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在顧九傾已經吃完整整三塊紫薯山藥糕和整整兩塊金絲蓉慄糕之後,屋外的人終於推門而入!

個子挺高,看着有點清瘦,許是在外面擋了很久的窗戶,這個人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身上,勾勒出了挺拔的身姿。

“你過來,坐下。”嚥下去最後一口金絲蓉慄糕之後,顧九傾清了清嗓子,喚門口的木樁子過來坐下。

門口的身影躊躇地站在門口,看得出來有些猶豫。

“不要找藉口,走過來坐下沒有這麼難。”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的人,顧九傾拿起又一塊糕點沒有說話。

猶豫了半晌,站在門口的黑衣人仔細的將門銷給鎖好,走到桌子面前坐下。

“酒溫好了,我想喝,你給我倒。”看見人走過來坐下,雙手不得空的顧九傾直接吩咐到。

黑衣人沒有說話,起身走到溫酒的小爐子旁將溫好的酒拎起來與一旁準備好的酒器放在托盤上走回來。

房中只有他二人,但是托盤上足足有九個酒杯聚在一起。

但是黑衣人想也不想徑直拿了最中間的那個杯子爲顧九傾倒酒,倒酒不能滿,只需三分。

到完酒之後黑衣人極爲順手的拎起托盤上的另一隻小巧的細口天青色瓷瓶,直接往酒杯中倒!

但是在瓶口傾斜的一瞬間,黑衣人突然僵住了身子,就像是被點了穴一般一動不動。

從這個人一直守在屋頂時顧九傾就有所懷疑,只是不太確定,今日雨夜恰好是個機會,故而剛剛煮酒時顧九傾就將這一套不常用的酒具給拿了出來。

但是真的是太像了,選杯子的方式,倒酒的姿勢,包括她喝酒的習慣……除了身邊親近的那幾個丫頭,唯有故晨!只有他纔會知道的如此清楚了。

“你…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奪走瓷瓶顧九傾自顧自地將瓷瓶裡的果釀往酒杯裡倒。

指尖接觸的一瞬間,故晨就快要繃不住,想要全盤托出了,但是硬生生忍住了。

“現已無事,小姐早些休息,暗五告退!”也只是愣神了那麼一瞬間,故晨回過神直接請辭,轉身就打算推門出去。

“你站住。”沒有想象中的將酒杯重重的把砸在桌子上,但就是這樣輕輕淺淺幾個字,故晨就不敢再往外走一步。

“天色已晚,小姐請——”話音未落,徑直被顧九傾打斷。

“故晨!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聽到故晨還想要躲開,顧九傾是真的忍不住生氣了。

聽到顧九傾忍不住戳破,故晨知道,顧九傾已經動怒了。

“你以爲你每晚守在醉風樓頂,每天守在暗處保護,就算是今晚夜雨你偷偷摸摸躲在窗外擋雨!你這算什麼?贖罪嗎!?”背對着的身影狠狠地一顫,緊握的拳頭不自覺鬆開,終究是……抵不過啊!

“你以爲這個就可以贖罪嗎?故晨我告訴你,遠遠不夠!你憑什麼認爲只要你回來了,做點什麼默默守護不求相見之類的事,我就可以不計前嫌,原諒你了!”只有把故晨心裡最愧疚的事當着他的面狠狠地挑破了,刺痛了,傷口一裂開,裡面的膿水流出,把刺拔出來,這道痂才能脫落。

她不大度,她確實是怨過故晨,在他拒絕她,一意孤行說自己一定要離開離島去的時候,她是真的怨過故晨,怨爲什麼每一個人最後都要離開她?問什麼每一個都不願意陪着她?

但是故晨悄悄溜走的時候,顧九傾突然不怨了,她懂故晨爲什麼非要離開,也知道故晨一意孤行的原因最終不過是爲了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