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腦子很亂，不僅爲那個一無所有的噩耗，更爲男人現在的樣子。＠樂＠文＠小＠說|她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林珊人跟着顫了顫，卻還是沒有說話。
秦弘揚說完，看向那邊一直像木頭一樣站着的林珊，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珊，對不起，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本來想着給你最好的生活，沒想到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大概是情緒平靜了，秦弘揚又開始講述那天發生的事情。至於講的是不是事實，現在沒有當事人，也無從考究了。
片刻後
秦弘揚低下頭，不去看女兒的表情，只是嘴角卻微微勾起了些。
林珊站在原地，像個木頭一樣。
秦芸終於忍不住，哭着撲了過去。
“爸爸……”
聽着爸爸自責的話，秦芸心裡酸酸的。這一瞬間，她放下了這些日子對他的成見，終於想起來，這是她的爸爸，是一直疼她寵她也是她最堅強的依靠啊。
“你跟方偉的事情，我是真的很生氣。但我其實最氣的不是你，而是氣我這個當爸爸的太失職了。如果不是我不稱職，又怎麼不會發現你的異常？如果不是我沒本事，你又怎麼會被方偉那種人渣利用？算來算去，都是我的錯。”
爸爸的意思是，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跟顧煙一決高下，是爲了她嗎？
秦芸吃驚地瞪圓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
說完，看看那邊臉色煞白的兩人，他又幽幽地說道：“小芸，之前你說是顧煙設計陷害了你，我還想着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教育一下她，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
秦弘揚艱難開口：“從方偉的事情開始，你們就應該知道她不是那麼簡單的人。說來說去，還是我太小瞧她了。”
“不是。”
他秦弘揚，算計了一輩子，卻萬萬沒想到最後栽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
他也曾想過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幫她，但前前後後發生這麼多事情，他也只能將這個答案否定了。否定了所有，最後剩下的那一個，無論他相不相信，願不願意接受，就是真相。
如果說以前秦弘揚還會把自己的那個大女兒當成普通的小孩子的話，現在也絕對不會了。這些日子，那天在董事會上發生的事情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重演着。他分析着顧煙的一舉一動，後知後覺地發現，從一開始，事情就在她的掌控中。她步步爲營，循序漸進地將所有人引進她的陷阱。這樣的心計，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孩子？
“對啊，爸爸，是不是你這邊有內奸，提前把你們的計劃泄露給她了？不然的話，憑她一個人，怎麼可能鬥得過爸爸你？”
“是不是有人幫她？”林珊現階段只能想到這一個答案了。
秦芸也有些被嚇傻了。現在的她也算是經歷過一些事情，思維不像以前那麼簡單，想事情也不會理所當然了。她知道自家爸爸一直在努力做着什麼事情，但顧煙一個小孩子，實打實才十九歲，而且進公司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她跟爸爸之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在這種情況下，顧煙她是怎麼……
她發現，自己的世界觀，總是在不斷地被那個叫顧煙的女孩刷新着。好似，她做出什麼事，都是正常的。
“怎麼可能？她，她纔多大？怎麼會這麼……”林珊喃喃着。
他已經憋了快一個星期，這段時間，他心中醞釀了無數的念頭。甚至，連將那個人一刀捅死讓她下地獄的念頭都產生過。反正，他又不是沒做過。一回生，二回熟，根本不用擔心什麼的。
“除了她還有誰。可不就是我那個好女兒，你的好姐姐，顧煙麼？”秦弘揚咬牙切齒的程度，完全不比秦芸差。
“誰幹的？”秦芸咬牙切齒地問着。
當然，她之所以冷靜，完全是因爲這幾天的遭遇。她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心裡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現在秦弘揚這樣一坦白，最多也就是讓那種最壞的打算得到了證實而已。
相比較起來，林珊倒是冷靜多了。
“這……”心中的不安得到證實，秦芸卻後悔自己之前的自以爲是。早知如此，還不如當什麼都不知道呢，至少，不用難過了。
秦弘揚看着呆若木雞的兩人，心中的鬱氣找到發泄口般，他噼裡啪啦地一陣話說完，冷笑：“如你們所願，這就是原因。我失敗了，我被趕出公司了，我什麼都沒有了。好了，你們滿足了吧。”
周圍的空氣凝重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般。
死水一般的沉默。
……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勸着，不知過了多久，牀上的人終於有了迴應。
“對啊，弘揚。你這樣，我們光擔心，其他什麼事都做不了。”林珊苦口婆心地勸着。
“爸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我們說啊。就算要滾，也得把事情說清楚啊。”
兩人都下意識地一哆嗦，對看一眼，也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竟然又都堅持了下來。
母女倆的溫柔，得到的是男人的怒喝聲。
“滾。”
林珊也跟在旁邊搭腔着：“對啊，弘揚，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啊。你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擔着，我們真的很擔心你。”
秦芸緩了緩神，下意識地放低聲音說道。
“爸爸，我是小芸。我跟媽媽有點事想問你。你這樣是不行的，我們是一家人，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你也要跟我們說。不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很擔心你啊。”
秦芸衝進房間以後就後悔了，因爲大白天，這個房間里居然還黑漆漆的，只隱約看到牀上團着個人。好在這時候，林珊也跟着湊了過來。
小芸脾氣那麼衝，要是一直跟着對着來的話就不好了。
她在的話，至少等會弘揚發火的話，她還能護着點小芸。
她遲疑了下，最後也還是跟着走了過去。
林珊還沒來得及阻攔，一旁的女兒就已經氣勢洶洶地往房間衝去了。
秦芸現在滿腦子都被驚慌不安的情況佔領，這帶給她無盡的勇氣，根本不擔心會被自己爸爸遷怒什麼的。
“我去問。”
“當然問了，怎麼會沒問呢？可是光我問也沒用啊，也得他自己願意跟我說啊。”林珊苦笑道。
等“砰”的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秦芸像炸了毛一樣跳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子？不行，一定要把事情問清楚。媽媽，你就沒問過爸爸嗎？”
秦弘揚解決了生理問題，又邁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至於坐在客廳裡的兩人，看那架勢是完全被無視了。
能夠把她那個爸爸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呢。她真是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恍若某種驚雷在心中炸響，秦芸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力氣都被那聲驚雷給嚇沒了。她頹然往後一靠，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完了。
林珊沉痛地點點頭：“嗯。”
“媽媽，爸爸這幾天一直都這樣嗎？”秦芸收回目光，小心地問道。
就連秦芸，都是一臉的凝重。
看着他的背影，林珊又露出了那種擔憂不安的表情。
秦弘揚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的，眼睛都是渾濁的，也不知道是睡懵了還是沒聽到。他連頭都沒擡，像殭屍一樣腳步沉重地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秦芸被拉扯得理智迴歸，她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這個頹廢的男人真的是自家一向把形象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爸爸時，腦中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叫道：“爸，爸爸……”
林珊率先回過神來，擠出笑容，一面扯了扯身邊女兒的衣服。
“弘揚，你醒了。小芸回來了。”
如果是先看到了他這個樣子，之前那些勸說的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遇到了點小事的樣子啊。
秦芸之前還想着媽媽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誇張，總是把一件小事誇張到翻了天。但當看到那周身散發着死氣，頹廢得像個老頭子的爸爸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次，媽媽說話還真的一點都沒誇張，全部實事求是的。
兩人正說着，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那邊的房門又緩緩打開了，母女倆齊刷刷地擡頭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不過顯然，老天爺不是站在她這邊的。
經過秦芸的一番勸導，林珊壓在心裡的陰鬱終於散去了。她也相信了女兒說的，丈夫大概只是遇到了點不順利的事情心情不好的說法。
秦芸很想翻個白眼說她怎麼知道。但看看面前這個哭得慘兮兮的媽媽，又默默的把話忍下了：“大概是有些不順利吧。”
覺得女兒分析得頭頭是道，聽着都挺有道理的，林珊有些被勸服了。她拿着紙巾擦着淚，卻還是有些擔憂：“但如果不是失敗了，你爸爸他這幾天又是怎麼回事呢？連句話都不說的，我怎麼問他都不吭聲。那樣子，看着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