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神狂亂牙關緊咬,卻是一言不發,我恨恨的鬆手,他搖搖晃晃的倒退幾步,擦擦嘴角的紅色痕跡,眼神突然如野獸一般的兇狠,“陳默,你給我一句實話,到底愛不愛我!”
我看着他,他眼神兇狠凌厲,嘴角的血跡觸目驚心,文雅秀氣的臉上已經不復溫和,下巴上還帶着一塊青紫,聲音嘶啞,“陳默,你到底愛不愛我?”
“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個答案的話,”我冷靜的看着他,“我不……”
“不要說,不要說!”他突然絕望的咆哮起來,捂住我的嘴,“我求求你不要說……”
伸手拉開他捂住嘴的手,我近乎殘忍的看着他,心裡涌起一陣殺戮般的快感,心裡不帶一絲情緒,“這是你自己要的答案。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
他彷彿被什麼重重擊垮了一半,眼神有些渙散,臉上只是苦笑,“陳默,這是你的報復麼?”
“我不需要報復,如果你認爲我是爲了在學校的事情伺機報復的話,那你還是想錯了,”我笑了笑,“因爲那段時間,我已經忘記了,畢竟過去這麼久了,而且爲了這種事情報復不會顯得我太小氣了麼?”
他伸手遮住眼睛,“原來你一直沒把我放在心上是麼,那爲什麼會答應我的邀約,認同我的感情,甚至默許這一切的發生?”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我手指無意的蜷縮,喃喃自語,“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是啊,這只是一個夢,八年前我爲了你耗費人生虛度年華,甚至在死後都抱着執念,爲了重新站在這個世界上,爲了證明我有站在你身邊的資格,爲了證明我有能力可以與你比肩,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結果到了現在,我發現這一切都毫無意義。我還愛你嗎?或許前世的我可以毫無疑問的說出口,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說這個字的資格。
“只是一個夢麼……”他笑的蒼白,“原來你可以這麼輕易的把所有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陳默,我小看了你。”
攥緊雙手,指甲刺進掌心,無法忽視的疼痛,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陰沉下來,輕微的雨絲飄蕩,他怔怔的看着我,臉上的水滴無法分辨是淚還是雨水,我突然很疲倦,“你走吧,這裡不適合你,我也不適合你,你還要去國外,你可以選擇更好的,那裡有更適合你的人生。”
“……”
“我不適合你。”
“陳默,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戲弄我。”他慢慢開口,“原來這幾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愛過你的,只是已經晚了。”我看着一邊的樹葉,輕聲開口,“晚了整整八年。”
“晚了八年?”他笑起來,“你在做夢嗎?距離我第一次看到你才五年。”
“八年,”我固執的輕聲說,“你的愛,遲到了整整八年,雖然我是爲了這個才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但是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他苦笑着揉揉眉間,“八年到底是什麼意思?能不能明白的告訴我?”
我怎麼告訴你?難道要我告訴你我其實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只是爲了不甘心才重新回到這裡?這真是天方夜譚一般的故事。
“沒什麼其他的,只是你太遲了,你的愛我已經不需要了,僅僅如此而已。”我淡淡的說。
他笑的瘋狂決絕,“所以你可以毫不留戀的脫身?”
“好一句不需要了,喬飛,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想清楚了。”身後突然傳來戲謔的話語,我轉身,喬明桐撐着一把黑傘站在身後,長身玉立氣質儒雅,見我懷疑的眼神,也只是輕輕勾起嘴角,朝我點點頭,笑容同往常一樣溫和。
我突然清醒過來,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喬明桐讓喬飛死心的一個局,只可惜局裡人早已心不在局中。
喬明桐好手段,不愧爲洞悉人心的高手。估計從我一開始進先泰,他就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也只不過是見機行事而已。
朝喬明桐點點頭,我冷淡的開口,“總裁真是閒情逸致,喜歡在別人身後偷聽,只是不知道設局的人自己又是什麼心態。”
“不管怎麼設局,能快速的解決事情纔是最終目的。”喬明桐收起傘,瀟灑的擡眼微笑,“只不過是一個手段而已,能得到我想要的結果纔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他微笑着反問,我發現我完全沒有理由反駁他,喬飛突然輕笑起來,只是聲音有些破碎,“二哥,這就是你突然把我拉來這裡的目的麼”
“不錯,”喬明桐看了他一眼,悠閒的把傘放在牆角,“這樣一來,也省得你老是放不下。”
雨停了,還有些雨絲飄蕩,鑽進脖子裡一陣冰冷,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我笑了笑,“對不起,家母的病情還很嚴重,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等下,”我轉身欲走,喬明桐的聲音突然懶洋洋的響起,“不知道總裁還有什麼吩咐,或許我該稱呼一聲喬先生,畢竟我已經不是先泰的員工了。”我冷靜的看着他,他看了我半響,說,“我聽說你媽媽的住院費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依你現在的經濟水平,恐怕還不起。”
“那又如何。”我笑,“難不成總裁您要拿出一筆錢來友情贊助?先泰的總裁也是從來不做賠本生意的。”
“如果我的交換條件是你永遠不能再見喬飛,如何?”他挑眉一笑,喬飛在他身後,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我大笑起來,“喬先生未免太過未雨綢繆,喬飛是要出國的,我們的世界從來都沒有交集,又何來見面一說,何況,”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喬飛,“我不認爲他還會想再見到我。”
“你是聰明人,”他點燃一隻煙,“我只是要你一句話而已,如果你能保證以後再不會跟他見面,我會幫你付清所有費用,你以後的工作也不是問題。”
“多謝你的好意,這筆錢我會自己想辦法還清,至於你想要的承諾,我可以現在就說給你聽。”我看着喬飛,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愛他,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喬飛的身體動了動,但是沒有動作,估計也對我的態度死心了吧。我冷淡的想,這樣最好。
喬明桐叼着煙輕笑着鼓掌,“果然是我欣賞的人物,對自己夠狠,我沒看錯你,先泰不會開除你,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回來上班。”
“謝謝,只可惜我覺得先泰不適合我,回去之後我會和學校裡聯繫,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冷淡的朝他們點點頭,我轉身離開,喬飛站在原地,自始自終,沒有擡起頭來,我想,他是不會願意再見到我了吧,畢竟沒有人會原諒一個一直欺騙自己的人,這一場鬧劇,終於有了一個看起來很合情合理的結局。
白蘇站在病房門口,唐小沐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見我走過去迎上來,“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白蘇扯了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說話,我也懶得解釋,只是看着白蘇,“我有點事情想問你。”她點點頭,轉身走到走廊盡頭的值班室,值班室裡沒有人,雪白的牆壁透着一絲冷意。
她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找我什麼事情?”
“我媽媽從住院到現在一共的花費是多少?”我倚在辦公桌旁,斟酌着開口,她輕笑,伸手撐住下巴看着我,“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只是不想被人當做笨蛋。”我冷淡的開口,“而且我不認爲在我沒有出一分錢的情況下,醫院會安排最好的病房和醫生給我,手術當時是緊急情況我不介意,或許醫生是好人,但是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人來催醫藥費,我看過了醫生安排的用藥情況,都是最好的藥物,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我幫你你信不信?”她手指在椅背上敲打,“何必想那麼多?”
“我不想欠別人的情,”我頓了一頓,開口,“而且你也不可能幫我全部負擔吧,說實話白蘇,別騙我。”
她定定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笑,“你可真夠固執的。”
“告訴我,是不是已經有人授意醫院做這種決定?”
“既然你這麼說,那你還不如當面問那個人,到時候想知道什麼,問他就行。”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捶了捶肩膀,“最近一陣子事情太多,弄的人心惶惶,我倒是擔心在沒還清醫藥費之前你自己就先垮了。”
我不說話,跟着她來到醫院的最上層的一個辦公室門口,她敲了敲門,門裡傳來中年人渾厚的嗓音說着請進,白蘇伸手推開門進去,我跟在她身後,一箇中年男人背對着我站在窗前,雙手背在身後,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感覺無法忽視,強大的魄力讓人無法忽視。
“白蘇你先出去。”我剛想開口,他已經低聲開口,白蘇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寫着你自己保重,斂下眉眼轉身關上門,他依然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背對着我,“你是陳默吧。”
渾身的神經突然繃緊起來,我微笑着開口,“我是陳默,不知道您該如何稱呼?”
他的一舉一動告訴我他絕非是普通的人,他沒回話,我淡然開口,“十分感謝您在醫院給我們行方便,但是請告之理由,受人恩惠,於心不安。”
他轉身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只是簡單的動作,卻帶着一絲凜冽之氣,“陳默,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看了他一眼,五官深刻,眼神堅定,始終保持着臉上的微笑,“對不起,如果我們之前遇見過,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也沒關係,”他看着我,“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麼事?”我挑眉看着他,他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你媽媽在醫院的費用,我會全部承擔,這點你可以放心。”
“理由。”我懶得多言,直接切入主題,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看着我,“不需要理由。”
“我不信。”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我已經厭倦了每天帶着微笑的面具,“請告訴我這麼做的理由,而且我確信我沒有見過您。”
他臉上依舊是笑意,但是眼神漸漸的冷下來,“陳默,你果然不識好歹。”
“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情。”我針鋒相對絲毫不退讓,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仔細看了我一眼,“你就不怕惹怒我對你媽媽不利,畢竟在醫院,每天死幾個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要做的話你就不會告訴我。”我冷淡的看着他,“整人的方法有千萬種,這只是最下策而已。”
他有些驚訝的笑了笑,雙手背在我身後,“看來你果然是個有腦子的人。”
“多謝誇獎,那麼能回答我的提問麼?”心裡越來越煩躁,我的語氣漸漸的不客氣起來,他挑眉,“可以。”
“我媽媽從住院到現在的醫療費用都是你負擔的麼?”
“算是吧。”他摸了摸下巴,“並不是什麼大數目,而且也花不了多少。”
“你是醫院的院長嗎?”
“不是。”他攤手,“我跟醫院沒有任何關係。”
我深深的吸一口氣,“你跟喬家有什麼關係麼?”
“喬家?”他皺眉想了想,“算起來也有那麼一點關係,但是在這件事上似乎沒什麼太大關聯,你可以放心。”
“爲什麼要幫我?”我已經有些難耐,還沒思考完畢就急匆匆的衝出口,他呵呵笑了幾聲,臉上淨是長輩的溫和關懷之色,但是他的動作和臉色完全搭不上關係。
一隻烏黑的槍口已經抵在我眼前,他的動作快的讓我完全無法閃躲,我眨眨眼,心裡已經瞭然他是誰。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脆悅耳,我擡手把槍管從眼前移開,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原來是蕭叔叔,晚輩真是失敬了。”
“你認得我?”他並沒有收回槍,臉上的神情冷凝,我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只是猜測,只是沒想到居然猜中了而已。”
他哼了一聲,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那個不孝子居然敢爲了你跟我拔槍,看來真是翅膀長硬了忘記誰是老子了。”
“您似乎應該跟蕭檀陽談一談。”我微笑着說,但是絲毫不掩飾我話語裡的鄙夷,“在這裡對一個陌生人拔槍似乎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
“牙尖嘴利。”他吐出四個字,“不要以爲我不敢開槍,我蕭某人混到現在,還沒有不敢做的事!”
“這是自然,只是這樣做對您似乎沒有任何好處。”我微微彎了下腰,“而且我不信蕭檀陽敢不聽您的話。”
他眯起眼看我,眼神堅定,嘴角緊繃,臉上有風霜刻下的痕跡,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動搖自己的意志,更何況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軍人。
“你以爲我會同意兒子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麼,”他拿着槍的手沒有絲毫動搖,“我可以隨時斃了你,你信麼?”
“我信。”我挑眉,“但是我不認爲您拿着槍指着我事情就會有轉機,或者按您的想法改變。”
他把槍放在身邊的桌上,背對着窗戶,“既然這樣,那隻好請你跟我一起回去了。”他特別說了一聲請字,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響,我眼神一沉,伸手快速奪過槍,在帶着墨鏡的保鏢衝進來的同時,把槍對準了他腦後。
“蕭叔叔,請問這是請人去做客的方法麼?”我擡手指着他,他只是側過臉來,臉上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沒人教過你拿着槍指着長輩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麼?”
“那蕭叔叔這樣算不算仗勢欺人呢?”我面容沉靜,眼角的餘光看到身後的保鏢已經端起槍對準我,子彈上膛的清脆聲紛紛響起,場面似乎一觸即發。
他呵呵的笑,“你敢開槍麼?”
我眼神沉靜,“蕭叔叔想逼我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們身上的配置可是真槍實彈,訓練有素的軍人,你確定可以全身而退?”他似乎毫不在意的轉身看着我,“你的勝算是零。”
“即使是零,也好過束手就擒。”我話語剛落,身後的保鏢已經撲上,我咬牙扣動扳機,槍發出遲鈍的空響,槍裡沒有子彈!來不及細想,轉身將槍砸到保鏢頭上,我一腳踢開他,還沒站穩,腦後已經被硬物抵住,“這次,可不是空槍了,小孩子就不要拿槍玩了,那是危險品。”
先前被踢倒在地的保鏢有些狼狽的站了起來,揮拳打在我腹部,還來不及反應。腦後傳來被硬物擊中的鈍痛感,當即失去知覺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手銬銬在一張牀上,試着活動了下手腕,手銬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左手不能動,擡頭打量了四周,普通的房間,沒有什麼擺設,牀頭櫃上放着一杯水,喉嚨乾的發燒,毫不客氣的拿過來一飲而盡,我開始想之前的事情。
咬咬牙,伸手把杯子狠狠的摔了下去,玻璃杯發出嘩啦聲,迅速在地上撿起一塊大的玻璃渣放進口袋裡,在人來之前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坐在牀上。
開門的是個穿着護士服的女孩子,只是看了我一眼,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渣就出去了,一會兒拿了個杯子進來,是塑料的,摔不壞,我試着跟她說話,她一言不發。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