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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小路一路走進瑤華宮,就看見許子衿坐在帝女桑樹下的鞦韆上,望着頭頂綴滿金玲的彩色飄帶。

“少遠。”頓了一頓,許子衿接着說,“你說……她會怪我嗎?”怪我將你送去漠北,怪我讓你去過早的揹負起那麼沉重的擔子……

“姑姑。”聽見許子衿這麼問,許少遠知道,姑姑又想起了孃親。

聽聞姑姑與孃親在當初專程爲姑姑舉辦的接風宴上一見如故,成了無話不說的密友,儘管姑姑遠嫁漠北,在他兒時的記憶裡,孃親幾乎每日都會伏在案上寫信,問她寄給誰?

孃親總會說,“這個呀!是寄給孃親最重要的人的,那是你的姑姑!”

兒時的他不懂,總覺得孃親爲了寫信忽視自己,打心底裡覺得‘姑姑’是個不好的詞。

但是這位素未謀面的姑姑,每年都會在年關的時候寄給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家中的同輩的小孩子都沒有,就連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太子哥哥都沒有,他又覺得‘姑姑’是一個很神奇的詞,可以變出很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好玩的東西,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叫做漠北的地方寄過來!

他問孃親:“那我們爲什麼不去漠北看姑姑?”

孃親總說:“因爲那裡太遠啦!孃親去不了,但是那裡很美很美!”

爲什麼那裡很遠呢?

因爲孃親總說她想去見姑姑,去領略一下漠北的風光,卻從來沒有出發!

她說她想去瞧一瞧姑姑所說的蒼茫的戈壁,挺拔的胡楊,滿天的繁星!聽一聽悠悠的駝鈴,寂寥的鷹啼,低低地黃沙流動的聲音!

但是還沒有有等她去過那裡……她就再也去不了啦。

“孃親不會怪你的。”走過去輕輕扶着那一根長長的紅繩,這時候的許子衿,無助的像個孩子。

“少遠……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她,要是我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好了。”但是…我還是來遲了,思蕊,你會怪我嗎?

“姑姑。”許少遠蹲在許子衿的面前,“你知道嗎?孃親總是悄悄跟我講你的事情,她說她第一次見你其實不是在接風宴上,而是在迦楠寺的後山上!”

提起盧思蕊,許子衿才稍稍地提起了精神,這些年來,她用心去教導許少遠,刻意地去迴避有關盧思蕊的一切,但是一直到剛剛走到瑤華宮的門口……所有強裝的一切,全部都潰不成軍!

“她和我說,那是她第一次叛逆,范陽盧氏的家規森嚴,作爲嫡出大小姐,孃親過着的一直是一板一眼的生活,一直到遇見你。”回想了一下,許少遠繼續說:“她學會了赤腳走在草坪上;學會了大晚上偷偷一個人溜出房間;學會了爬樹、摘果子、撬鐵鎖!她說那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但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姑姑,你知道爲什麼這棵帝女桑上掛滿了彩色的飄帶嗎?”看着許子衿擡頭望向頭頂的帝女桑,許少遠接着說:“孃親說,那是她的奶孃告訴她的‘將祝福寫在彩色的絲帶上,高高拋起,掛在枝頭,上天聽見祈願的小鈴鐺,會將彩色的祝福送到那個人的身邊’,所以孃親總愛一個人在瑤華宮扔綵帶,以前樹還小,孃親扔的上去,後來樹長高了,孃親會偷偷地爬樹將祝福給繫上去,她想把所有俗套的祝福都帶給你,希望它們全部都可以實現。”

所以啊!她又怎麼捨得怪你?

從進入瑤華宮就強忍着不哭的許子衿突然情緒崩潰,坐在鞦韆上狠狠地大哭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