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在從機場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湯開復的電話。他剛和高婉薇、黎傾城一起送走風白露。夜幕中一場小雨浸潤着京城。依稀可以聽到車窗外車輪碾壓在路面上時帶起的水聲。
“陸景,我頂不住了,拉兄弟一把吧。”電話裡,湯開復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聽起來心力憔悴。
陸景知道湯開復的近況,魯東新聞裡都播了。原料供應商、渠道銷售商、企業下屬的包工頭、建築商、銀行、債權人各方都在派人盯着湯開復。一方面要他還錢,一方面要防止他跑路。等於曾經留學美國的湯開復來說,一旦撐不下去,帶妻子跑路去國外生活是很自然的選擇。
湯開復的手機24小時必須開機,一旦不開機,就會有人去他位於黃海的家中堵門。據方破虜說,小區的保安都認識那些人了。
車中和陸景同行的墨靜雯、季婉彤都看向陸景。最近風聲越來越緊,陸景反倒是越來越神閒氣定,這倒是挺令人奇怪的。
陸景緩緩的說:“湯總,還差多少錢?”
陸景肯應話,湯開復的聲音裡泛起生氣,語速飛快的說:“我還差10億救急。一旦,我可以讓繼續生產太陽能薄膜電池,就可以消化掉所有的債務…”
墨靜雯和季婉彤對視一眼,直接無語。敢情湯開復還沒有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這根本不是多少億的問題。而是亞太財團在背後作祟的原因。
當然,以他的層次,確實很難接觸到亞太財團這個層次。亞太財團和三井組成的聯合收購財團要收購黃海聯合創意集團也只會用旗下企業的名頭。
湯開復這套說辭只怕是對無數債權人說過,但恐怕沒多少人肯信。
陸景很耐心的聽湯開復說完他的理由。邏輯是:拿到錢可以緩解供貨商、經銷商的催款,獲得原材料;發出工資,可以繼續生產,然後繼續銷售,從而有能力償還貸款。黃海聯合創意集團可以度過這一道難關。
湯開復說了將近十分鐘才停下,陸景等了一會,確定他沒有要說的。才說道:“湯總,歐盟對國內的光伏企業進行制裁,你僅僅是擴大生產無法解決問題的。必須要讓歐盟解除制裁。否則生產的越多虧損越大。”
湯開復愣了下,訕訕的乾笑幾聲。他現在是落水之人,陸景有意援手,他當然要往好的方面說。只是,他沒有料到陸景事務繁忙。居然對他的事情看得這麼透徹。要知道他之前通過葉妍幫忙帶話,陸景是不見他的態度。
陸景倒沒有怪罪湯開復的意思。語氣沉重的道:“湯總,我一會給建業市商行的徐董打個電話,具體的事宜你們談。”
建業市商行也是湯開復的債權人。其董事長徐懷觀大權在握。據說建業市商業銀行的資產規模已經達到800億。湯開復眼淚差點流下來,“陸景,謝謝。”
陸景輕輕的掛了電話。
車中的氣氛有點沉悶。快到西月區方山湖街道時,墨靜雯好奇的問道:“陸景,你要救助湯開復,在沒有說服歐盟撤銷制裁之前,光伏企業沒有任何的價值。”
季婉彤柔柔的點頭。她同意墨姐的看法。亞太財團佔盡上風。現在以添油戰術救助湯開復,完全得不償失。湯開復現在就是個黑洞。而亞太財團、三井財團的資金總額加起來,覺得比和華的資金多。
根據今年公開披露的數據,三井住友金融集團資產約有9069.36億美元,全年利潤60.66億美元。更別說三井還有其他的資產。和華的資產還達不到這個數目。根據和華銀行的估算,和華當前的資產大約在4700億美元左右。
陸景搖搖頭,“靜雯。小季,我讓建業市商行介入的目的不是救助湯開復,我是要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墨靜雯和季婉彤都是不解的看着陸景。她們倆都是極美的女孩,在夜色中偶爾透進車中光線的照耀下,各具風情。墨靜雯明豔嫺雅,燦爛若玫瑰。季婉彤精緻柔美。秀麗動人。
陸景輕輕的點頭,“嗯。”看着兩個女孩美麗的容顏,微微有些出神,不是想她們的美麗,而是陷入他自己的沉思。
墨靜雯和季婉彤俏臉飛起嫵媚的紅霞,各自沉思着陸景這話的意思。
車到西月區方山湖街道方山路183號的四合院門前,緩緩的停下。陸景看着還在思考的墨靜雯、季婉彤。禁不住笑起來,“好了,你們倆別想了。我不是考你們,只是想起其他事情,一時間給忘了。現在的局勢,從高俊耀打電話給我,我就意識和亞太財團的鬥爭已經到了第二階段。竹下修一覺得和華財團的崛起藉助了陸家的力量。我對他這個看法不大認同的。這個階段的勝負,不是一蹴而就,因而我需要保住湯開復拖延時間。”
陸景這番話說的有點隱晦,但是墨靜雯和季婉彤一聽就懂。到了第二階段,就不是陸景和竹下修一的直接較量,而是陸、蘇兩家的較量。經濟利益,往往只是政治利益的衍生品。
陸景笑了笑,下了車,揮手和兩個女孩道別。手機“滴滴”一響,是高婉薇發來的SIT消息:景哥,我和傾城到家了。你到家了吧。
陸景回了一個消息,拿着手機回到家中,和正在燈下看書的婉儀打了個招呼,去書房給徐懷觀打了電話,洗澡回到臥室中,坐在牀頭,看着穿着粉色睡衣、懷孕的嬌妻溫婉清秀的容顏,心中有着難言的滿足感和豪情涌出。
“看什麼呀?”衛婉儀嬌嗔拿起書本拍了陸景一下,漆黑的美眸看着陸景,嘴角勾起一抹少婦韻味的笑容,嫵媚無端。
陸景嘿然一笑,坐到被窩中,摟着嬌妻說話。秋季的夜晚靜悄悄的,有微風吹過樹梢、屋檐的聲音。婉儀關了燈,摘下放疲勞的平光鏡,躺在丈夫懷中。月色如水。
“陸景,我好好的,你要有事,就去黃海吧。我聽唐詩經說六大世家人心不穩,亂糟糟的。”
“不要緊,我應付的來。怎麼都得等你懷孕三個月之後,否則我哪裡放心離開京城?”陸景笑着道,眼睛微微眯着。腦海中浮起竹下修一的面孔。陸景輕輕的一笑。
…
…
高婉薇在京城中住在湖東區的豪華別墅區賢府別墅。她在這裡有一套別墅,高家的資產。高二叔獎勵給她的。使用權歸她,產權歸高家。
和黎傾城一起送別風白露之後,兩人的車子進入市區後就與陸景的車分開。黎傾城也懶得回她住的水藍灣,晚上就住在高婉薇這裡。她有很多話想和高婉薇說。
前段時間,黎、高、齊、崔四家和竹下修一在深藍遊艇俱樂部會面的消息在六大世家內部早就傳遍,據說裴吳越的四爺裴高峰氣的砸了一個價值數百萬的嘉靖瓷茶杯。
她現在很想聊這些事情。可惜她的“謀主”齊賓鴻在立場上和她不一致,很多話她不好問,只能來問高婉薇。其實,她和風白露的關係一般,要不是看在景哥、薇薇姐的面子上,她才懶得去送她。
回到賢府別墅18號別墅中,高婉薇吩咐保姆劉媽做了一點宵夜過來,她和黎傾城兩人都是京城中的名媛,作息時間都是夜貓子。她還要稍微規律一點。畢竟,她是高家在京城的負責人,有時候還要處理一些事務,而傾城純粹的夜貓一族了。
在二樓的小客廳中看着璀璨的星空,明月如勾。黎傾城毫無形象的倚在沙發上,和高婉薇聊着最近六大世家的動態,“薇薇姐,你二伯怎麼首先是想到和鬆阪士夫聯繫呢?”
高二叔只是大家的通稱,實際上,高婉薇叫高俊耀二伯。
高婉薇正在開紅酒,別墅的中央空調打開,室內溫暖如春,秋裝外套早脫下,水綠色拼接連衣裙修飾着她窈窕嬌俏的身姿。氣質知性的第二眼美女。
聽到這話,高婉薇雙手拿着酒瓶,回頭笑說道:“傾城,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我二伯,他說鬆阪士夫比竹下修一好騙一些。”
“啊…?是不是啊?”黎傾城驚訝的笑起來,笑了一會,接過高婉薇遞來的紅酒,抿了一口,有些苦惱的道:“薇薇姐,你家裡倒是好說,我就不知道黎家怎麼收場呢?明叔也是的,怎麼就湊這個熱鬧?”
高婉薇清秀的一笑,打趣道:“傾城,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對景哥死心塌地的忠誠啊。我二伯現在估計都要成真的兩面派了。都是利益惹的禍。”
“什麼呀,薇薇姐?難聽死了,我又不是景哥的臣子,我對他忠誠幹嘛?我拿他當朋友呢。總歸沒有出賣他的道理。你倒是賺了不少哦,景哥要把丹尼爾汽車公司的股份轉一部分給你,爲你二伯打掩護。嗨,這都搞什麼些什麼事啊?景哥對我們六大世家算寬容了,結果我們幾家都這個反應,真是讓我失望。”
高婉薇看着黎傾城翹在茶几上的一雙修長、美麗至極的長腿,穿着白色的褲襪,線條、比例美到極致。抿了抿紅酒,搖搖頭。傾城還是涉世不深。所謂厚黑二字,唯有利益。感情畢竟是要排在後面的。六大世家中唐、裴獲利最多,現在竹下修一有獲勝的希望,大佔優勢,高、黎、齊、崔四家怎麼可能不動搖?
“傾城,你覺得景哥能挺過去嗎?我看他今天都挺輕鬆的。白露貌似也不怎麼擔心,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