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室不大,佈局雅緻的紅木圓桌,圍了一圈沙發,楊濟方、蔡良吉
等人談笑品茶。
楊成濟是共和國第一石油集團原副總經理。今年63歲的他已經辦理退休手續,在家修身養性。原本在第一石油集團的時候,他基本不怎麼管事。因而,反倒是很快就適應了退休之後的生活。
蔡良吉微笑道:“老楊,真是羨慕你啊。你看看我這頭髮,有時候照鏡子都不敢人了。”
楊成濟和藹的笑起來,“能者多勞嘛。老蔡你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拿起茶杯喝茶。
蔡良吉愉快的笑起來,略帶着羨慕的道:“還是不及你有一個好兒子啊。老有所依。”
一旁坐着的楊修誠給父親和蔡良吉添水。這個好兒子可不是他。而是他哥楊修武。相比於耀眼的哥哥,他太平常,平常到世交的叔伯都不會在意他的感受。
楊成濟自得笑起來,兒子是他的驕傲,悠閒的品了口茶,道:“老蔡,聽說你們民盟最近沒有增補新的副主席,這是怎麼回事?”
蔡良吉哂笑道:“陸家想要推薦唐家的一個只有33歲的小輩進來。我不同意。這完全是壞了規矩。”
楊成濟笑着搖搖頭,勸道:“你沒有必要站在最前面嘛。”
蔡良吉笑道:“我看不過眼。”
楊修誠心裡暗自撇撇嘴,真是臉皮厚實。怎麼可能是這樣?不過討好楊家而已。心思,隨即放在了黔州的事情上面。只是。他也知道,父親和蔡良吉不會在他面前談論這個話題。
一切對他而言如同迷霧。但是,從唐詩經沒有進入民盟中央的情況來看。楊家是佔據上風的。
…
西單臨街的咖啡廳裡,瀰漫着濃郁的咖啡香氣,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梧桐葉黃。
“十月底,京城已經是深秋了。”陸景微笑着對鄭信明感嘆一句。咖啡廳的生意很好,在午後幾乎坐滿。小資情調很能招徠客人。
鄭信明到京城來已經有四五個年頭了。除了在景華設在京城的一家公司裡拿一份高薪外,他額外的找了一份輕鬆的工作。身邊的女人不斷的換,直到和張媛擦出火花。
老實說,張媛的容貌一般。但是性格卻與他很合拍。身上的大家閨秀氣質讓他着迷。
看看身邊圍着優雅愛馬仕圍巾的女朋友,鄭信明笑了笑,喝着咖啡,問道:“陸景,你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陸景視線鄭信明的臉上挪動張媛的臉上,笑道:“你們兩有沒有想過最近訂婚?”
鄭信明、張媛都大吃了一驚。張媛看了鄭信明一眼,對陸景道:“我聽明哥的。”
鄭信明心裡涌起一股暖意,握着張媛的手,坦然的道:“我打算和張媛結婚。目前正在攢錢。訂婚的話。可能會打亂我們的結婚計劃。”
陸景就笑,“我的理財水平你們信得過的話,可以把餘錢放在我這兒,保管不會打亂你們的結婚計劃。”
張媛笑起來。那年陸景幫她解圍,把謝海逸教訓了一頓。“你理財的水平,京城裡誰能行不過?”和華是多大的公司。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
陸景笑一笑,道:“那就行。你們的事。鄭叔叔,我哥。我都是很贊同的。我想張叔叔也會贊同的。鄭哥,你應該不會讓張叔叔失望吧?”
張媛的父親便是張志傳,黔州省省委副書記,和楊修武一樣,是黔州省省長的有力競爭人選。
鄭信明自信的道:“當然不會。”
這麼些年的歷練,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輕浮的青年了。他已經三十三歲。不說,這輩子能有多大的成就,成家立業,贍養妻子,肯定沒有問題。這些,對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來說已經夠了。
鄭信明道:“那我回去和我爸媽商量,爭取早點獲得他們的支持,然後去和張媛父母商量訂婚的事情。”
陸景笑着點頭。
…
很快,鄭信明和張媛要訂婚的消息就在京城傳揚開,政治嗅覺靈敏的人已經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湖山路,楊家的別墅中,楊修誠在書房裡一杯杯的喝着酒。心裡鬱悶至極。顯然,陸江不會去黔州,而且,楊修武多半和黔州省長的位置無緣。
“咚-咚”穿着深紅色套裙的謝海璐敲門進來,將楊修誠手裡的酒杯奪過來,道:“楊修誠,別喝了。”
她剛聽到鄭信明要和張媛訂婚消息,連忙回來問問丈夫是怎麼回事。他陸江就能抵擋的住從副省到正省跨越的誘-惑?
楊修誠醉眼斜睨了一眼妻子,“喲呵,你還威風起來了。怎麼,覺得我哥比不過你爸啊?你爸那個江州市市長的位置跟我哥差的遠了。倒酒!哼,我哥肯定有辦法。”
謝海璐氣的渾身發抖,指着楊修誠道:“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我什麼時候有那種想法…”
爭吵聲很快沸沸揚揚。
…
嘉南俱樂部的貴賓廳包廂中,嚴景銘微笑着喝着酒。謝海逸則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蔣鴻哲笑笑,謝海逸這回臉丟大了。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謝海逸在京城裡經常說陸江的壞話。但是,誰能料到陸江居然會來個“釜底抽薪”。他不去黔州,楊修武也別想上。
就是不知道陸家和張志傳是先聯姻再聯手,還是先聯手再聯姻?
“好了,小謝,你不能再喝了。”嚴景銘伸手壓住了謝海逸的酒杯,“不要氣餒。政治從來都是風雲變幻的,不到最後一刻,誰能說必勝。”
謝海逸眼睛放光。彷彿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動的道:“嚴哥。你有辦法?”
嚴景銘雖然不是嚴家的核心弟子了,但是比他這個父親是江州市長的紈絝還是強點。
嚴景銘無語。沉默的搖搖頭。開玩笑,這個層次的博弈,他能有什麼辦法?
謝海逸坐到沙發上,彷彿泄了氣的皮球。
半個小時後,謝海逸醉倒。嚴景銘安排他住在嘉南俱樂部之後,和蔣鴻哲一起離開嘉南俱樂部。
坐到車裡,嚴景銘遞了一支菸給蔣鴻哲,長嘆一口氣,“我不甘心啊。”
蔣鴻哲拿出火機幫嚴景銘點了煙。微弱的燈光下,嚴景銘似乎顯得格外蒼老。蔣鴻哲心裡一驚,安慰道:“嚴哥算了,不要太在意。我們就是看戲而已。”
嚴景銘搖搖頭,“不甘心吶。”又道:“很明顯我們都被陸江給耍了。他肯定早和張志傳通過氣。不過,陸、楊之爭纔剛剛開始。我應該還有機會看到陸家衰亡的那一天。”
陸景的財富不足爲懼。只要陸景的父親一死,陸江的仕途終結,陸景就一定會完蛋。
嚴景銘左手握拳,指甲將手掌刺破。絲絲鮮血滲透。
蔣鴻哲嘆口氣,“嚴格的執念啊。”他是不怎麼想關注這件事了。反正,陸景就是打過自己,指使小弟謝晉文打過自己。相比於目前的地位、享受來說,這點事根本就不值得那來去堵,去惹陸景。
…
黔州。月色清輝。省委常委院的某棟別墅裡,一名中年男子低聲和人通話。
“修武。戒急啊。”電話裡的男子說道,“我們倆的棋都不好下。”
面對好友川南省常委副省長霍見陽的提醒。楊修武嘴角扯動了下,沉穩的道:“我沒事。”
霍見陽微怔,道:“那就好,那就好。”
掛了電話,楊修武眼神變的堅毅:兩敗俱傷?不會那麼簡單的。
…
和唐悅、王燦、謝晉文一起在匯海大酒店裡吃過晚飯,陸景坐車前往大哥的家中。晚上七八點,車窗外有淡淡的薄霧,彷彿是天地間蒙了一層白紗。
腦子裡回想着剛纔席間的話:李菲菲已經在準備回國的事情了。她十一假期的時候回了一趟京城。
“我靠,我以爲你知道。誰知道你不知道。”王燦大搖其頭。陸景和衛婉儀十一外出度假的事情他知道,哪裡知道陸景這小子居然電話都給李菲菲打一個。
想起李菲菲即將回國,陸景嘴角微微翹起來。倒不是爲了可以親近她,只是單純的爲她感到高興而已。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
車到張三衚衕,陸景按了門鈴,輕輕的跺跺腳。現在晚上有點冷了。開門的是小保姆。侄女趙琪已經被勒令上牀睡覺。陸景和大嫂打了個招呼,徑直去了書房。
陸景推開書房的門。“景少,來了。”一口地道的江南音說道。陸景這才發現江州市委副書記陳史益坐在書房的沙發中。陸景笑道:“陳書記。”
寒暄幾句,陸江微笑道:“小景,坐吧。我和史益書記正在聊江州的發展。你也來說說。”
“行。”陸景熟練的拿起茶几上的小熊貓點了一支。陳史益突然出現在大哥這裡,只怕有些其他的事情吧?
聊了一個小時後,陸景問道:“哥,定下來了吧?”
陸江點點頭。
一直在喝着茶水,捻着茶杯手柄的陳史益微微一笑。其實,當傳來已經退休的鄭省長的兒子要和張書記的女兒訂婚這個消息時,黔州的事情就塵埃落定。
推動陸主任去黔州的力量,楊家的力量都無法阻擋陸、張的聯合。
陸江對陳史益道:“史益,你去吳州。”
這句話讓陸景、陳史益同時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