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暗寵
“讓開!別逼我動手!”南宮玲瓏低冷地喝斥着。
她打不過聞人初,此刻受了重傷更不是對手,但她的傲氣依在,絲毫不肯向聞人初低頭。對聞人初,她是沒有半分的好感,不僅僅因爲聞人初喂她吃下了怪毒,而是因爲聞人初強行奪走了她的初吻。
聞人初桃花眼忽閃了一下,脣邊逸出了他慣有的笑容,是那般的散漫,讓人捕捉不到他笑容後面的心思,他的笑又是那般的溫和,容易迷惑人心,以爲他是一個溫和的男人。他說話總是低沉動聽而有禮,根本就與壞人粘不到邊。
南宮玲瓏不知道聞人初是怎麼登上相位的,以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是不可能當上天運皇朝的百官之首的,可偏偏就是他當上了百官之首,皇上對他也是極爲信任的,在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對他尊敬不已。過去南宮玲瓏不曾留意到這些,和聞人初沒有任何的交集。此刻,南宮玲瓏忽然明白,爲什麼聞人初能登上右相之位了,因爲他夠陰,夠狠,夠邪,夠精。
“你不是我對手。”聞人初淡淡地笑着,迷人的桃花眼宛轉間,流動的竟是般般寵溺,般般柔情,輕輕灑灑地落在南宮玲瓏的身上。
腳下一移,他已上前一步,站立到南宮玲瓏的面前,傾首,他的俊臉湊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溫笑着:“瓏兒,我醫治你,不是讓你和我打架的。”把她從太極宮裡偷走,藏於密室之外,表面上又假裝不知道她在哪裡,配合着大家派人去查找。而把她偷來後,他就大方地替她療傷,這就是南宮玲瓏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好轉的原因。
他是集百家師父之武學於一體的,南宮玲瓏因爲出身於武林世家,其父又是武林盟主的原因,武學也算是集百家於一體,兩個人的內力幾近相同,當然南宮玲瓏不及他渾厚。
南宮玲瓏冷冷地迎視着他俯下來的俊臉,冷不防一掌就向聞人初的膻中穴拍去。兩個人距離很近,她出掌又快,聞人初想躲避很難。
“砰”的一聲,南宮玲瓏一掌落在聞人初的胸上,卻沒有拍中他的膻中穴。
“嗯!”後退,受傷的人不是聞人初,卻是南宮玲瓏。
聞人初不閃不躲,卻迅速調動了體內的真氣,那渾厚的內力就如同金鋼罩一般,在他胸前形成了厚厚的一道牆,南宮玲瓏一掌落下,彷彿打在結實的牆壁上,又像是打在金鋼之上,強硬至極,讓受了內傷的南宮玲瓏更是傷上加傷,頓時後退兩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聞人初身形再一閃,閃到南宮玲瓏的面前,大手一伸,勾住了南宮玲瓏的腰肢就把她帶進了懷裡,緊緊地鉗制住南宮玲瓏的雙手,不讓她再突然出招,似氣似怒似憐似嗔地說着:“瓏兒,你何苦?你這是自殺般的攻擊呀。”
南宮玲瓏在他懷中仰臉,俏臉蒼白而緊繃,杏眸染着怒火,冷冷地燒着聞人初,冷哼着:“落在你手裡,生不如死。”
舊仇未報,新怨又來。
該死的聞人初,竟然膽大到想把她軟禁在處。
這個大變態,這個色胚子,看到他,她就作嘔,就恨不得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偏偏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每處碰上了,她都是輸的一方。
腦裡忽然想起了水映月的話,水映月說她遇上的這幾位男人都不簡單,肯定都有拜高人爲師。此番細想,南宮玲瓏驀然發覺,事實上的確如此,寒曜的武功有多深,她不知道,寒煜的武功有多深,她更不知道,而眼前這個可惡的色胚子更是深不可測。每一個人,她都不知曉,但她在他們面前,卻如同不着寸縷一般,他們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這就是她爲什麼老是被制壓的原因了。
她如果想強大,真正的強大,就必須讓自己的武功再上一層樓。
水映月說等她傷好了之後會再來看她,那個時候,她到底要不要跟着水映月遠走漠北,入水月宮學藝?換成了以前,她一定會立即答應的,可此刻,她卻不敢輕易答應了,因爲她被捲入的是非太多了。
聞人初桃花眼當下一沉,眼神變得沉冷,鎖着南宮玲瓏仰起的俏臉。內心深處因爲南宮玲瓏語氣裡的冰冷,對他的排斥,掠過了一絲絲的痛楚,這種痛楚是他二十一年來不曾有過的。
女人,之於他,如無物。
而對南宮玲瓏,他自認是唯一的,無論是對她壞,還是對她好,都是二十一年來唯一的一次。可是南宮玲瓏回報給他的,是對他的抗拒,記恨。此刻,南宮玲瓏內傷未好,她明知道她一動手,必定會加重傷勢,可她寧願加重傷勢,也要出手攻擊他,她對他,不僅僅是討厭。
“放開我!”南宮玲瓏再次冷冷地命令着。
她討厭聞人初的親近,打從心底裡討厭。
聞人初不語。
冷不防,他的胸前傳來了劇痛,南宮玲瓏的頭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咬着他,隔着衣料,他也能感覺得劇痛,可見南宮玲瓏是發了狠地咬着。
聞人初摟着南宮玲瓏腰肢的大手倏地加重了力道,似乎想把南宮玲瓏的腰肢勒斷,桃花眼早已經斂起了柔情,而是閃爍着殺氣。
右手擡起,暗運內力於掌心,就想狠狠地一掌拍向南宮玲瓏的天靈穴,可是掌到一寸之距之時,他終是停了下來,隨即一抖身子,把像個吸血鬼一般咬着他的南宮玲瓏甩退到寬敞的密室內,南宮玲瓏跌落在地上的時候,還不死心,倏地又飛躍而來,雙手如鉤分別攻向他的眼和喉嚨。
“南宮玲瓏!”聞人初低吼,在化去南宮玲瓏的攻擊後,看到南宮玲瓏因爲再次運功臉色更顯蒼白時,他急欲上前再次把南宮玲瓏扣入懷裡,低吼着:“你真的不要命了!”待在他的身邊就讓她如此難受嗎?寧肯以雞蛋碰石頭。
“放我走!”南宮玲瓏氣息不穩,依舊冷冷地命令着,那股倨傲的氣勢讓聞人初覺得有幾分的熟悉,他似乎從寒煜身上看到過。
“你是我砧板上的肉,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聞人初陰冷地說着。
“聞人初!”南宮玲瓏也低叫起來,“你這個大變態,色胚子,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日,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血,啃你的肉!”
睨着她,聞人初忽然淡淡地笑開了,笑着:“好,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隨即,他鬆開了手。
他一鬆手,南宮玲瓏立即抓着機會就向密道竄去。
這一次,讓她意外的是,聞人初並沒有再阻止她,更沒有說要軟禁她的話了,只是掛着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她離去。
良久,他低低地吐出一句話來:“貓爪過於尖銳,需要修剪一下。瓏兒,我可以用時間來征服你,讓你心甘情願地當我的……女人!”
南宮玲瓏逃出了聞人初的密室後,立即想向相府外面逃去。
外人眼裡急欲巴結的相府,在她眼裡就是狼窟,聞人初是頭比寒煜更可怕的腹黑狼。
他會傷害她,又會救她,更會輕薄她,對她的心思,就如無底洞一般,難測。
南宮玲瓏憑着以前潛入過相府的記憶,小心地躲過了相府護衛的巡邏,總算來到了牆邊。
仰望着差不多三丈高的高牆,南宮玲瓏在估量着自己此刻的體力,如果是以往,她是能輕鬆地躍過這一道高牆,但此刻她不宜再動真氣了。如果不躍出去,她爬,能爬出去嗎?
扭頭看看四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冷風呼嘯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在此。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能安全走到這裡有點怪異。相府戒備森嚴,她是知道的,可她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驚動到府裡的高手。
懶得去分析原因了,南宮玲瓏在高牆前面來回走了一遍,想着如何翻牆離去。
牆邊沒有任何建築物,更沒有什麼參天大樹,她如果不施展輕功,是出不去的。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決定再次冒險,施展輕功躍過這道高牆。
當她暗提真氣的時候,瞬間就覺得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五臟六腑都在痛。
她額上立即滲出了冷汗,隨即趕緊散去了真氣。
“該死!我南宮玲瓏居然連一道牆也躍不過了嗎?”南宮玲瓏氣恨地嘀咕着。
不能施展輕功,又翻不出去,她怎麼辦呀?
總不能找個狗洞鑽出去吧?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又在心裡狠狠地咒罵着聞人初。
遠處,藏在暗處的一道白影,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在高牆下懊惱不已的可憐人兒。
“主子?”立於白影身後的黑影夜梟,疑惑地叫着。
白天,主子吩咐他查查南宮玲瓏的下落,晚上,他忽然看到南宮玲瓏竟然就在相府裡,而他的主子更帶着一副看戲的神情藏於暗處,遠遠地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在高牆下徘徊,讓他疑惑不解。以他對主子的瞭解,南宮玲瓏落入了相府裡,主子怎麼可能讓她離去?
可目前看來,分明就是主子有心放她走呀。
“夜梟,你說那丫頭會不會去鑽狗洞?”聞人初淡淡地笑着。
南宮玲瓏離開了密室後,他就一路尾隨着,也是他吩咐手下的人不必阻攔南宮玲瓏,他深知南宮玲瓏此刻不宜再動真氣,而相府那道高牆就成了此時的南宮玲瓏難以跨越的一道牆。
“屬下認爲不會。”畢竟是郡主呀,千金之軀,怎麼可能鑽狗洞。“以她的膽量,屬下認爲她必定會找梯子來。”
夜梟話音剛落,果真看到南宮玲瓏轉身就消失在高牆邊上了。
“夜梟,讓人暗中準備最高的梯子給她吧。”聞人初淡淡的笑中隱着深深的寵溺。
“屬下立即去辦。”夜梟恭敬地應着,轉身就走,言語間也帶着些許的笑意。
一會兒後,南宮玲瓏果真槓着梯子走到了高牆邊上,把梯子搭到了牆上,然後她順着梯子往上爬,爬到了梯的最盡頭後,再稍加運氣,便躍上了高牆,轉眼間便消失在聞人初的眼裡了。
聞人初等到牆邊歸於平靜了,他才從暗處走出來,向牆邊走去。
冷不防,數不清的細小石頭從牆外扔了進來,他趕緊後退,躲開了陣陣的小石雨,而牆外卻傳來了南宮玲瓏清脆的聲音:“聞人初,謝謝你的高梯,咱們後會有期,如果石頭砸中了你,還請你笑訥,這是我的謝禮。”
聞人初當場變臉。
南宮玲瓏早就知道是他一直暗中阻止護衛們出現,讓她安全到達牆邊的,更知道是他吩咐人把梯子擺在某個地方讓她去槓的。
她,原來還是那般的鬼精靈呀。
牆外,扔完了石雨,“狼心狗肺”的南宮玲瓏,心情大好,她拍了拍雙手,拍掉手上的泥塵,然後轉身就走,很快就融入了黑色之中。
牆內,聞人初依舊站在那裡,看着那梯子,俊臉回覆了正常,脣邊牽出了一抹溫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的笑容。
他就是喜歡她的出其不意。
“主子,沒有砸到你吧?”夜梟關心地問着。
聞人初扭頭看他一眼,徑直吩咐着:“把梯子搬走吧,明天起,把牆加高一丈。”
“主子,再高一丈就和宮牆差不多高了。”夜梟小心地提醒着。宮牆高達四丈,此刻相府的牆差不多三丈,加高一丈,就差不多四丈了,接近了宮牆的高度。
“那就加高半丈吧,只要下次她爬梯也躍不出去就行。”說完,聞人初轉身離去,留下夜梟怔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