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杜素兮收回目光，示意鍾靈犀等人在後院集合。杜素兮再擡頭去看向那個昏暗的方向之時，那人影已經恍然不見。
他今日回來，又是搞什麼鬼？杜素兮皺了皺眉，壓下心底的疑問，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那些個皇孫公子想要看熱鬧，慕容復留給她的暗衛也絕對不是吃素的。
鍾靈犀聽着前廳的吵鬧，又看着杜素兮相安無事的樣子，心中一顆大石頭終於放下來，看着杜素兮打趣道。
“公子，你總算是回來了，你這一回來，恐怕是惹得全城風雨了，我和清妝妹妹啊，恐怕比不上公子一個手指頭了。”
杜素兮狠瞪她一眼，埋汰道。“去你的，三天不打上方揭瓦，我的玩笑你也敢開！”
鍾靈犀的性格到底是活潑些，清妝走上前去，眼神之中卻滿含着擔憂。
“小姐，你這些天，到底在三殿下府中幹什麼？三殿下傳話過來說你這些天有事情要忙，讓我們幾個不要打擾你，可小姐你，消失這麼長時間，怎麼不跟清妝提前說一聲？”
怪不得自己一回來這些人表現的都很淡定，只是驚訝而已，看來赫連衡已經幫自己處理好了一些，不錯不錯，赫連衡倒是做的不錯，呵呵一笑，杜素兮也不忘記給知道實情的小桃花丟下一個眼色，示意小桃花不要出賣自己。
看着清妝等人投來的詢問目光，杜素兮硬着頭皮開始扯謊道。“我這次做的事情有些緊急和隱蔽，就沒有跟你們交代，讓你們擔心吧，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嘴上笑吟吟的，她心中確是苦笑，能不緊急麼？那麼突然的就被帶走了，自己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能不隱蔽麼？在九死一生鳥不拉屎的山谷之中生存了半個月，隱蔽的都讓她覺得度日如年了。只是這一切，杜素兮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己一口氣吞下了。
又寒暄了幾句，杜素兮正色開口道。
“對了，你們幾個人，最近有沒有見過沉暮？”
鍾靈犀眉頭一皺，想了想，十分疑惑的開口道。“公子說的沉暮是誰？”
得……自己忘記了鍾靈犀從來沒有見過沉暮了，沉暮離開的時候，鍾靈犀纔剛剛住進來，沉悶的很，兩人還沒有打過照面的說……
杜素兮將希望的目光看向了清妝，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清妝在杜素兮的強烈期待之下，臉上浮現出幾抹緋色，尷尬的開口道。“這些天，一直是紅娘和靈犀在處理前廳的事情，我，我除了上臺之外，就沒有管這方面的事情……”
得，遇上了一個甩手掌櫃。小桃花更是沒有見過沉暮，就算是問了也沒用，看來，自己只能去問問慕容復留下來的暗衛了，只不過，就算他們這幾個人沒有見過沉暮，她這陌上香坊，見過沉暮的也有不少，若是沉暮願意出現，哪裡會讓他們誰都不知道，看來，這個沉暮，是不願意出現了。既然不願意出現，又偏偏讓她看見。
杜素兮啞然失笑，心中已經有了推敲。
藉口累了，杜素兮將衆人趕走，此時已是深夜，衆人也不疑有他的離開。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好在杜素兮雖然半個月沒有回來，但是清妝卻也每日回來房間清掃，因此，房間的一切都很乾淨，相對比之下，杜素兮就有些顯得髒兮兮了，拿出那銅鏡一照，看起來灰頭土臉的，十分寒顫，那“二公子”既然看上了這樣的自己，想來也是喝的人事不分了。
吩咐人將洗澡水送過來。在不周山的半個月裡，杜素兮天天都是用寒湖之中的水燒熱來洗澡，不知怎麼的，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玄妙之處，杜素兮倒是感覺這具身體的體質好了一些。後來漸漸的大膽嘗試了幾次在寒湖之中洗澡，那效果更是明顯。
杜素兮隱隱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或許寒湖之中，真的存在一種能夠改善體質的東西，至於赫連狂爲什麼感受不到，杜素兮想了想，也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自古寒
爲陰，炎爲陽。或許是赫連狂這小子的體質太好了也說不定。
脫了衣服，泡在熱水桶裡，杜素兮愜意的閉上眼睛，享受着熱水浸泡着肌膚的舒服。畢竟她今日走了一日的路，而後又是一直騎馬而來，身上的疲憊自然不必說，如今泡在水中，倒是十分解乏。
沉暮推開窗子，直接看到這一幕，驟然一怔，有些忘記了動作。
在沉暮推開窗子的那一刻，杜素兮聽到了聲響，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四目相望，沉暮能夠清楚的看到杜素兮的咬牙切齒。
“看夠了麼？看夠了就給我轉過頭去。”
雖然杜素兮猜到了沉暮必定會來找自己，可是卻沒有預料到他這麼早就來，而且竟然還是走窗戶而不是敲門，這是什麼出息！杜素兮暗暗的在心裡將沉暮問候了一遍，臉色更是難看的穿上了衣服，這纔開口道。
“轉過來吧。”
沉暮轉過身來，打量杜素兮一眼，說出的話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本來以爲，你這副瘦弱的身材，前後都一樣，沒想到，還是有些看頭的。”
“……”杜素兮毫不猶豫的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冷冷的盯着沉暮。“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沉暮見着杜素兮來真格的了，也不敢在開玩笑。故作一副嚴肅的面容看着杜素兮開口道。“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杜素兮眉頭微微皺了皺，看樣子，這沉暮，怕是不想承認那日的就是他了，冷笑一聲，杜素兮沒空陪着他打哈哈，開門見山的開口道。
“那天，那個面具人，我看見了，是你。”
“什麼？什麼面具人？我怎麼不知道？”沉暮表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杜素兮故作不知。
他心中肯定，杜素兮一定沒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所以，準備抵死不承認。
這副無辜的表情看的杜素兮心中暗恨，可是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去證明，冷哼一聲，杜素兮乾脆放下這件事情，直勾勾的盯着沉暮。
“好，這件事情姑且不談，那我問你，在皇宮之中，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
這個沉暮，來歷定然是不簡單！杜素兮心中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問出個結果來。
沉暮一直嬉皮笑臉溫雅如歌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來，看向杜素兮的目光連帶着有幾分警備。“杜素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可惜的是，杜素兮卻從來就不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看着沉暮警惕的目光，杜素兮擡槓似的，微微擡了擡臉。“是麼？那你暗自派人追殺我與赫連狂，也是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也是秘密？”
“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你也會在那輛馬車裡！”沉暮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而後一愣，神色微微呆了呆，神色複雜的看着杜素兮。
杜素兮爲沉暮倒了一杯茶，聲音清脆，面色平靜。
“你承認了。”
“你耍詐！”沉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無形之中掉進了杜素兮給自己準備好的陷阱之中。皺緊眉頭，卻迎上杜素兮平靜執着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沉暮長嘆了一口氣，複雜的看着杜素兮，開口道。
“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最好。”
杜素兮卻是冷笑一聲，看着沉暮，直接了當的譏諷道。
“因爲我不知道，所以我被人當做賊寇追殺，因爲我不知道，所以我被莫名其妙的當做同黨追殺，既然如此，沉暮公子還是告訴我來得好，就算是死，也算是死個明白。”
“你……”沉暮這下子沒話說了。看着杜素兮那似乎不到黃河不罷休的樣子，心中有些懊悔自己來找杜素兮了。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身份，也會明白你的身份，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我的身份？”杜素兮一下子抓住了話語之中的關鍵之處，微微眯起了眼睛，十分狐疑的看着他。雖然自
己從來沒有跟他坦白過自己真正的身份，可是隻有有心，她的真正身份並不難查證，更何況，他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指她還有一層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直覺告訴她，或許，這個未知的身份跟她那個孃親有些關係。
其實，她猜的一點都沒錯。沉暮卻站起了身子，沒有回答，而是看着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不知怎麼的，杜素兮只是這麼平靜的看着他，卻讓他有一種被某種動物盯上成爲獵物的感覺。
“今日我來找你，是有事情。”
杜素兮嘴角含笑，慢慢品茶，點頭道。“我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沉暮公子如此的大人物，自然不會有空來跟小女子喝喝茶，聊聊天。”
“……”沉暮再一次的啞口無言。看着牙尖嘴利的杜素兮，心道自己怕是不能多呆。當即開口道。
“你如果想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就跟我離開這裡，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明白，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杜素兮微微眯了眯眼，只覺得沉暮說的有些好笑，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沉暮點頭，那樣一個玩世不恭的人，面上竟有了幾分莊重的樣子。“如果你想見到你的親生母親的話，就跟着我離開。”
杜素兮挑了挑眉，看着沉暮，報復似的開口。“看你的模樣，倒像是我母親的男寵。”
沉暮面色一沉，十分狂躁霸氣的送給杜素兮一個滾字。而後又強調道。“你的身份，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若是跟我回去，定然可以見到你的生母。”
杜素兮繼續安之若素。“是嗎？沒興趣。”
這具身體的生母雖然重要，但是對於她來說，也只不過是好奇而已，還不至於讓她能夠有不明白任何緣由就跟着離開的衝動，若是這具身體的本尊，或許會不管不顧的答應離開，可是現在用着這具身體的是她杜莎，不是杜素兮。物是人非，自然選擇性不同，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你怎麼會沒有興趣？”這下輪到沉暮驚奇了，他有些想不通，杜素兮竟然對於這個消息不以爲意。
此後無論沉暮如何開口敲打杜素兮，杜素兮都是淡淡的迴應，或者說不動聲色的換着話題，變着法的套問沉暮的身份。時光慢慢的流逝，外頭的雞開始打鳴，昏暗的天色中間顯現出幾分透亮。
竟是快要天亮了。
沉暮擡了擡頭，看着隱隱有晨光乍現的的窗外。咬了咬牙，沉暮無可奈何的看着面前這個固執的女人，不得不敗下陣來。
“我要走了。杜素兮，我最多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之後，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必須回去，你，有你該有的使命。”
杜素兮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晨光初現，杜素兮的身上有陣陣寒意。
“是麼？沉暮，你還沒有辦法命令我，而且，當初不告而別，讓我幫你承擔了所有風險，這件事情，已然算是你對不起我。第二，前不久你追殺赫連狂，雖然不是你的本意，但我也無辜被你牽連，差點死在不周山，這兩件事，足以抵消我答應你的兩件事情，相反，現在的你，還欠我一份易容之術。”
“……”
沉暮怔了怔，看着面前的杜素兮，面色極難得的閃過一抹愧疚。他確實有些對不起杜素兮。兩次生命之危，確實能夠抵消。他已經沒有可以請動她的底牌。
沉暮再一次開口，收起了那漫不經心的神態，變得認真凝重起來。
“我可以把易容術交給你，可是三個月之後，你必須跟我離開。”
杜素兮沒有回答他，目光微微閃爍，定定的看着沉暮問道。
“你到底在皇宮之中偷了什麼東西？”
沉暮的俊臉紅了紅，強調道。
“那不算是偷，只不過拿了一個名貴一些的石頭。”
“……”
能夠放在御書房之中的名貴石頭，杜素兮已經能夠大概猜到是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