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不知趙怡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爲何如此開心,隱約感到這裡面應該有什麼名堂,於是順着她的話說道:“你們兩人之間應該多親近親近,官二代之間應該有共同語言。”
後世雖對官二代、富二代之類的詞語比較敏感,但此時趙、寧兩人都沒有留意這點。寧一珂聽到林熹的話以後,兩眼怔怔地看着趙怡,等她來揭開謎底。
人家交出老底,趙怡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她看了寧一珂一眼,然後低聲說道:“我爸是趙慶明。”
趙怡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寧一珂卻聽得一清二楚,她很是玩味地看着趙怡,並沒有開口,那意思是你隱藏得真深呀!
這個念頭剛在寧一珂的頭腦中閃過,她隨即便擡眼看了看林熹,從之前的那話不難看出他是知道趙怡的*的。
想到這以後,寧一珂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陣失落之意。
趙怡和寧一珂一樣在官宦之家長大,而且級別和層次遠遠高於對方,自然能看出寧家姑娘心裡的想法。
從那次在錦泰飯店吃飯以後,她便看出了寧一珂對林熹的那點小心事,既然對方要誤會,那就讓她誤會下去吧,趙怡絕不會傻到去點破林熹怎麼知道她的來歷的。
就在兩個少女暗鬥心眼之時,只聽見咣噹一聲,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自從他們被帶進來以後,就沒有其他人進來過,周佳妮的緊張在曹宏燁的疏導下,本已基本恢復如常了,但隨着這一聲猛烈的開門聲,她便又變得侷促不安起來。
徐大財的車在新儀縣公安局門口停住的時候,錢旭顛着一身肥肉快步跑了過去。他下意識地打開車後門,看到車裡空空如也,一下子愣在了當場,心裡暗想道,沒錯呀,這是許局長的車呀,人呢?
就在錢旭愣神之際,徐大財推開駕駛室的車門走了出來,衝着其怒聲說道:“錢胖子都是你乾的好事,好不容易休息一個星期天,全給你攪合了。”
此時錢旭已經看到站在車邊的徐大財了,從對方的話語中,他一下子就聽出來,局長這是直接從家裡過來的。
意識到這點以後,錢旭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了,他連忙上前一步,諂媚地說道:“徐局,都是我的不對,害得您跑這一趟,抱歉,真是抱歉!”
在說這話的時候,錢旭恭敬地遞了一支紅塔山過去,兩眼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徐大財的表現。直到現在爲止,他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但徐局既然單槍匹馬的從家裡殺過來了,料想不是什麼小事。
徐大財把錢旭的表現看在眼裡,想了想,還是伸手接過了對方的煙,他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狀況,不知道這事和眼前這傢伙有沒有關係,有多大關係,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錢旭看徐大財接了他的煙,心裡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連忙“啪”的一聲爲對方點上火。對於徐大財的個性,謙虛還是很清楚的,如果對方真的不待見你這個人的話,別說接你的煙了,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下。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問題應該並不大,錢旭心裡有底了。
徐大財吐出一口淡藍色的煙霧,沉聲問道:“你們新儀縣治安大隊究竟是怎麼回事,眼裡還有沒有黨紀國法了?”
錢旭想不到徐大財一開口竟然就是黨紀國法,他真被嚇住了,呆立在原地,喉結蠕動了好幾下,硬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徐大財之所以把話說得這麼狠,也是想詐一詐錢旭,看他是不是知道怎麼回事。現在看了對方的樣子,他便知道這事十有八九和錢旭沒什麼關係。既然如此的話,徐大財便也不想太過爲難錢旭。他也是一局之長,對於出了什麼事就那一把手開刀的做法很不感冒。
“治安大隊今天是不是抓人了,幾個十八九歲的學生?”徐大財問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徐大財雖不清楚具體出了什麼事,但既然趙慶明的女兒是和同學一起來新儀縣的,如果治安大隊抓人的話,那一定是一起帶回來了,所以他纔會有此一問。
錢旭此時總算緩過神來了,心裡把徐元虎的女性親屬一一問候了一遍。徐元虎是他的人不錯,但竟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連市局一把手都親自來新儀興師問罪了,錢旭要是還想保他,那才叫腦子燒壞了呢!
經過短暫的考慮以後,錢旭連忙說道:“局長,這都是我的工作疏忽,今天一早我就去下面派出所檢查工作了,接到你的電話才從城關派出所趕回來,治安大隊的情況,我是一點都不清楚,不過,您放心,我這就打電話查問。徐元虎這傢伙一貫自行其是,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錢旭不愧是老官油子,簡單的兩句話,不光把自己身上摘乾淨了,而且把髒水全都潑到了徐元虎的身上。這樣一來,就算最後出再大的事情,不光和他錢局長沒有關係,而且和新儀縣公安局也沒有半點關係,完全是因爲徐元虎一貫自行其是。
徐大財當然聽得出錢旭話裡的意思,通過對方之前的表現,他就基本認定這事和他沒有關係,既然如此的話,他也樂得順水推舟。
錢旭見徐大財並沒有出言反對,連忙躬身說道:“局長,您到我的辦公室做一會,我這就打電話,五分鐘之內一定把事情處理好。”
徐大財聽了輕嗯了一聲,便跟在錢旭的後面往新儀縣公安局辦公樓走去。
兩人前後腳進了局長辦公室以後,錢旭讓人幫徐大財泡上茶,他則往旁邊副局長的辦公室走去。許局長正在氣頭上,錢旭可不想在火上澆油了,所以便走開打電話去了。
由於經常幫王居超平事,徐元虎摸索出了一個經驗,只要遇到這樣的事,他就往局裡跑,隨意在哪個科室坐一坐,看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
徐元虎之所以要這麼搞,他想的是,如果王居超那真出了事的話,他也好有一個藉口,當時他不在大隊,正在局裡辦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年前,就曾出過豁子,結果徐元虎就是用這個方法躲過去,這已成爲他幫人平事的法寶了,屢試不爽。
剛纔到局裡以後,徐元虎就遇上了主管治安的陳副局長。儘管和錢局走得很近,但徐元虎對這位直接領導也不敢怠慢,進了對方的辦公室以後,又是點菸,又是倒茶的,把陳副局長伺候得很是舒服。
錢旭推開陳副局長辦公室門的時候,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的徐元虎。
徐元虎看見局長走進來,如彈簧一般連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恭敬地看着錢旭說道:“局長,您好,我這兒正向……”
錢旭見到徐元虎以後,恨不得上去一巴掌直接將他拍死,他看都不看徐元虎一眼,衝着陳副局長說道:“老陳,你讓徐隊長到這兒來彙報工作的?”
陳副局長還有兩、三年就要內退了,雖沒有繼續往上爬的野心,但對屁股下的作爲卻格外珍惜。
作爲老官油子,陳副局長一眼就看出一把手今天的狀態不對,連忙說道:“局長,我剛纔在走廊裡碰到徐隊,他就跟了進來,我本以爲他有工作要彙報,實際卻不是這麼回事,我剛準備讓他出去呢!”
徐元虎聽到這話以後,心裡暗想道,陳老頭,你未免也忒不地道了,剛纔還答應我中午一起吃飯的,這會轉眼就不認賬了。我和錢局之間是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麼可能和我較真呢!
就在徐元虎剛準備編兩句瞎話的時候,謙虛卻怒聲說道:“徐元虎,既然不是陳局讓你過來彙報工作的,那是誰讓你到局裡來的,你給我說清楚。”
錢旭對於徐元虎搞的這些小動作,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他一旦在局裡晃悠,準又是幫人平事呢!錢旭之前一直沒有點破,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這會要想拿對方開刀,自然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徐元虎不是傻逼,從局長的表情和言語之間,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不由自主地變得心慌意亂起來。
“局……局長,我來局裡是想向……”徐元虎說到這兒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向錢旭。
錢旭見此情況,心裡暗想道,你惹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後果,這會再裝十三,不管你怎麼裝,今天我是幫不了你了。
徐元虎一直都是錢旭的人,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臉色一沉,壓低聲音說道:“元虎啊,你別動腦筋編理由向我解釋了,我現在什麼都不要聽,你要真有什麼話說的話,去向市局的徐局長說吧!”
“徐局?”一直旁觀的陳副局長聽到這話以後,張大了嘴,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徐元虎聽到徐局長三個字時如晴天霹靂一般,一臉呆滯,愣在了當場。徐元虎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以至於市局一把手都親自趕到新儀來了。
錢旭看到徐元虎的表情以後,怒聲說道:“別傻站着了,走吧,徐局在我的辦公室裡等着呢,看看你乾的好事!”
聽到這話以後,陳副局長也插口說道:“徐元虎,見到領導以後,把問題談清楚,千萬別抱有僥倖心理,錢局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要求我們的,你可千萬不能不當回事呀!”
陳副局長此時恨不得把徐元虎生吞活剝了,心裡暗想道,你這王八蛋得罪了市局一把手,竟然跑到老子的辦公室來,這不是想坑死你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