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奇先生,楊銳會不會只是想向我們勒索?”康尼爾也喝了些酒,卻是沒有醉,反而頭腦清醒的將環繞在腦海中的問題,向弗蘭奇提了出來。
花錢請諮詢公司,不就是爲了諮詢嗎?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就將公司大佬從太平洋的另一邊拉過來,他在輝瑞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
弗蘭奇同樣喝的兩眼亮晶晶的,卻是因爲興奮和吃的多,稍微有點上頭了,笑聲奇拐的道:“楊銳不缺錢,你付不起他的勒索費。”
“什麼意思?”康尼爾不理解。
“捷利康給他的錢就有上千萬美元了。”弗蘭奇說出這個小圈子裡的秘密,也是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諮詢費,停頓了一下,又道:“據我所知,楊銳現在的收入頗豐,你知道PCR一年的收益有多少嗎?全世界的生物實驗室都在用它,一臺機器就得好幾萬美元,成本的話,代工廠大概只收幾百美元,至多一兩千美元而已。”
康尼爾像是聽天方夜譚似的,不由的看向四周。
入夜的北平城並不繁華,別說是與燈紅酒綠的紐約相比了,就是與寒冷的明尼蘇達相比,都略有遜色。
康尼爾不是沒有見過貧窮地區的富人,相反,他以前是經常跑南美洲的,在那裡,上百美元的一盒的藥品照樣很有市場。富豪們坐着私人飛機在土路上起降,不是爲了運送毒品,就是爲了前往歐洲遊玩。
但是,一名科學家能賺多少錢,康尼爾是心裡有數的。
幾十萬美元的年薪就算是很厲害了。
上千萬元的資產,已經遠超科學家的範疇了。
“所以說,楊銳真的是在威脅我們,而不是爲了勒索賄賂?”康尼爾總算是理清了思路。
弗蘭奇鼓掌道:“你終於明白了。”
“我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哦?”
“他難道以爲,自己真的可以決定輝瑞是否進入市場嗎?”康尼爾皺眉道:“我們當然不想得罪他,但是,用西地那非來做交換?”
康尼爾使勁的搖搖頭,道:“楊銳也許有幾千萬美元的資產,但是,他也不能讓我們讓出幾千萬的利益給他吧。他買不起西地那非的,我們也不會賣給他的。”
“這方面,就要看你們輝瑞自己的判斷了。”弗蘭奇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酒精也有些上頭,上了車,就呼呼大睡起來。
康尼爾怎麼都睡不着,到了酒店,洗了個澡,就開始往本部打電話。
……
楊銳也沒有閒着,他一個晚上,都在聽康尼爾的電話。
從中國打的長途電話,還是人工接線的,只有人家懶得聽的,沒有聽不到的。
簿耿鑫隨便找了個老朋友,兩人配一個翻譯,就坐在那裡,一邊嗑瓜子,一邊聽康尼爾講電話。
這一聽,就從凌晨聽到了清晨。
楊銳其實不準備聽這麼久的,奈何康尼爾掛了電話又打,打了又打,逼的人不得不聽,最後連他給家裡孩子打的電話都給聽完了,一同守着的翻譯還給做了記錄。
“你準備怎麼辦?”出了門,簿耿鑫多問了一句。
要是他以前的工作單位,簿耿鑫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
到了楊銳的實驗室以後,簿耿鑫的心態就輕鬆的多了。他關心的道:“輝瑞在中國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要給他們設置障礙是能做到的,但就像是康尼爾說的,他們不會拿上千萬的資產來兌換的。”
“他們現在都沒有開價,一方面是他們不想賣沒錯,另外,也是他們知道自己的開價會很離譜。”楊銳微擡下巴,道:“你知道人們開價離譜的原因是什麼嗎?”
簿耿鑫配合的搖頭。
“因爲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手裡的東西值多少錢。”楊銳打了個哈欠,道:“我要回去睡了,得想個辦法,讓輝瑞認識到西地那非在降壓藥中的價值了。”
簿耿鑫對此就比較茫然了,只問:“我能做什麼?”
“恩,我想去見喬公,你準備一下吧。”楊銳的回答,突兀的簿耿鑫打了一個踉蹌。
簿耿鑫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問:“您找喬公,是做什麼?”
“康尼爾打了一晚上電話,在說什麼?”楊銳反問簿耿鑫。
簿耿鑫遲疑着道:“想要解決您帶來的麻煩?”
“他們覺得能解決我這個麻煩,是因爲我這個麻煩不夠大嘛。”楊銳頓了一下,道:“他們不知道我是有門派的麻煩嗎?”
“什麼?”
楊銳好懸纔沒有順口說出“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他這時候意識到自己的酒勁還沒有徹底過去,又打了個哈欠,捂住嘴道:“我也不是魔術師,想要不用國庫的錢做人體基因組計劃,總得有來錢的路子吧,我考慮着,好好解釋一下,上面應該能理解我對輝瑞的做法了。”
簿耿鑫直到目送楊銳回家,都在思忖楊銳的話。
將依靠權力勒索公司,說的這麼有邏輯性,這麼有理有據,還真的不愧是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負責人,華銳實驗室的擁有者,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一世,PCR的發明人,人類基因時代的開創者,G蛋白偶聯受體之王……六十四條實驗狗至高無上的君主…(我彷彿掌握了日更萬字的技巧)
就簿耿鑫的角度來看,楊銳的勒索還真的很有道理。
人體基因組計劃起碼要有上億元人民幣的投入,多一點的話,上億美元也很正常。
這麼多錢,楊銳不用國庫來出,已經是很惹人好感了,他若是自己能解決了,其代價只是一兩句許諾,甭管喬公還是鄭老,大約都會同意的。
至於以輝瑞爲代價……
輝瑞算得了什麼,沒有輝瑞還有拜耳,沒有拜耳不是還有捷利康嗎?
印度人搞的仿製藥政策,真當中國沒有考慮過嗎?
醫藥企業的最強力量就在於金元,如果他們不願意打撒金元的話,哪個政府會在乎他們。
在80年代到90年代間,中國政府一度是將政策當做經費用的。
比如某幹部被派往苦寒之地工作,上級拿不出錢來怎麼辦?給政策啊,甚至還有給兩萬張電視票批文的,幹部拿到市場上倒成了現款,纔好去上任。
楊銳現在要的也就是一個政策,決定輝瑞在中國市場的地位的政策。
要是換一個學者來,這樣的政策是很難要的,你首先得有門路見到喬公鄭老之類的啊……
但是,對於“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負責人,楊銳遺傳工程實驗室一世……六十四條實驗狗至高無上的君主…”來說,只要擺正討要的方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