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覺得這個小男孩很眼熟,多看了兩眼,小男孩對他露出一個羞澀地笑容,又埋頭打遊戲了。文張想到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事,聰明地三緘其口,很多事,還是裝傻來得好。
文張在《車站》中表演一個相當有才華的盲人老師,一個悲劇式的英雄,素素則是表演一個崇拜愛慕老師,前程光明的天才女學生。師生戀到現在還是一個禁忌的話題,更不用說在當時了。文張看完劇本以後,躲進吸菸室裡,坐了足足一個小時,滿身的煙味。
“素素,你有沒有信心演好?”文張的眼神很亮,他喜歡這個角色,現在不僅僅是爲學妹幫忙,也不僅僅是想與天才唐妙合作一下,他已經感覺到突破演技的機會在向他招手,“金鳳獎“對他翹首以盼。
只要能夠演好這個角色,只要能夠演好這個角色就好!文張內心有點激盪,他情不自禁地詢問素素。好的演員要有好的演員配合,這個時候,文張已經完全把這部電影就是爲素素量身打造的拋之腦後了。
素素是個老實的孩子,從來不敢打包票,被學長動作一嚇,弱弱地說:“學長,我儘量。”
文張皺着眉,突然想到這是素素第二次拍電影,心中焦急,就想和導演說是不是讓素素強化培訓一下,走到一半,回過神,這壓根輪不到他做主,他也是太心急了。轉悠回去,有點抱歉地和素素說:“不好意思啊…“……
素素聞着文張滿身的煙味和他魂不守舍的舉動,忽然有點明白,明白過後就是小小的感動,這是屬於真正爲了藝術忘我的人吧。她注視着文張,文張長得只能說五官端正帥氣,英俊秀氣,花樣美男這些詞和他絕對扯不上關係。但是他的眉目中自有一股堅毅。微笑着說好的人只是學長,先前那個眼神銳利的人才是對演藝道路執着追求的男演員文張。
她認真地對文張說:“學長,你會成爲一個偉大的男演員的。”
“嗯?”文張訝異”沒有想到素素會突然來着這麼一句”一時間愣了愣,才含笑:“承你吉言。”
素素肯定地點點頭,重複:“我是說真的,學長,你一定會成爲一個偉大的男演員的。”
她的話很突兀,聽上去也很像拍馬屁,文張第二次聽到她這麼說,竭力地審視她,她的眼神很清激,也許人的感覺真的是很奧妙的東西”文張感覺到了什麼,喃喃:“也許你和我一樣……“……他的聲音很輕,只看得到脣形微動,連素素都沒有聽清楚他說的。
“嗯?什麼?”素素疑惑,學長剛剛有沒有講話。?~
文張笑了,素素呆呆的樣子取悅了他,這個學妹很可愛,他揉揉她的頭:“沒什麼,我知道了,那是當然的啦“哦”“素素理所當然地說,一點也沒有認爲文張說大話”她不是祝願,她是真的這樣認爲。
文張告誡她:“那你也要好好加油,這部片子唐妙選的劇本很好,你好好演,絕對會對你有幫助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雖然說,每次不被告誡,素素的努力程度也超過了許多的女明星,但是她更喜歡被告誡”每一次的告誡帶着的是期許和關心,他們希望她走的更高,飛得更遠,她就如他們所願,看看自己究竟能夠飛到哪裡。
做一個演員,尤其是一個好的演員,最後大多能夠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農田耕種。因爲他們要扮演的是另外一個人,經歷那個人所經歷的人生歷程,喜怒哀傷。文張這次在戲中扮演角色,盲人男老師”據文張自己所說,這是他近幾年來背臺詞背的最多的一個角色。
“學長”你帶着這個假髮好好笑哦。”素素已經化好妝,坐在文張旁邊等他。文張在戴假髮套,因爲是六七十年代,爲了符合那時候的髮型風格,文張在他自己的板刷頭上裁了一箇中分的假髮。
文張自己也覺得很好笑,不過,被小學妹嘲笑並不是見值得自豪的事,他假裝很生氣,但是因爲還在化妝,便用眼角餘光瞪了瞪素素,素素卻笑容紋絲不動,顯然沒有什麼威懾力。
文張由於拍戲的忙碌,不管是大熱的《海月明珠》其他素素拍攝過得連續劇、電影都一概沒有看過,在和素素對戲初期,他沒有小看素素,心底的期望值卻衷心不高,畢竟他這些年合作過的女演員多了,演技好的,卻沒有幾個。文張化好妝,習慣地開始背臺詞。唐妙靠在椅子上休息,燈光,攝影在忙碌着,準備開場。
素素坐在他旁邊,笑吟吟地說:“學長,我們來對臺詞吧。”
文張停下了背誦的思路,撇了她一眼:“喲,看樣子你已經背完了?”
“差大不多吧。”素素謙虛地說:“學長,你呢?”
文張張口就來:“柳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中午,你只讀了九本作文。”他的聲音嚴肅,冷峻,有着教師的威嚴,讓人無法抗拒。
素素心裡暗暗葉舌,不虧是學長,立刻進入狀態了。她定了定神,說:“《記一位老師》,章玉先生是我高中的語文老師……“……猶疑,帶着不自信的語調。讓文張對她的表現刮目相看,就以醞釀感情來說,素素的速度不比他慢多少。
“別讀了,零分!“文張冷漠地說,這是在下一個結論,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平靜又凌厲。
“他教了我整整兩年……“……素素繼續說。
文張的聲音降到子冰點:“零分。”
“入學時,我沒有想到他是一個盲人……“……
文張厲聲說,聲音就如原文中所描述的那樣,猶如炮彈,更如火山爆發:“行了,別讀了!零分!零分!!零分!!!“
“更沒有想到,他會給我帶來如此巨大的震撼和影響,在我的心中留下永遠不能抹殺的烙印!“素素說完,心裡悄聲無息地嘆口了氣,這還只是對臺戲,不是正式演戲,她完全處於被文張帶着走的狀態,在文張爆發的時候,她和“柳笛“一樣,充滿了膽怯和不安。
文張平靜地說:“柳笛,這是你的作文嗎?”聲音在轉換間,沒有任何的生硬,就像狂暴的火山忽然經歷了一場大雪,瞬間冰天雪地的寧靜。/“是。”
“那麼,你可以把這篇文章讀完。”
素素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她突然感悟到了劇中人的心境,竟然爲柳笛生出了由衷地喜悅和感動。這一刻,素素和柳笛這個角色,水乳交融,渾然一休,不再分彼我。
唐妙拿着喇叭對着他們吼:“素素,文張,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