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封陰陽眼之難

這件事既然是發生在胡家,夏芍認爲她對胡廣進夫妻也該有個交代,因而她沒阻止兩人跟着一起來。

胡嘉怡和柳仙仙不肯留在醫院,死活也好跟着。於是,夏芍、徐天胤、胡廣進夫妻、胡嘉怡、柳仙仙,再加上苗成洪,一行七人便在醫院對面找了家咖啡廳坐了下來。

夏芍不太愛喝咖啡,便叫了杯茶來,幾人都上了喝的之後,她便將自己與王道林的恩怨娓娓道來。

她從當初爲福瑞祥尋找店鋪,偶然間看見馬顯榮的店轉讓開始說起,說了八卦風水鏡的事、福瑞祥宴請同行晚宴上與王道林結下的仇怨,又說了朱懷信祖墳的事,由此與那名風水師結下的仇怨。

華夏集團在商界屬於新貴,因而凡是關於華夏的消息,圈子裡都傳得很快。福瑞祥宴請同行那天晚宴上的事早就傳了出去,朱家祖墳的事在圈子裡這段時間也傳得沸沸揚揚。這些事苗成洪不知道,但胡廣進卻是聽說過不少版本的傳聞的。

今天聽夏芍親口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胡廣進也不由皺了眉頭,顯得不可思議又很氣憤,“太過分了!自古動人祖墳就是損陰德的事!這王總就因爲這麼點過節就害人家朱家全家?這、這……”

夏芍輕輕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天胤在一旁執起紫砂壺來,給她把茶水再添滿。

事情的經過夏芍說得簡潔,但很明瞭。鬥法的事她忽略不提,只道自己破了那名風水師的招法,對方來尋仇。昨天在別墅的事她也避重就輕簡略一說,只道自己發現對方下陣,便在胡家大宅周圍布了桃木避邪陣,令對方無法得手。沒想到,對方爲了引他出去,竟叫王道林使了陰招,在苗妍衣領裡塞了張拘魂符,她應是無意識之下從陽臺跳下去的。所以說,苗妍是無辜受了牽連,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但等夏芍這番話說完,卻沒人說話了。除了徐天胤,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着她。

尤其是胡廣進夫婦!

昨天在他們忙活着準備生日宴會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麼兇險的事麼?

下、下陣?

“我、我說夏總……那什麼陣法……對我家不太要緊吧?”這是胡廣進最關心的問題了。

夏芍笑了笑,“沒問題。我下的陣對胡總家裡的宅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桃木驅邪陣是驅邪氣的,只要有這陣在,便沒有陰煞邪氣能進入你家中。如果胡總不放心,這陣我今天便去撤了,以後你家裡還跟以前一樣。”

說完就伸手去捧茶喝,手還沒碰到茶杯,徐天胤便把她的手擋開,簡潔道:“燙。”

夏芍笑着皺眉,有點糾結,喝茶不就要燙麼?冷了哪裡好喝?

這時,胡廣進趕忙笑道:“哎,那倒不用!有好處的話就留着吧!留着!呵呵。”

胡夫人卻是擔憂地看了丈夫一眼,暗暗拉他的胳膊——怎麼就知道一定有好處?那不是用來對付對方纔在自家別墅外面布的東西麼?還是撤了的好,聽着就玄乎。跟以前一樣不是挺好?

胡廣進暗暗給妻子使了個眼色——你知道的少!出自這位夏總之手的東西玄乎是玄乎,準着咧!要不,圈子裡爲什麼那麼有名氣?別人求這麼個陣法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現在人家白送的,你還不想要?

胡廣進衝夏芍呵呵一笑,胡嘉怡和柳仙仙在一旁聽出不對來了。

兩個人剜了夏芍一眼,胡嘉怡咬着脣道:“你說!我昨天過生日,你到底忽悠了我幾回?什麼捉迷藏!你是出去布那什麼驅邪陣法去了!這麼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帶上我!夏芍,我決定一年不理你了!”

“我說昨天你和苗妍兩個一唱一和的,都那麼奇怪,原來是早就串通好了,就瞞着我和嘉怡呢!好哇,老孃本來打算回來宿舍再整治你的,看來你是找掐!”柳仙仙說着話,屈指成爪,伸手想擰夏芍的胳膊!

對面,徐天胤擡眸,冷厲的目光落來,在柳仙仙的爪子上一落,短促,卻極有力度,她立刻半路乖乖收兵。

柳仙仙氣得無處發泄,差點去撓牆。

徐天胤的目光同時把坐在對面的胡廣進夫婦和苗成洪都給驚了驚,胡夫人往丈夫身後靠了靠,胡廣進的目光卻是在徐天胤和夏芍兩人身上瞄了瞄。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徐司令眼裡只有夏總,其他人他不管,也不看,更是惜字如金。他也是從年輕時代過來的,怎麼會看不出來?

這不由令胡廣進心裡咯噔一聲,要是這位徐司令真是省內上層圈子裡傳言的那個家世的話,夏總這可算是金貴了呀!不管兩個人以後能不能走到一起,現在,只要是徐司令對夏總還有這份心思在,這位夏總就得當姑奶奶供着!

苗成洪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徐天胤,他尚不知他的身份,而且現在在他眼裡,自然是女兒的事最重要。

夏芍把事情說得簡潔清楚,但苗成洪卻是沒有盡信,他問道:“依夏總的意思,害我女兒的是盛興集團的王總?夏總這麼說,可有證據?”

這不怪苗成洪多想,他也是在商場混了半輩子了,這裡面的恩怨糾葛他遇見的不少。華夏和盛興明顯就是死對頭,早晚你死我亡,換做是他,他也會在這時把髒水往對手身上潑!

這件事如果真是王道林乾的,苗成洪自然不會放過他!但他不會注意不到,如果他針對王道林,就算他只是爲了給女兒討個公道,但華夏依舊會成爲受益者。

這少女年紀輕輕便成爲商界的一匹黑馬,苗成洪不會認爲她是泛泛之輩。且今天看她處事淡然有度,悠閒裡帶點散漫不經,顯然是成竹在胸。這年紀便能有如此成就,必然有同齡孩子難以企及的心智和手段,苗成洪不得不防她一手。他不介意給女兒討回公道的時候讓華夏成爲受益者,畢竟對方曾在昨晚救了他女兒一命。但他要保證兇手真的是王道林,別到頭來弄錯了人,他白白給華夏當槍使了。

而且,她言語裡提及的風水之事,他不是不信的,只是她這年紀……難以叫他信服!他女兒從小就有陰陽眼,爲了這件事他不知請了多少風水大師,沒有能封得住的,錢倒沒少花。那些人,哪個不是人到中年?有的都是老人。可他們的本事都這樣了,她年紀輕輕的,能好到哪去?跟對方鬥法?這話說得未免太大了點,不能盡信。

苗成洪這麼一問,夏芍便垂下眼眸,脣角勾起笑來。心道這人不愧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商場的老狐狸,考慮事情反應得倒快。

其實,夏芍不是沒有這種想法,這件事既能讓王道林得罪個大仇家,又能讓華夏漁翁得利的話,她何樂而不爲?

在這件事上,她並沒有說謊,所以問心無愧。只能說,一切都是王道林咎由自取,而華夏確實也能從中受益。

她唯一有愧的就是,這件事把苗妍給牽扯了進來,而對此,她幾經思量,也想到了補償之法。

“奇門術法上的事,很難有證據。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小妍醒後,苗總自可問問她。我想,她應該會記得當時的情況。”夏芍擡眸,坦然說道。

說話間,徐天胤探了探茶杯,這纔拿起來遞給夏芍。夏芍捧過來,覺得溫度還熱,只是不燙手了,她淺淺喝了一口,眉心舒展。

還成,還熱着。

苗成洪聞言皺着眉思量,半晌點頭道:“昨晚我女兒是因夏總得救的事在場的人都看見了,我這個當父親的在這兒謝謝你!如果兇手真是王道林,我自然不會饒了他!不過這些還是等我女兒醒了再說吧。”

他說着便站了起來,顯然是想回醫院守着,畢竟苗妍雖然是沒事了,但還沒醒來。

夏芍本就是來醫院看望苗妍的,遇見苗成洪在意料之外,自然也起了身。

一行人又回了醫院,苗妍還沒醒,苗成洪進了病房去陪,夏芍便先去看了元澤。

病牀上,元澤半躺着,他一早燒就退了,醒來便先急着問夏芍找着沒,有沒有事。胡廣進夫妻自然是一番安慰他,告訴他昨晚夏芍打過電話了,說是沒事,去了酒店休息,早晨就過來。

聽說她沒事,元澤這才鬆了口氣,又有些怪自己昨晚被硬塞去了救護車上,沒能去林子裡找她。而他居然不爭氣地到了醫院就發燒了,她一個女孩子,倒是身體比他好……

夏芍一進病房,就看見元澤急切、安心又有點鬱悶的臉,記憶中,少年一直是愛裝老成,遇事總愛端着溫煦的笑,處事溫和。倒是很少見他有這樣符合年紀的表情,夏芍見了不免一笑,打趣:“怎麼?看見我沒事,有點遺憾?”

“胡說什麼。”元澤看了夏芍一眼,目光尤其有點恨恨地盯了眼她眉梢眼角的笑意,這丫頭,一點良心都沒有!

元少的眼神怎麼看都有點幽怨,但卻是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眼夏芍身後站着的男人。

胡嘉怡和柳仙仙也跟了進來,柳仙仙本想說什麼,目光往元澤和徐天胤身上瞄了瞄,忽然生出壞笑來。

“元少!我柳仙仙沒佩服過哪個男人,你算是破了例了!昨晚太神勇了!英雄救美啊!我要是芍子,有個男人這麼對我,我就考慮嫁了!”柳仙仙眉眼飛揚,大讚元澤。

胡嘉怡一把捂住嘴,元澤沒想到柳仙仙突然說這種嫁人的話,頓時臉有點紅了。而柳仙仙則笑眯眯轉頭給了夏芍一個挑釁的眼神,再去瞄徐天胤。

夏芍豈會聽不出這話是當初在宿舍裡,她跟柳仙仙說過類似的?這妞兒明擺着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是趁機整她呢!

夏芍笑看她一眼,不急不惱地輕輕在後頭拍了拍徐天胤的手背,立刻便將男人給安撫了,輕易便化解了某些人意圖挑起的事端。

笑着欣賞了一眼柳仙仙鬱悶的表情,夏芍這才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看着元澤說道:“我沒事是因爲我從小習武,你呢?頂多就是打打籃球,跑跑步。大冬天的你往冰水裡跳,不發燒纔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她邊說邊從牀頭的果籃裡拿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元澤在牀上苦笑,鬱悶。好吧,他平時就是打打籃球跑跑步,他是比不得這丫頭,可她也不用說這麼直白吧?

“就算是這麼回事,你也不用說出來吧?”

“我不說出來,難道叫你下回遇事還這麼辦?”夏芍便削蘋果邊蹙眉,“你昨晚跟着我在水裡遊了多久?就沒想想,大晚上的,湖裡漆黑寒涼,萬一抽筋了呢?萬一尋不到岸邊呢?萬一游到一半體溫下降遊不動了呢?我是不知道你跟下來了,我若是知道,前頭要救小妍,後頭要顧及着你,你們兩個萬一有一個出了事呢?”

夏芍削着蘋果,垂着眸,脣抿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話可是認真的。

元澤可沒見過她生氣,一時有些無措。這話其實也是他想跟她說的,可怎麼他還沒說,就變成她來教訓他了?昨晚那情況,他看見她跳下去了,腦中一片空白,哪裡顧及那麼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在水裡了。

夏芍自然也明白昨晚那情況,因而她心裡對元澤的舉動也是感動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這麼做,這些朋友,她是沒白交。她只是回頭想想,難免後怕,這纔在事後來敲打敲打他,讓他以後再不可做這種事。對她來說,朋友們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把手裡的蘋果遞出去,夏芍這才笑了笑。

元澤看着夏芍遞來的蘋果,少年的眼底生出亮色,整張略帶病容的臉都亮了亮,笑着接了過來。可是,剛一接過來,元澤便愣了愣。

隨即,他擡眼,對上了徐天胤看來的目光。他的眸漆黑深邃,孤冷漠然的氣質很少見。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蘋果上,漆黑的眸一動不動。

元澤微微挑眉。他不知道這男人是誰,也不問,但不帶表他傻。夏芍既然帶他來到病房,自然跟他關係親近,他也是聽過學校那些傳聞的。元澤對於那些包養的傳聞自然是不信的,這一點上他還是清楚夏芍的性子的。但這不代表他不信那些傳言裡,有一輛軍用路虎車常在週末來接她的事。

這男人,就是常來接她的人?

年紀看起來比他們大很多啊……她喜歡這樣的?

軍區的工作,聽着倒是不錯。但他不信以她的優秀和本事,眼光會跟普通女孩子一樣,盯着那些高幹子弟。

元少心裡分析着,卻是忘了,他自己也算高幹子弟。但他就是對徐天胤印象不太好,這對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來說,是不太常見的事。

於是,一直很老成沉穩的元少,今天也做了件少年心性的事。他看了眼徐天胤,露出陽光的笑容,把蘋果塞到嘴裡,咬得咔嚓咔嚓響,吃得異常香甜。

於是,徐天胤的眸就變得更幽黑了。

中午的時候,苗妍還是沒醒,衆人雖說都沒什麼胃口,但午飯還是要吃的。

苗成洪守在女兒病牀前不肯離開,胡廣進夫妻帶着胡嘉怡和柳仙仙去吃飯,很有眼色地表示不打擾夏芍和徐天胤。夏芍剛要說不要緊,徐天胤點點頭,拉着她就往外走了。

到了車上,車門關上,徐天胤轉頭目光幽暗地看着夏芍,語氣平板,像在敘述一件事情,“我也要。”

“嗯?”夏芍正看着附近有什麼吃飯的地方,就打算在附近吃了,聽見這話,有點沒反應過來。

“蘋果。”男人盯着她,宣告。

“……”噗!

夏芍愣了好一會兒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挑眉好整以暇地笑看她的呆萌師兄,脣邊笑意揚起來,“那師兄去買啊。”

徐天胤開門就走下了車,一會兒提着個果籃回來,水果刀都有。

夏芍卻坐着不伸手了,她忍不住逗他,笑看一眼那蘋果,有點懶散地往座椅裡融了融,問:“難道不應該是師兄削給我吃麼?”

男人看着副駕駛座上,少女一副笑眯眯小狐狸般氣人的笑容,看了她一會兒,低頭,默默拿了果籃上最大的一隻蘋果,仔細削了起來。他手指修長,轉着蘋果,動作倒是靈敏,一會兒就削好了。

夏芍笑着接過來,揚起笑容,大大咬了一口,隨即笑得眼都眯了起來。

好甜!

她眯着眼把那口蘋果咬在口中,剛要嚼,便感覺頭頂壓來一片陰影!她眼眸一睜,還愣着的時候,男人便狠狠覆在她脣上,撬開她的脣齒,把那口剛咬下來的蘋果掠奪走了。

夏芍張着嘴,舉着手中咬了一口的蘋果,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之後,臉頰不由爆紅。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徐天胤,這娃怎麼了?

徐天胤看她一眼,脣邊露出少見的恣意的笑意,頗有些懲罰她的意味。

這吃飯前車裡的小插曲,讓夏芍整個中午都沒過好,吃飯的時候都覺得男人在盯着她的脣看,鬧得她異常戒備,直到回了醫院,臉頰還有點紅。

但剛走到病房走廊上,就看見胡嘉怡從苗妍病房裡走出來,看見她和徐天胤走過來便激動地招招手。

夏芍一看,便知道是苗妍醒了!

她趕忙跑過去,跟着胡嘉怡進了病房。

病房裡,一堆人圍着病牀,夏芍走進去的時候,苗妍的身影被擋住,但卻能聽見她虛弱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芍告訴我,讓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她身邊。可是,那個時候……人太多了,我就被擠出去了。後來,後來……我感覺有什麼在動我的衣領,我就回頭看了一眼……可是,那個時候我就有點頭暈了,我沒看清楚,只看見一隻手,好像戴着手錶……再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苗妍的說法,讓胡廣進夫妻對望了一眼,胡廣進說道:“跟夏總推測的一樣!苗小姐果然是無意識地從陽臺跳下去的!這麼說,真是王總乾的?”

“小妍。”夏芍走過去,胡廣進趕緊給夏芍讓了給位置出來。

苗妍躺在牀上,還吊着點滴,面色蒼白,夏芍輕輕試了試她的額頭,剛退了燒。她看見夏芍來到,顯得很高興,想伸手卻沒力氣,眼睛卻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看,說道:“這鐲子是你的吧?我見你戴着的。”

夏芍笑了笑,“那是法器,戴着吧,保你平安的。等你出院了再給我。”

“嘉怡說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她聲音很是虛弱,臉上倒還掛着笑容。

夏芍看了拍拍她,“快別說了,要不是我,你也沒這一劫。”

苗妍虛弱地搖了搖頭,“要不是你,我到現在還害怕那些東西,我最近已經不太害怕了,從小到大也沒過得這麼安心過……我應該謝謝你。”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讓夏芍給阻止了,“好了,別說了,說話耗元氣,多休息吧。等你好了,回宿舍咱們再聊。”

夏芍笑着,心裡有點感動,不是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差點連命都丟了的事後,還能這麼想的。都說天生陰陽眼的人,心地純潔善良,果然是這樣。

夏芍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好再圍着苗妍了,胡廣進招呼着一羣人出病房,好讓苗妍休息。

苗成洪看着女兒這副虛弱的模樣,自然是心疼不已,他就想弄清楚是誰害自己的女兒,於是便忍着心疼問道:“爸就問你一句,你真沒看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你說他戴着手錶,手錶什麼樣子還記得麼?”

儘管知道手錶大部分人戴得也都差不多,頂多就是品牌的差異,那個時候,估計也沒看清楚。就算看清楚了,也不一定有什麼用。但苗成洪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問了問。

沒想到,苗妍慢慢想了想,皺起了眉頭,“人我沒看見,我就看見了手錶。那手錶……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樣子了,就是感覺挺老氣的,不像是奢侈品品牌的東西。好像……反正挺老古董的感覺。”

她這麼一說,就要走出房門的胡廣進停住腳步回頭,臉色變了變。

苗成洪臉色也變了,一怒站起來身,“好哇!原來真是他!”

夏芍挑了挑眉,這叫什麼?天道昭昭?果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苗成洪氣得渾身發抖,苗妍躺在牀上,有點怯懦地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夏芍走過去安撫了她一番,便擡眸對苗成洪說道:“苗總,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一說,到外面談吧。”

苗成洪怒意未去,卻是點了點頭。

到了外頭,夏芍卻是單獨請了苗成洪又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廳,這回誰也沒帶,只有徐天胤跟着。

苗成洪面對夏芍的心情很是複雜,按理說,她救了自己的女兒,他應該感謝她。可是沒有她,他女兒也遇不到這件事。縱然他看得出來,夏芍的心性爲人都屬上乘,女兒跟她也確實是朋友,但身爲人父,他還是心情複雜。

因而,苗成洪對待夏芍的態度不冷不熱,說道:“夏總,既然這件事是王道林乾的,我自然會給我的女兒討回公道!我知道這件事會讓華夏受益,但我不是爲夏總,只是爲我的女兒。至於夏總的集團會因此受益,也只當是我謝謝夏總救了小妍一命吧。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如果你是跟我說王道林的事,就不必了。”

顯然,他是認爲夏芍要趁熱打鐵,趁他在氣頭上,再添把火,在他面前說說王道林的不是,好從中受益。

夏芍對此一笑置之,“苗總,華夏集團與盛興集團的恩怨,即便是沒有苗總,我們華夏也有辦法扳倒對手。有了苗總,確實對華夏有利,但也只是有利而已,絕非決定性的。決定權,在我們華夏手上。”

她散漫悠閒地說着,笑容淡然底定,絲毫不因對面坐着的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而覺得自己的集團低人一等。華夏只是剛剛起步的孩子,它會成才,而且它在迅速成長,她對此有足夠的信心。

這份氣度倒是令苗成洪愣了愣,夏芍含笑看他一眼,接着說道:“我請苗總單獨來此一敘,爲的是小妍陰陽眼的事。”

這話一出,苗成洪愣了,“你……知道小妍陰陽眼的事?”

他的女兒,他知道。她對此從小就自卑,以前交過幾個朋友,都在知道這件事後,或害怕或覺得她是個異類,而漸漸疏遠了她。她從那以後變得更加自卑,很少跟人交往,也決計不會跟人再提自己眼睛的事。

女兒不說,那、那這件事面前的少女是怎麼知道的?

她自己看出來的?

“我看出她有陰陽眼,問過她,她也承認了。”夏芍點頭淺淡一笑,“苗總,實不相瞞,我能封了小妍的陰陽眼。我想她本人應該同意,但我還需要取得你的同意才行。”

這話一出口,徐天胤先看了夏芍一眼,劍眉微蹙,去牽她的手。很明顯是不太同意她做這件事,夏芍看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手,笑容恬靜,眼神卻是堅定,明顯是下定決心了。

徐天胤眯了眯眼,眉宇間一點也沒舒展開。

苗成洪也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她有本事封了小妍的陰陽眼?

這怎麼可能?

苗成洪一擺手,笑了,“夏總,你有這個心,我就謝謝你了。不過,我這些十來年,沒少請過大師,錢沒少花,沒一個成功過的。那些個人年紀經驗都比你足,他們都沒辦法,你就不用試了。我知道你是風水師,可你的年紀……”

苗成洪擺手搖頭,雖是笑着,那笑容卻有點不放在心上,且有些冷笑。

他爲了給女兒封這陰陽眼,不知道請過多少人,那些個人哪個不是獅子大開口?一要就是一筆鉅款?他從來沒吝嗇過,但沒有一個成功的!這能不叫他火大?眼前這名少女,聽說她給人看風水收費不菲,華夏集團起來得這麼快,她應該沒少把這些錢投入進去吧?眼下,華夏集團跟盛興集團有場商戰要打,以華夏的資產,要對付強她三倍的盛興,缺錢是一定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想得也太好了!

如果說剛纔苗成洪對夏芍的心情是有些複雜,那麼現在對她就是有點不太好的印象了。這也能算女兒的朋友?打着爲朋友好的旗號,騙錢纔是真的!

夏芍微微挑眉,不惱也不怒,只是不緊不慢道:“苗總,實話跟你說,封陰陽眼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之前也沒有告訴小妍我有這個本事,是因爲有陰陽眼的人,命理大多很薄,一生坎坷平庸。一旦動手封了,不論八字是否全陰,都多少會觸及到逆天改命。逆天而行,在我們這一行是大忌,很有可能會報應在我們自身上。所以,你即便是找到有那個修爲幫小妍封陰陽眼的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八字你都不必給人家,只要是一聽這件事,對方跟你沒有換命的交情,決計不會接。我是因爲昨晚之事,小妍差點因我沒命,我這才決定還她一條命!這不是你給我多少報酬,我就會答應幫你做的事。我不觸及這件事,以我在省內圈子裡的名氣,我一樣不缺錢。何必冒這風險?更何況,既然是跟小妍有關的事,我壓根就沒打算給你要報酬。”

夏芍一口氣把因由說了,語調不緊不慢,苗成洪卻聽得漸漸臉色有了些變幻。

她的話聽着很有道理。確實,她給別人看風水,一樣不缺錢,何必做這件事?

而且,她根本就沒打算收錢?

那、那就是說……她真是僅僅只爲了朋友?

苗成洪看着夏芍,這次目光不僅帶了審視,還帶了說不清的涌動。如果真是像她說的這樣,那麼……她真的有辦法?

既然是不圖財,那苗成洪實在想不出夏芍圖什麼了。如果她什麼都不圖,那她也就沒必要騙他。

“夏總,你……不!您真的有辦法能封我女兒的陰陽眼?”苗成洪震驚而又鄭重地看着夏芍,稱呼都變了。可見,他也是認真了。

夏芍坦然擡眼,徐天胤握着她的手就沒鬆開過,夏芍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問道:“我有辦法,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看看小妍的八字。”

“八字?可以!”苗成洪立馬一招手,叫來咖啡廳的服務員,要了紙筆,接着在紙上寫下了苗妍的八字。

夏芍伸手去接,徐天胤卻是先她一步,把八字接了過來。

八字,就是一個人出生的年、月、日、時,以天干、地支來表示,合起來一共八個字。也就是俗稱的“生辰八字”。

這八個字,合爲四柱,即年柱、月柱、日柱、時柱。每一柱由一個天干和一個地支組成,各自代表不同先天命理。比如,年干支代表祖基,月干支代表父母,日干代表本人,日支代表配偶,時代表子嗣。取天象、命宮、胎元、大運、小運、流年,配合行年太歲、月令等的五行生剋制化,推演命理。過程繁複,也是玄學五術當中最易泄露天機的一類。

一般來說命理師要比風水師命運多舛且坎坷得多,就是因爲推演命理,改的是命,而風水師改的運。前者比後者容易惹業障得多。

八字當中,有一類是連命理師也不願意碰的,那就是八字全陽,或者八字全陰。指的是有的人出生的年月日時在天干地支上,屬性全陽或者全陰。這類人也不是說命理不好,只是說很極端,推演的過程很容易改動這個人的先天命理,不知不覺就給人改了命,惹下了業障。

有陰陽眼的人,命理就很坎坷或者很平庸,封了陰陽眼,多少還是會觸及到改命。因爲像苗妍的情況,她之所以這麼瘦,就是因爲陰陽眼導致她元氣虛弱,如果眼被封住,她的元氣便會慢慢恢復,日後過上正常人的日子,身體也會慢慢變好,這命運自然就跟有陰陽眼在身時是會發生很大改變的。

而本來這麼做,就會觸及改命的忌諱,假如她八字全陰的話,那夏芍犯的忌諱就更重了。她要做這件事,最起碼要讓自己心中有數,至少會犯多少忌諱,她要有個準備。

苗妍的八字一接過來,徐天胤便抿着脣看了看,一會兒之後,他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而夏芍也是笑了笑,舒了一口氣。

還好,苗妍不是八字全陰。她的八字,是年、月、時屬陰,而日柱屬陽。八字的應用上,有以年柱或月柱爲主的,而大多還是以日柱爲主。而苗妍恰好日柱非陰,這讓夏芍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是一笑。

這不僅算是苗妍的福氣,也算自己的福氣了。

至少她知道,她觸及的忌諱會比較少一點。

看夏芍鬆了口氣的模樣,苗成洪也鬆了口氣。雖然他不知道夏芍爲什麼鬆了口氣,但他知道一定是好消息。

“夏總,我女兒的八字上來看,她的命……”

“我不給人推演命理,抱歉。”不等苗成洪說完,夏芍便笑着說道,“不過好消息是,小妍封陰陽眼的時候,難度會小一點。”

夏芍把八字遞還給苗成洪,後者一聽她的話,便露出喜意來。

“夏總,你說,要怎麼封?我都聽你的!”苗成洪急着說道。這時,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已從剛纔的不信任,變得很是迫切了。

“要封陰陽眼,需要準備幾樣東西。這幾樣東西,別人或許難弄到,但有幸的是,苗總剛好是幹這一行的。”夏芍笑着說道。

“是什麼?”苗成洪趕忙傾身問,急得都快站起來了。

“藍絨晶飾品。”夏芍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吩咐,“最好做成小妍生肖所屬的飾品,必須是藍絨晶的。外面還需鑲嵌紫冰銀!”

藍絨晶是一種藍紫色晶石,因爲顏色像藍色的天鵝絨,因此得名。這種晶石有永久放射遠紅外線的作用,對保護心腦血管有好處。最主要的是,這種晶石能穩定空間能量場,晚上睡覺易驚醒、常做惡夢的人,佩戴有好處。風水上,有辟邪的效果。

紫冰銀是一種白色合金,這東西不太容易弄得到。因爲它的產生是多種礦物在不同溫度溶化後,同時導入石槽混合後形成的。這些礦物有紫水晶、綠松石、瑪瑙、黃水晶、白水晶、葡萄石、雞血石等等,製作技術在明末清初年間便失傳了。現在歐洲國家有在嘗試製作,但不是每次都成功,有個概率問題,所以不太容易弄到。

但這只是對別人來說,苗成洪本來就是這一行的人,他應該有這方面的資源!

果然,苗成洪一聽這兩種東西就忙點頭,“沒問題!藍絨晶好找,紫冰銀我在歐洲有朋友,讓朋友幫忙,要弄到不是問題!這、這就行了?”

如果這就行了,那這麼多年,女兒封陰陽眼豈不是太容易了?自己一直都不知道方法而已?

夏芍自然是笑着搖頭,“不成,除此之外,苗總還得準備影子石、蜜蠟石、玫瑰金、法體鹽、赤鱬鱗。前面三種好弄,後兩者,苗總就得費些心思了。”

苗成洪聽得一愣一愣的,鬧不明白,“前三種我知道,弄到沒問題!可後兩種……我、我沒聽過啊……”

“法體鹽是密宗佛教特有的東西,主要是一些高僧用來修成肉身舍利用的。其密方爲密宗佛教保密,但也不是請不到。苗總可以去一趟札什倫布寺,或者東密的一些神社。我平時要上學,實在是去不了那麼遠,這事只能苗總去碰碰機緣了。”夏芍說道。

苗成洪趕忙點頭,拿紙筆記下來,擡頭又問:“那赤鱬鱗是什麼?”

“那是山海經裡記載的一隻魚頭人身的神獸,傳說神獸生活在日本海。”夏芍捧起茶杯輕笑一聲。

“……”什麼?

山海經?

神獸?

傳說?

“夏總,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這玩意我上哪兒弄去?我上天入地也弄不着啊!”苗成洪急了,他直覺夏芍在跟他開玩笑。

夏芍笑了兩聲,確實有點打趣人的模樣。徐天胤在一旁看着她,目光竟有點複雜,也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斥責來。

就算八字並非全陰,封陰陽眼也是觸及改命的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苗總別急,赤鱬確實存在,現代生物學已經確定赤鱬就是深海蝰魚,它的鱗片我想也不太容易弄到,據說只有每年遇到水龍捲時纔會有個別被從海底捲到海水錶面,衝到岸邊。它的鱗是做護身符用的。我猜,只要你肯出錢,黑市上一定有。”夏芍總算是肯幫苗成洪解惑。

她知道,這些東西不容易弄到,但好歹苗成洪還有那麼深厚的家資,不是麼?他有資產、有人脈,這已經是比普通人想封陰陽眼容易得多了。

而且,僅僅這些東西還不成。

剩下的就是她的事了,三元風水局不是那麼容易布的。

雖說是不收錢,可這些東西都弄齊了,苗成洪必然要花不少錢的。但他卻是不在乎的,只要能有用就行!

還好,這些東西是有錢就可以弄到的。

但看來要花些時間。

在苗成洪找這些東西的時間裡,夏芍自然要忙自己的事。

明天,艾米麗就要來了,華夏要着手收拾王道林!

------題外話------

昨天關於師兄的福利,我更新之後,又加了些內容進去,基本上進度給原來的版本一樣了,就是用詞方面改了改。今天中午十二點前看過的妹紙們,可以再翻着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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