融資本較量的時候,周銘並沒有哪怕一次勝利!
之前不說,在最後刀塔計劃利用北俄股市向他宣戰的時候,他就不會束手無策了,要不是最後國內有人捅自己刀子,周銘早就在一片內憂外患中帶着他之前賺的錢灰溜溜的滾蛋了,別說是北俄國內的那些人,就連童剛和李成這樣和他一起過來港商,說不得都要改換門庭了。
正是這樣,如果周銘要命令他什麼,麥塔都有一百種方法反駁,可現在周銘這麼大大方方的承認他在金融資本方面的能力,還說他會干擾到自己,就讓麥塔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麥塔喃喃問:“可是周銘先生,你就這麼相信我嗎?你不怕我動什麼手腳?”
面對麥塔這個問題,周銘微笑反問:“那麼麥塔先生您會這麼做嗎?”
麥塔再一次啞口無言,而周銘也並沒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意思,接着對他說:“麥塔先生您是全世界最頂尖的金融戰大師,大師都是有非常崇高品質的;現在我既然把麥塔先生您接到我這裡來,就代表我是相信您的,那麼既然我相信您,爲什麼我還要懷疑您,不能把這些事情全權交給您來做呢?”
麥塔愣愣的看着周銘,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有他不斷顫抖的嘴脣,證明了此刻他究竟有多激動。
他不敢相信,當美國政府都因爲一個子虛烏有的理由,派出fbi來北俄抓捕自己的時候,一個之前還是對手的中國人居然會這麼相信自己,要把這麼一個大事交給自己來做,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呀!
麥塔先生這麼想着,然後站起身來,默默給周銘深鞠一躬,用禱告一般的肅穆語氣說:“周銘先生我會以上帝的名義向您保證,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您交給我的事情,以此來回報您對我的無比信任!”
“麥塔先生我相信。”周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