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精衛身上，精衛卻好像沒看見一般，依舊那般謙恭的站在那裡，沒有動。其他的三位秀女已經開始表演自己的才藝。
其中有一個女子的，是古箏。
荊軻偏了偏頭看向杜素兮，杜素兮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目光一直盯着衛青身上。臉上是十分少見的嚴肅和凝重。從這個角度上看，荊軻清晰的看見了她的側臉。
他輕輕嘆息了一口氣。其實她是比誰都緊張精衛的吧？她在衛青身上花的心思，實在是太多太多。
這個女人，甚至不惜冒着觸怒龍顏的危險，也要爲衛青爭一爭麼？荊軻完全可以想象，若是一個一個來，恐怕看皇上和各位朝臣的臉色，就算到時候衛青出場，也不會有太大的波瀾了吧？
一直以來，百花節中身份地位低下的女子，根本就是炮灰罷了。
但杜素兮卻想了這樣的方法，四個女人一臺戲，將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那些個失態的秀女，無疑之中又爲精衛做了鋪墊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杜素兮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荊軻忽然很心疼很心疼眼前這個女子，她活着，未免也太過辛苦了。
所有人都注視着精衛，她卻始終不動。只是像座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
其他的三位秀女本只是小家碧玉，本來很是緊張，卻不料想精衛竟然動都不動，似乎是被嚇傻了，頓時自豪感油然而生，雖說這裡許多雙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害怕，但想想精衛比自己更丟臉，動都不敢動，自己的表現也算的上是優秀了，不由得渾身都有了幹勁。死命的表演着，那古箏的聲音拉的越發的空靈了。
“難不成，精衛姑娘被嚇傻了不成？”
“怎麼一直站在臺上不動？難道是沒有準備好麼？”
“怎麼回事？怎麼精衛姑娘一動都不動？”
衆人開始疑惑的議論紛紛起來，精衛卻依舊沒有動。仰着頭，看着衆人。
荊軻有些着急起來，心道難不成杜素兮爲精衛費勁了一切心思，得來的確是一場空？什麼都沒有得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杜素兮的面容，本以爲杜素兮面色一定會十分難看，卻不想杜素兮嘴角竟然露出一絲欣賞的微笑來。
這，這，這女人是被精衛氣瘋了麼？
荊軻有些慌亂，也顧不得其他，抓起杜素兮的手，這才發現原來杜素兮的手心一片溼潤，敢想說什麼，杜素兮卻忽然一個反手，抓住了荊軻的手，見着是荊軻，這才鬆了口氣，疑惑挑眉。
“你沒事忽然抓着我的手做什麼？我還以爲是誰？”
那神情，竟然是無比的清明。看起來不像是瘋了。
“你，你沒事吧？”荊軻依舊有些憂心。杜素兮直接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荊軻怪怪的，隨口接道。
“我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
“……精衛，精衛也許是有些怯場，你，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一切都會好的。”荊軻斟酌着開口，一時之間卻恍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安慰。
杜素兮卻笑了。看着荊軻擔憂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直接用手一指，開口道。
“你仔細看看，我家精衛到底是在做什麼？”
荊軻順着杜素兮的手下意識的看去，頓時呆住了。
精衛此時已經翩翩起舞。白色的身影如花一般晃動，竟是與那古箏的彈奏無比的合拍。
像是早就排練好的一般，那白色的身姿
“這……你們是之前排練好的？”荊軻忍不住問了出來。怎麼會如此合拍的？難不成，那個秀女是她們的人，可這也太過於名目張膽！
荊軻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不解其意的人都看着杜素兮。
杜素兮的笑容更美。聳聳肩開口解釋道。
“那個秀女，別說她，她全家我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剛纔精衛，就是在適應她的曲子而已。”
這也，太逆天了吧？
衆人倒抽了一口氣，紛紛以驚訝的目光看着那個在舞臺上跟隨着古箏波動的聲音翩翩起舞的女子。
憐惜之情又覆蓋上了一層敬佩。
這個世上會跳舞的女人很多，會談曲子的女人也很多。但
是如此不要練習就這般合拍的，他們真的沒有見過。
這個女人，看着那麼脆弱，似乎一陣風吹來都會吹倒，可是卻這麼聰慧。
男人都喜歡聰慧的女子，在場的男人也不例外。
老皇帝面上已經泛出喜意，看着自己的皇后，溫柔說道。
“皇后如此深明大義，乃是朕的福氣，天下蒼生的福氣，朕，一定好好嘉獎你纔是。”
老皇帝已經很少當着衆人的面誇讚皇后，更多的時候，對皇后根本是視而不見，尤其是梅妃在場，皇后便更加的如同空氣。
此時老皇帝竟然主動開口誇她，皇后臉上像是少女一般的劃過一絲紅暈，低下頭，看着老皇帝輕聲開口道。
“多謝皇上。能爲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氣。”
她似乎已經記不起皇帝這般對她是什麼時候了，看來，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眼角鄙見梅妃漲紅的臉色，皇后更是勾起了嘴角，淺笑連連。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是皇后。
有人能夠進來制住梅妃，也好。
琴聲忽然急促了起來。似乎那彈奏古箏的少女發現了精衛在跟着自己的琴聲，想要極力的甩開精衛。但精衛卻跟的極準，她快，她也快，她慢，她也慢。
一直死咬着不放。那素素白衣和如墨一般的黑髮在空氣之中盪漾出一個有一個的圓圈。
那芊芊素手裸露在空氣中變換着各種動作。修長的長腿若有似無的偶爾轉換着一個角度。
這舞蹈，如同騰飛的鳳凰。只是那一身白衣，確是有些太素了。
荊軻終於想起了什麼，看向了杜素兮，開口問道。
“你不是爲她準備好了衣裳，怎麼還讓她穿白衣？她這身打扮，跳這種舞，有些不合適。”
杜素兮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你又怎麼知道？”她聲音有些沙啞，頓了頓。繼續道。
“好戲不是在後頭？”
原來杜素兮一切都設計好了？荊軻一驚。沒想到杜素兮的心思能夠慎密到這樣的程度。
她今年，不過纔剛剛及笄而已，思想卻已經這麼成熟，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少女。
“看着吧，我想應該會給你驚喜的。”杜素兮抿了抿脣，看着舞臺，沒有解釋。那種目光，平靜之中沒有絲毫的波瀾。根本就不擔心衛青如何。
看着杜素兮這模樣，荊軻也鬆了一口氣。
杜素兮竟然肯定了沒事，那便應該是沒事的，是自己多想了。
忽然，琴聲一停……
原本沉浸在這種配合之下的衆人，頓時都向着那彈奏古箏的秀女看去。
只見她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手中的古箏，竟是斷開了……
又是一個失態的！
衆位大臣心中劃過一股惋惜，留戀的看向精衛，卻發現精衛已經停了下來。
該死的，怎麼這秀女就不能多堅持一會兒！
衆人心中都忍不住的埋怨，回想着那白衣飄飄的舞姿，心中又是一陣心神盪漾。
等到回過神來，他們這才發現，其他的兩位秀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臺了，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他們將什麼都忘了，只記着看那身影了！
那彈奏古箏的秀女此時也倉惶的站起來，起身離去，只留下精衛一人獨自站立。
這是怎麼回事？衆人都看着那抹迎風站立的白衣身影。
精衛此時還蒙着面紗，衆人都被挑起了心思，想要看看那面紗下的芳容，奈何畢竟皇上就在上面看着，他們也不敢多麼造次，只好期盼的目光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夠下令讓那精衛將面紗摘下來。
許是感受到了臣子的期盼，又或許他本身早就被撩撥的心癢癢，老皇帝終於不負衆望，笑吟吟的開口看着精衛開口道。、
“你這女子，倒是十分獨特，你便是那精衛？”
這算是開場白了。爲接下來的話打好基礎。
衛青點了點頭。回了一聲是。她的聲音跟她的打扮一般，都柔柔弱弱的，像是一直小爪子，探進男人的心裡。
老皇帝聽着這柔柔的聲音，眼神更是喜悅，繼續開口道。
“爲何帶着面紗起舞？摘下面紗便是。
”
終於說到重點了。
衆人都躍躍欲試的等待着精衛摘下面紗來。精衛卻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皇上，民女這段舞還未曾跳完。”
她說罷，又是一陣眼波流轉，帶着一股溫柔如水的嫵媚。很難形容這樣的一種感覺。
現世用了一種很通俗的說法，叫做觸電。
而這裡，用了一個形容心臟跳動的成語。如雷貫耳。
這是天下男人都懂得的媚好。曾經有人說過，女人的境界便是外表清純，內心嫵媚。而此時，精衛便是如此這樣的狀態。
杜素兮偏了偏頭，看着一直盯着精衛發呆的焦木，丟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心安理得的又喝了一口酒。
老皇帝一顆心被吊了起來。只覺得更加的心癢難耐，只是他是一代皇帝，必定不是什麼初哥了，反應過來。禮貌開口道。
“既然如此，你繼續便是。”
“謝皇上。”精衛垂下頭，伸手將那面紗取下來，面紗之下，是一張絕色的動人心魄的面容。
膚白如玉。鼻若玉管，脣若櫻桃。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許多還未曾見得精衛真面目的，都倒吸了一口氣，好美的人兒，之前只覺得那杜雲汐便已經夠美了，卻不曾想，竟然還有如此的人間絕色。
杜素兮淡定的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壓壓驚。
她當初看見衛青那張臉的時候，也是心中暗自嫉妒了半天的，更何況這些男人。
老皇帝的面上喜悅更甚，似乎是想要表達自己對皇后的感激之情一般，竟然主動握住了皇后的手，放在手中揉搓，直接將梅妃給晾在了一邊。
梅妃寵冠六宮多年，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冷板凳的待遇，她氣的想拂袖而去，可是嫉妒的瞪了一眼精衛那絕世的姿色，僅有的理智讓她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若是尋常，她有自信，皇上必定會挽留自己，然後自己再是撒嬌一般便是，但是現在，皇帝的心思都在了那個精衛身上，哪裡還能夠顧忌的到她？生平第一次的，梅妃強忍着自己的脾氣，忍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狠狠瞪着那衛青。
四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忽然走了上來，這四個人，卻是陌上香坊的歌姬。他們手中兩人一組拿着黑色的毯子，在衆人面前展開。
這是在玩什麼花樣？
看着這黑色的毯子，衆人錯愕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四個歌姬兩人一組，一前一後的分開，將黑色毯子擋住了衛青的身子。衛青依舊平靜的的站在那個地方，絲毫未動。目光平靜，卻緩緩的蹲了下去。
衆人呆呆的看着舞臺，只看見黑乎乎的毯子，卻不見衛青的任何影子。這，這到底是在幹什麼？衆人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詫異的盯着舞臺之上。
荊軻偏了偏頭，卻見杜素兮的神情無比的認真。難道這也是她策劃的好戲麼？荊軻心中疑惑，卻見杜素兮轉過頭來，看着他，故作神秘的開口。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魔術？”
荊軻不明所以，可看着杜素兮那認真的模樣，還是皺起眉頭仔細的想着。
“魔術？從未聽聞過？難道是一些邪術？”
杜素兮終於忍不住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眼睛仔細的瞧着荊軻，開口道。
“說你笨，你便真的將自己的當成笨蛋麼？”
看着荊軻呆愣不解的模樣。杜素兮也不在繞彎子，耐心的開口解釋道。
“你可以認爲，魔術，就是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者說，叫做驚喜吧。”
杜素兮下巴又擡了擡，示意荊軻往臺上看去。
“好好看着，希望能給你一個驚喜吧。”
杜素兮說罷，又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荊軻一怔，順着杜素兮的目光望着舞臺上看去。
歌姬們竟然在舞臺之上跳起舞來。但手中卻還拿着黑毯子的一角。遮擋着讓人看不清內裡的究竟。
這是要幹什麼？
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絕色歌姬，衆人心中又是疑惑，又是詫異。原本那些個瞌睡連天的，此時也精神了起來，醉眼朦朧的盯着舞臺之上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