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程老譏諷的語氣，顧建華難得沒有任何衝動的表示。反而抿着脣微微垂首。倒是真有一副愧疚的模樣。
張了幾次嘴最終卻只喃喃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顧筱筠看着越發驚奇。顧建華這是怎麼了？準備來個罵不還口嗎？而且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她家渣爹竟然說了對不起？
記憶中顧建華好像從來麼有說過這三個字。如今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忍不住認真審視了這人一番。難不成她家渣爹還有個雙胞胎兄弟？還是說程老那有他的什麼把柄，所以他纔會如此反常？
“對不起？”程老爺子冷笑，“你現在說這話不覺得太晚了嗎？我女兒都已經不在了，你一句對不起有什麼用？”本來不想在今天舊事重提，不過某人不識相，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筱筠她外公，您，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當年的事真的怪不得老顧。”張琴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筱筠她爸，你趕緊解釋一下。別讓筱筠她外公誤會啊。”她是希望能丈夫能夠藉着顧筱筠和程老爺子攀上關係，可是這傢伙這會兒是怎麼了？除了對不起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難道不應該給一個能讓老人家消氣的解釋嗎？
剛剛一見面就只和夏家二老還有顧筱筠說話。現在還爲此把事情弄得這麼僵。夏家那兩個人有程老爺子重要麼？值得他在程老爺子面前那般失態？
顧筱筠看着試圖在程老面前班門弄斧的張琴。不禁替她趕到尷尬。還筱筠她爸，筱筠她外公。不就是想強調他們之間有一個聯繫嗎？
只能說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個過分自信卻沒多少頭腦的人。那點小心思，連她都騙不過，還真以爲爺爺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嗎？
“行了，你少說兩句。”女兒那嘲諷的眼神讓顧建華越發覺得臉上發燒，略顯惱火地瞪了張琴一眼。這樣的場合才越發能體現出這個女人的愚蠢。
“老顧......“
“叫你別說了！”別看平時顧建華看上去似乎被張琴的花言巧語騙得團團轉，當他對某件事情執着起來的時候也是十頭牛都拉不會的。就比如他對夏家人的態度。
“顧建華，今天我孫女畢業，不想和你計較掃了大家的興。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如果這個男人再不離開他的視線，他真不保證不會做出什麼讓大家都難堪的事。
“她是我女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固件胡自己也忍不住覺得心虛。
但是再心虛此刻也敵不上看到夏家二老的驚訝和憤怒。
“我不准她和這兩個老傢伙接近。”他脫口道：“您不是瑾萱的父親麼？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讓他們來？”
此話一出，好幾個人同時黑了臉。
程老則是直接氣笑了，“正因爲我是瑾萱你的父親所以纔要好好款待這兩位照顧她這麼多年的人！”
“照顧？”顧建華嗤之以鼻，“程老您現在是在說笑嗎？他們有什麼資格？他們......“
“夠了！”這個時候，夏外婆終於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你鬧夠了沒有？當初那樣對待我們瑾萱，現在還想針對我們嗎？”說這話時似是氣紅了眼，雙肩都在顫抖。一旁的夏外公則是輕輕摟着她，拍着她的背試圖安慰。
“筱筠，真是對不起。本來應該很高興的事弄成這樣。既然你爸爸這麼說，我和你外婆還是先走吧。”說着站起身，“顧建華，今天看在筱筠的面子上我們不和你計較。”
聽外公外婆這麼說，顧筱筠原本的那一點點懷疑也消散了不少。對於而兩位老人也心存愧疚。顧建華這個人的脾氣她還不瞭解嗎？整天就知道把錯誤往別人身上推，從來不會看看自己身上的問題。
“外公您說什麼呢。”她急忙攔住他們，“你們當然有資格在這裡。是我邀請你們來的。”轉身看向顧建華，“現在真正不受歡迎的人是你們。”
“顧筱筠！我是你爸爸！”
“我爸爸？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覺得臉紅嗎？”現在想起他是她爸爸了？早幹嘛去了？明明是自己不對，竟然還如此理直氣壯的和外公外婆說話。
“你！”
“筱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爸爸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是你有今天不也都是他出的錢讓你上的大學嗎？”
“呵！原來說了這麼半天是爲了錢啊。這些年用了多少錢？我們雙倍還給你們。”程老爺子提出和周敬如出一轍的解決方法。
原以爲顧建華這個重男輕女的人會爽快地答應，結果對方卻出人意料地道：“這和錢沒關係。我們家也不缺錢。我自己的女兒當然要由我自己養！”黝黑的臉憋得發紅，也不知道是因爲羞愧還是因爲氣憤。又或者兩者都有。
“少在這裝。趕緊說個價，然後再和你算算當初你和我外孫的賬。”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那當然就要把所有的賬都算清楚！
“你外孫？”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說着，將祁天佑拉到身邊，“當年你那樣對我外孫，我還沒和你算賬你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顧建華怔怔看着對面那似曾相識的少年。明明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臉，此時卻逐漸和記憶中一張稚嫩的小臉慢慢重合。半晌才驚愕地道：“你......你是天佑？”他不是墜河了嗎？在那樣的情況下竟然活了下來？
祁天佑並沒有說話。在顧筱筠告訴他他的身世的時候就已經給他科普過這個人。顧建華，他的繼父。
也很有可能是讓他和家人分離這麼久的罪魁禍首。
“你沒死？”對方滿臉驚訝地問。
祁天佑冷冷的笑了，“是啊，很失望吧。”
他沒死，而且又回來了，這個男人應該很失望吧。
誰知顧建華在得到確認之後，竟是鬆了口氣一般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整個過程中顧筱筠一直觀察着顧建華的表情。看着他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反應，一時間有些迷茫。不應該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