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幾名暗衛再一次低叫着。
“本王說了,讓開!”寒煜再一次命令着。
他未能看到父皇最後一眼,如果連父皇出陵前那一眼都看不到,他這一生都會活在愧疚之中的。
幾名暗衛面面相覷,只得錯開了,寒煜掃了他們一眼,然後策馬狂奔,君天磊和鐵皓緊緊地跟隨着。
幾名暗衛也不敢稍作停留,全都跟着寒煜向京城趕去。
京城四大城門所有守城將士都換上了素服,一眼看去,全是白色的。
雅王府的人先一步得知寒煜的行程,早就派人在皇城外面等候着,準備好了素服。
遠遠看到了寒煜的馬奔來,雅王府等候着的人全都跪下了,個個都含着淚。寒煜飛身下馬,看到守城將士全是一身的素服,臉色又悲慼起來,鳳眸也泛紅了,再看到自己府裡的人替他準備了素服,他緊緊地握緊了雙手。
“王爺。”
王府的人叫了一聲,便低泣了起來,捧着素服的兩名侍女連快上前替寒煜披穿上純白色的素服,頭上披戴上孝。寒煜便一步一步地往皇城而入,往皇宮而去。
到了皇宮門口,看到宮門全都掛着白色的輓聯,他臉上的悲慼更深了,眼更紅了。
“雅王回宮!”
宮門侍衛看到寒煜一身孝服出現,立即跪下行李,並把消息往宮裡面傳進去。
處理皇上後事的兩位宗室王爺,在聽到通報聲後,連忙從皇上的寢室迎出來,把寒煜迎進寢宮,纔到寢宮門口,寒煜便撲跪在地上,含着淚,仰天大叫一聲:“父皇,煜兒回來了!”然後含着淚,一步一步地爬進宮裡去。
所有奴才,后妃們全都跪下了,哭聲再一次響起。
新皇寒曜得知寒煜歸來,微微地顫了一下身體,眼圈子也紅了。
“父皇……”寒煜悲慼的聲音一次一次地在寢宮響起,如同受傷了的野獸一般,聞者心傷。
他爬到皇上的梓棺前,伏在梓棺上不停地叫着,傷心得泣不成聲。
因爲太子寒曜已經靈前即位,寒煜哭過之後,還得向新皇叩拜臣子之禮,哪怕他非常不願意,他也必須那樣做。
當着後宮諸妃,那麼多的奴才,那麼多的臣子們,寒曜也不會爲難寒煜,兄弟倆相互地安慰了對方一下,寒曜因爲成了皇上,哪怕是在國喪期,也還有政事要批奏,更何況老皇駕崩已近一個月,新皇早就過了輟朝的時間。
寒煜和其他幾位皇子一直都守在寢宮裡。
老皇的梓棺再過兩天就要送往早就準備好的皇陵。一般皇陵都是在每一位皇帝登基時就開始修建,所以在皇帝駕崩時,皇陵一般都是建好了的。
寒曜回到了御書房裡,坐進案臺內,久久都沒有動作。
看到寒煜那般的傷心難過,他也沒有喜悅之色,畢竟父皇也是他的父皇,而且父皇還是死於他之手。
寒天運一向精明,卻沒想到會栽在他不算喜歡的寒曜手裡,怪只怪他是個癡情種,對儀長公主過於深情,才被寒曜利用了。
現在他坐上了帝位,其實他也不感到有絲毫的喜悅,反而心情是格外的沉重。他想着如何面對南宮玲瓏那質疑的眼神,她那般的聰明,肯定猜到父皇是死於他的陰謀裡。哪怕父皇曾經那樣無情地對待過南宮府,他卻知道她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對父皇有着舅甥之情的。
每天面對着那麼多要處理的政事,他都是逼着自己去處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更何況他這個帝位還沒有坐穩的,只要寒煜一天不死,那他就一天坐不穩。
寒煜,是必殺不可的。一是爲了帝位,二是爲了她。
可寒煜又不能明殺,只能暗殺,或許把重罪栽到寒煜身上才能除掉,他不想她爲了寒煜而來找他興師問罪。
爲了控制寒煜,他已經下令,嚴禁寒煜和趙宸妃相處,允許母子相見,但相處時間不準超過一刻鐘。
他還下令,讓儀長公主一家人立即迴歸南宮府,也是讓儀長公主來再送父皇一程,怎麼說,要不是因爲儀長公主,父皇也不會中了自己的陰招。
聞人初那些毒藥真的很厲害,父皇聞着就中了毒,癱了。父皇會駕崩,是因爲藍珠用細小的銀針刺入了父皇的鼻子裡面,因爲銀針細小,鼻孔又是不顯眼的,御醫們都沒有留意到。
父皇那些暗衛,也被黑炎悄悄地除掉了。
皇后是他親孃,聞人初和趙然都站到他這一邊來,整個皇宮便被他控制住了,御醫們就算髮現了端倪,也不敢說了。幸好他拿到了遺詔,加上他本來就是太子,靈前即位,倒是沒有臣子可以反對,哪怕忠於雅王的大臣們都猜測着皇上的死因,大家都知道藍珠是太極宮送給皇上的,皇上又是沉迷藍珠的美色纔會落入他的陰謀之中,他是陰謀策劃者,其實很明顯,可是沒有證據,大臣們只能猜測,也拿他沒有辦法。
只要把寒煜的兵符要回來,那麼他就不怕寒煜了。
寒曜離開了之後,寒煜看了一眼后妃之中的母妃,看到母妃憔悴不堪,也擔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在他看向母妃的時候,那位儀嬪,以及皇后,太子妃(寒曜登基並沒有立陳青桐爲後,只封爲賢妃)都在盯着他母子倆。
趙宸妃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說話。
母妃估計是知道一些內幕的,但被控制了。
寒煜心裡更感憤怒,表面上,他還是用悲傷來掩去了,只叫了趙宸妃一聲母妃,便什麼話也不說了。
大家都心懷鬼胎,守着先皇梓棺。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晚,到了晚上,只有奴才輪着值班,主子們則可以回自己的宮裡小小地休息一下。
因爲幾位皇子都在宮中守孝,寒曜特別清出了幾座宮殿讓幾位皇弟們暫時居住,不過嚴禁他們到後宮去。
安排給寒煜的宮殿夾在其他幾位皇子中間,意思明顯,如果他有什麼動靜,其他幾位皇子必定知曉。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條白影以閃電之速閃進了先皇的寢宮,現在擺放着梓棺的宮殿裡,飛快地撒了迷香,那些輪值的奴才和侍衛全都中了迷香,倒在地上。
白影悄無聲息地走近了皇上的水晶梓棺,棺裡早就灌滿了水銀,水銀可以保護屍體,此刻躺在梓棺裡的先皇就像睡着了一樣,要不是躺在梓棺裡,誰都不相信他死了。
白影飛快地掀動着先皇的眼瞼,鼻孔,檢查脣舌,很快,他就在先皇的鼻孔裡找到了那枚真正置先皇於死地的銀針,他的眼裡立即掠過了沉重,果然,先皇是死於非命的。
驀然,外面傳來了些微的動靜,白影立即一閃,藏了起來。
又一團白影躍進來,快速地衝到先皇的梓棺前,那人是寒煜。
先前的白影看清楚後進來的人是寒煜後,才閃了出來,低叫着:“王爺,你不必親自前來查驗的。”竟然是御醫君天磊。
寒煜帶着他一起回京,就是想讓他回來查先皇暴病的原因的。
白天,衆目睽睽之下,他和寒煜都不敢有所表示,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只等着入夜後來查驗。
幸好趙宸妃在後宮得寵多年,還是有一些心腹的,君天磊來之前先秘密見了趙宸妃,讓趙宸妃安排人掩護,否則此刻他也不能查到先皇真正的死因。
“天磊,我就知道是你。”寒煜低壓地說着,看到君天磊神色凝重,知道君天磊查到了先皇的真正死因,當下心一沉,便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迷香的藥力很快就會過去,那些奴才很快就會醒轉,他們再不走就會被發現的。
“好。”
君天磊也知道這裡不宜細說。
兩個人轉身就想走,寒煜走了一步,又折了回來,在梓棺面前站着,深深地,痛苦地看着梓棺裡的先皇遺體,忍不住地,他伸手探入棺中,細細地撫着先皇的遺體,鳳眸再度紅了起來。父子連心,父皇遭受不測之時,他不在,他如何不悲,如何不痛,如何不自責?
當他的手撫到先皇的耳垂後面時,動作忽然頓了頓,眼露疑惑,然後急急地翻看了先皇兩邊的後耳垂,然後眼露驚喜,不過表面上,他沒有什麼反應。
轉身,他便和君天磊飛快地離開了寢宮。
他們離開後一刻鐘,所有被迷倒的奴才們都醒了過來,他們以爲是太累了,纔會睡着的,醒來嚇了一大跳,心裡想着幸好主子們還沒有來巡夜,否則他們都要跟着先皇上黃泉了。
宮裡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內幕的,但此刻新皇已登基,宮裡又被控制住了,誰都不敢多說什麼,生怕會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出了寢宮,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寒煜暫住的宮殿裡。
除了鐵皓,其他奴才都是寒曜特意安排來的,不用說全是寒曜的眼線。寒煜在行動之前,已經吩咐鐵皓把那些人的睡穴全點了,他纔敢有所行動。
“父皇不是暴病駕崩的?”寒煜進了大廳,扭頭轉身就盯着君天磊,低沉地問着。
一根極細小的銀針遞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