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善至苦心孤詣謀劃許久,什麼都不缺,缺的正是錢。沒有銀錢,做什麼都束手束腳,任他再有雄心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此次來金陵,書院不過是他打的一個幌子,最終的目的正是要接近慕之召的女兒慕雲歌,博得她的歡心,將慕氏巨大的財富佔爲己有……
這會兒正主來了,他怎能不激動?
慕雲歌笑意盈盈地走過來,見教室裡這麼多人都在,沈靜玉又靠在魏善至懷中,一副隨時要倒地的模樣,顯然吃了一驚,略蹙眉頭,看似關心實則火上澆油地問:“表姐,你腳好了?你們走這麼快,我都追不上呢!”
魏善至跟慕雲歌再次照面,見她笑靨如花,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一喜卻是怎麼也壓制不住。
老天待他真是不薄,原來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慕雲歌!
這樣想着,魏善至嘴角不自禁地帶出笑來。
魏時彷彿明白魏善至在想什麼,他十分不齒魏善至的爲人,細細打量了一番魏善至,雖說雲歌對魏善至的態度有些古怪,但云歌連自己都愛理不理,想來更不會看上魏善至,虧得魏善至還在一心一意做着美人在懷、江山在握的美夢!
他心頭鄙夷,面上也帶出了三分。
趙雅容等人正癡癡地瞧着魏時,見他忽露鄙夷之色,還以爲他是鄙夷慕雲歌這個商女,都鬆了一口氣。
她們雖然出身不凡,卻在美貌上自認不及慕雲歌,先前見了魏時,人人嘴裡不說,心裡可都把慕雲歌當做了最大的競爭對手。
魏時看不上慕雲歌,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她們可就都有機會了!
一時間,她們看慕雲歌也沒那麼討厭了,至少就比眼前還不知廉恥靠在魏善至胸膛的沈靜玉順眼得多!
聽了慕雲歌的話,趙雅容出離了憤怒。
這麼說起來,沈靜玉真是裝的,哪有腳扭了的人,走得比慕雲歌這個完好無損的人還快?她分明是假裝扭傷了腳,然後甩開慕雲歌,趁機勾引先生,可憐慕雲歌還被矇在鼓裡,巴巴地找了過來!
趙雅容一聲冷笑:“你表姐好着呢,不好能不守孝道、恬不知恥的勾引先生?”
“我沒有!”沈靜玉生怕魏善至信以爲真,緊抓着魏善至的衣袖,小聲地反駁。
魏善至身體一僵,在慕雲歌跟前,他突然不想跟沈靜玉這般親暱。他稍稍推開沈靜玉一些,想跟沈靜玉拉開距離:“慕小姐,你別誤會,我跟她沒什麼。”
誤會?
慕雲歌垂下眼眸,掩蓋掉眼中一波波冷笑,她就是誤會了全天下,也絕不會誤會了他們!
再擡眼,慕雲歌嘴角噙着一絲微笑,歪着腦袋很是納悶:“先生說的什麼話,我爲什麼要誤會?”
沈靜玉臉色一沉,手指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慕雲歌一進來,魏善至就迫不及待地推開自己,還那麼着急的解釋……爲什麼,爲什麼她看上的男人,個個都喜歡慕雲歌?!她到底是哪裡比不上慕雲歌?
心中的恨意翻滾,沈靜玉的身子微微顫抖,恨不能衝上去抓着魏善至的衣領問個明白!
可她不能!
沈靜玉深吸一口氣,她明白,現在她要做的不是質問,而是要想辦法留住魏善至的心。
男人都惜弱,她就不信了,憑着自己的長相和手段,會得不到這個男人!
魏善至聽見慕雲歌這樣說,急急張嘴想要解釋,魏時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搶先攔住了他的話頭:“哎呀,沈小姐好像要暈倒!”
配合着魏時的話,只見沈靜玉身子重重地一晃,雙眼緊閉,雙腿軟軟地往地上滑去……
沈靜玉是慕雲歌的表姐,人又是在自己懷中,摔了沈靜玉就等於跟慕雲歌過不去。魏善至哪還顧得上說話,連忙摟着沈靜玉,將她打橫抱起。可人抱了起來,放又找不到地方放,魏善至的腦袋有些懵,頓時不知所措。
魏時又笑道:“沈小姐家的馬車好像在書院門前停着,還是先送回府吧?”
事已至此,再跟慕雲歌多相處已是沒機會。來日方長,只能日後找機會讓慕雲歌能對他另眼相待了!
魏善至一咬牙,匆匆抱着沈靜玉往前門去。
慕雲歌見狀,嘴角的笑容越發深了……
他一走,魏時就笑開了花,囑咐侍衛將禮物帶過來,給一個個小姐都發了下去。慕雲歌也領到了一支小巧的毛筆,筆頭晶瑩剔透似乎是用琉璃做成,筆尾綴着精緻的瓔珞,女孩兒家用倒也別緻。
盒子裡剩下三份禮物,魏時笑道:“安伯侯府跟我是世交,陳小姐的禮物我就自己帶過去了。那位陸小姐的,還勞請哪位小姐幫忙帶去?”
“我,我!”趙雅容連忙舉手:“陸府我很熟,我帶去吧。”
“那就多謝啦!”魏時將禮物給趙雅容,又道:“聽說陸小姐母親病了,你也要順便幫我問候哦!”
趙雅容連連點頭,激動地接過禮物,魏時的五指在她手掌上輕輕一拍,趙雅容頓時雙眼發直,陷入了癡呆。
慕雲歌撇了撇嘴,魏時這美男計真是好用,把這羣人迷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魏時又道:“剛纔那位沈小姐走得匆忙,禮物沒來得及帶走。她是新來的學生,估計你們都不熟,她的禮物我明天親自給她。”
趙雅容等人見魏時對沈靜玉如此關心,一個個嘴上不說,心裡都氣得要死,不知不覺中,沈靜玉已經成爲了書院裡衆小姐的頭號大敵。趙雅容和王倩蓮等人暗暗使眼色,都打定主意,非要沈靜玉好看不可!
嶽林英本想提議讓慕雲歌給沈靜玉帶禮物,可私心裡又不想讓魏時注意到慕雲歌,張了張嘴,又按下不提。
發了禮物,魏時也要離開,衆千金戀戀不捨,追逐着魏時出門。慕雲歌等大家都走了,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書院。
慕家的馬車早已等在門口,佩欣小跑過來幫她拎書本。小等片刻,麓源書院也下了學,慕瑾然、陳書文、林明同三人結伴出來,歡歡喜喜地道別後,姐弟兩人才踏上回家的馬車。
“小姐,奴婢剛纔看到沈小姐了。”佩欣見慕雲歌臉色無恙,才大着膽子往下說:“沈小姐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男人扶着……”
“扶着?”慕雲歌眸色一閃,隨即笑了起來:“沈靜玉倒也不是個蠢的。”
她還以爲沈靜玉會蠢到自掘墳墓,真讓魏善至抱着出書院,那時候就算她渾身是嘴只怕也說不清。顯然,沈靜玉假裝昏迷的計策挺好使,誆魏善至抱着她離開那羣小姐,就醒轉了過來,贏得跟魏善至單獨相處的寶貴時間。
想必這個時候,魏善至應該在送沈靜玉回府的路上了!
慕雲歌的確沒猜錯,剛離開教室不久,沈靜玉就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沈靜玉藉口頭暈得厲害,婉聲哀求魏善至扶她到馬車邊。
魏善至頭腦冷靜下來,也不着急回去,扶着她慢慢走,一邊走一邊閒聊:“沈小姐是慕府的什麼親戚?”
“慕夫人是我的姨媽。”沈靜玉以爲他對自己感興趣,紅着臉小聲回答。
魏善至緩緩點頭,他本以爲沈靜玉是慕雲歌姑姑家的表姐,卻原來是姨媽家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訊息,慕夫人原是官宦之女,她父親肖遠道位及太子太傅,父皇登基之後,想讓肖遠道做御史大夫,肖遠道婉拒了。肖遠道雖久不爲官,朝中官員卻頗多他的至交好友和學生,影響力着實不小。而他的兩個女兒,嫡女下嫁商戶爲妻,庶女卻嫁給了侍郎家的公子,也傳爲京城一大奇談……
這麼說起來,沈靜玉的來歷也是不凡,憑着她外公的影響力,若能娶得她,說不定還能跟朝中那般老頑固拉近關係!
到時候,他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何愁得不到父皇的賞識,得不到天下?
越想越覺得美好,懷中的沈靜玉也更可愛了。魏善至扶着她,語氣更溫柔,帶了幾分寬慰:“沈小姐小小年紀就如此坎坷,老天真是對你不公!”
一席話說得沈靜玉心內說不出的熨帖,暖暖的十分感動,柔聲哽咽道:“靜玉如今什麼都不求,只求娘身體健康就知足了!”
她並不在乎肖姨媽的死活,能在魏善至跟前表現自己的懂事孝順纔是要緊!
魏善至面露震撼,彷彿被沈靜玉感動,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手掌:“沈小姐有如此孝心,老天一定會讓你如願的!”
沈靜玉被他握住手掌,害羞地低下頭,露出姣好的脖子,卻沒從他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魏善至一喜,握得更緊了些……
一切都按照沈靜玉計劃的方向發展,春風得意的沈靜玉忘記了,趙雅容等人卻不會輕易放過她。就在魏善至送她回家的當晚,各位千金小姐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將她一身孝服在書院中肆無忌憚地勾引先生,被幾位小姐拆穿還動手打人的事情宣揚了出去。趙雅容回去當晚就捂着肚子直叫喚,更是坐實了沈靜玉的罪名。魏善至還沒上鉤,她已在金陵鬼族圈子裡聲名掃地,成爲人人不喜的浪蕩女!
第二天,碧凌書院正式開學,慕雲歌帶上弓箭,牽着她最喜歡的小馬寶貝,興致勃勃地去訓練場,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