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我回來的第四天了,駱凌墨也在前一天回了渝水鎮。
“最近和這些礦工相處的咋樣?”閒得沒事,我和付俊聊着礦山生活。
“還挺好的,也許是因爲我們是做計量的,他們對我們也算客氣。”付俊說道。
“他們的底細我們都打聽清楚了。全部來自不同的地方,和我們渝水鎮的人不同的是,他們並非被惡靈抓來而是被騙來的。”谷豐說道。
最近他和好多人聊過天兒,發現這些人都來自周邊鄉鎮。
由於社會動盪,所以很多人家裡都吃不起飯。加上外面打仗,後來就聽說劉俊的部隊在招兵,他們想着當兵就能吃飽飯,所以就報了名。
“可哪知道等他們被帶到這個地方纔發現,原來是讓他們挖礦山。”
也就說他們揹着一個當兵的名,但做的不是當兵的事兒。
“那他們沒想過要回去嗎?”我問。
“聽說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鬧過,甚至還發生過暴動,可是手無寸鐵的他們怎麼抵得過槍桿子。”谷豐說,最後那些帶頭鬧事兒的都在血腥鎮壓下全都沒了聲音。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想個招,讓這些人全都活過來。”是的,現在這些人因爲長期受到壓迫和剝削以及鎮壓,他們就像活死人一樣,每天除了上工就是等死。
“你打算怎麼做?”付俊知道蕭志昂肯定有了辦法。
“你們附耳過來。”蕭志昂悄悄咪咪的講起了自己的計劃。
……
“明明就有新鮮的大米,爲什麼給我們吃着發黴的東西?”這天,袁志讓蕭志昂去倉庫搬東西,蕭志昂以東西太重爲由,叫上了兩個礦工幫忙。
本來這樣的情況也是經常發生,老陳頭他們也沒多想,看哪知道就在搬運東西的時候,蕭志昂不慎走錯了倉庫。
裡面堆放的全都是米糧,更爲可氣的是這些米糧大部分都已發黴。
“我們整天爲他們拼死拼活連口,好東西都吃不上。”老陳頭很是氣憤,可他除了自己抱怨兩句,也沒得其他動作。
見狀,蕭志昂很詫異,“你們看起來挺平和的,難道你們早知道我們吃的米糧是發黴的?”
“哎,大家都在這兒生活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老陳頭搖搖頭,直嘆氣。
其實蕭志昂他還真不知道大家都知道自己吃的是發黴的米糧,因爲有駱凌墨在,所以他們幾人經常一起吃飯,偶爾吃大鍋飯,但因爲計量員和礦工的餐食是分開的,所以也就讓他們一直沒發現。
“你們怎麼不鬧啊?你們每天在井下工作那麼繁重,身體哪受得住?”蕭志昂本以爲可以利用發黴的米糧製造一點衝突,哪知道所有人都見慣不怪。
“那有什麼用,那我就不給你飯吃,餓死你。”老陳頭說,因爲吃了發黴的米糧,前幾年還死了不少人,後來爲了減少人的死亡率,才把發黴的米糧和新鮮的米糧對半烹飪。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會喪命的。”蕭志昂很爲老陳頭擔心。
“看到那邊那片房屋了嗎?”老陳頭指着山坳間的一處窩棚,“裡面住的全都是腹瀉的人。”
腹瀉?
因爲吃了黴變大米?
“只要有人出現了腹瀉,就會被送到那裡去,生死由天。”老陳頭說,很少能看到有人從那裡能夠全須全尾的出來。
“這些生病的人,大兵們不管嗎?”蕭志昂還不知道在山坳里居然藏着一處煉獄。
“管?誰管你?反正熬不住就自認倒黴。”
看着遠處的山坳,蕭志昂心裡複雜極了。
“我會一點醫術,我去看看他們吧。”
“你去不了的,那邊守衛很嚴,需要由他們的長官親自下令,你才能去。”
“爲什麼呀?不就是腹瀉嗎?”蕭志昂不懂。
“可能是怕引起暴動吧,因爲大家都再吃就發黴的米糧,如果你看到每天都有人死去,那樣的場景見多了,害怕你的心裡就會起了反抗之心。”老陳頭解釋道。
靠!
蕭志昂不禁暗罵這羣當兵的,天天不幹人事,在管理上還挺多招。
傍晚,袁志辦公室。
“原打算利用這些米糧籠絡人心,可現在看來還是先救人吧。”蕭志昂和駱凌墨商量,“你也知道在醫術方面我都多少少還是有點兒能力,乾脆我去給他們看一看,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駱凌墨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把他驚了好久。“那行,我馬上去問問,那邊怎麼纔可以去。”
很快駱凌墨就回來了,他還開了一張條子。
“你拿着這張條子過去,那些當兵的不會攔你,你還需要什麼儘管提,我能做到的儘量做。”
“銀針,我需要銀針。”本來蕭志昂還想要草藥的,但轉念一想,如果這羣當兵的肯給他草藥,就不至於讓大家吃發黴的米糧了。
“好,我馬上去辦。”對於救人,駱凌墨從來都不含糊。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一套銀針交給了蕭志昂。
來到山坳口,蕭志昂很順利的進入了窩棚。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他走進去看到眼前的那一切,心裡也不禁被憤怒所填滿。
這裡大概有四五十號人,大家面黃肌瘦,手足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空氣中有一種惡臭。食物的腐爛氣息,還有人的排泄物。
簡直讓人喘不過氣兒。
看到有人進來,那一羣癱軟在地上的礦工們根本就沒有力氣和他打招呼。因爲長期的腹瀉,大家已經完全脫力,很多人都閉着眼睛,似乎在睡覺,但蕭志昂知道他們在等待死亡。
“你們中午就吃這個?”蕭志昂看到每人面前有個破碗,裡面還有一些剩粥。
他端起來聞了聞,已經餿了。
一箇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蕭志昂,微微點了一下頭。
“你們本來就腹瀉,還吃餿了的東西,怎麼可能好得起來。”蕭志昂連忙打開自己的布搭子,還好他有先見之明,事先裝的二十多個饅頭在裡面。
掰了一半饅頭遞給眼前的男子,只見他看到這白麪饅頭,眼睛都有了光彩。
掙扎了好一會兒纔將這半邊饅頭送下肚。
但更多的人卻有心吃饅頭,卻無力拿饅頭。
畢竟他們的身子已經嚴重脫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