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並肩而行的兩人,正是江家長老江泓和風家長老風秋意。
兩人身後則是各自第三代的風雲人物江明遠夫婦和風鳴致。後面一大羣則是滿臉寒意的兩大神族頂尖後輩——
兩家出動的人物實力之強,甚而還在韓家之上!
韓渠的心不住下沉——雲碭山江家和鳳儀山風家齊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巧合。
只是鄔家堡的事本是隱秘至極,這兩家緣何能這麼快就得到消息,竟是和自己等人同時而至!難道是有人向外傳遞消息?
有心懷疑韓卓,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但凡武者,哪個不想變強?眼見得寶物在前,想的第一點定是如何隱瞞,怎麼可能宣揚的滿天下人都知道?
就如同方纔,若然不是自己和飛宇以武力相逼,那個臭小子怕是還不會承認鄔家堡之事跟他們有關。
正自思量,忽然瞥見旁邊的蘭明珠正拿眼睛和江家一名女子示意,猛然想到一點——這蘭氏,可不正有個妹妹是江明遠的妻子?
韓飛宇無疑也想到了這一點,瞧向蘭明珠的眼神便有些莫測。
蘭明珠臉色頓時更加蒼白——方纔韓卓的話無疑已經起到了效果,韓飛宇的樣子,明顯不再像之前那般信任自己,而江家又恰好在這時候出現,看夫婿和長老的樣子,竟是懷疑自己!
只是眼下這功夫,卻是百口莫辯,再瞧瞧對面的蘭明慧,神情中也分明不滿之極,那模樣明顯是埋怨自己之前不告訴她實情——
蘭明珠平日裡做事最是長袖善舞、滴水不漏,這會兒先遭丈夫懷疑又被妹妹猜忌,這般裡外不是人的情形還是第一次,一時氣苦至極。
饒是韓渠並韓飛宇平日裡也算的上是頗有智計之人,這會兒也是焦頭爛額,忙忙上前和江、風兩家人寒暄:
“哎喲,江兄,風姐姐,還真是巧啊,咱們竟然會在這裡碰上——”
江泓不陰不陽的一笑:
“是嗎?老夫還想着這般不速之客,沒得會討人厭煩呢!”
心裡卻是暗暗慶幸,虧得來的及時,不然韓家人怕是會被所有知情人帶走,毀滅相關的一切證據,到那時候,江家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這般想着,對韓家的不滿也越來越濃——
當初三大神族共同盟誓,不得打擾獸魂安寧,哪想到韓家人竟然如此下作,竟然早在數千年前就掌握了獸魂所在,好在老天有眼,獸魂沒有被他家給融合了去。
方纔雖是離得遠,可那道虛影無疑正是家族聖獸火紅獅子王,也就是說,家族獸魂這會兒就在這座院子裡,或者說,就在韓家掌控之下。
風秋意雖是女子,脾氣卻是火爆的緊,竟是一瞪眼衝着韓渠道:
“韓渠,我風家的九尾聖狐在哪裡?”
那模樣,一言不合,就要捋袖子幹架的模樣——
風秋意即便在風家十九位長老中排名也是靠前的,修爲之高尚在韓渠之上,眼下這般凜凜威勢令的韓渠也不免有些膽寒,看風秋意隨時都會翻臉的模樣,一滯之下,勉強笑道:
“什麼九尾聖狐,風姐姐說什麼,老夫怎麼聽不懂啊——”
“韓長老此言差矣,我等雖是耳裡有限,卻不妨礙方纔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我家甥兒的話。”接話的是一個儒雅風流的男子——
風家自來都是好相貌,這男子雖是已人到中年,卻依舊是風采翩然,特別是舉動間的灑然,更是平添了幾分氣韻,可不正是風家第三代準家主風鳴致?
口中說着,又轉向韓卓,微微一笑,狀似漫不經心道:
“世上總有人自以爲聰明,卻忘了還有一句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是吧,阿卓?”
態度之和煦,當真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展顏卻是心裡一寒——這人就是風鳴致嗎?種種線索表明,當初孃親之事,風鳴致無疑也是個關鍵人物,甚而當初爹爹筋脈被封,自己也經穴倒轉,說不好都和這人有關。
卻不防風鳴致竟是敏感的緊,察覺到旁邊有窺探的視線,竟是倏忽轉頭,視線正正瞧向展顏站立的位置,卻被韓卓擋住:
“是嗎?舅舅說的果然對極,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這世上總有一些自作聰明的人,到最後卻發現,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罷了!”
語氣中竟是滿滿的譏諷之意。
風鳴致臉上的笑容一僵,實在是韓卓這句話諷刺的意味太濃,甚至裡面更有隱隱的敵意,摸不着頭腦之下,更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也想不通之下,只得重新把眼神鎖定韓家人。
一直靜默不語的江明遠也終於開口:“韓長老,聖獸魂魄,事關重大,還望長老不吝賜教,莫要傷了三大神族間的和氣纔是——”
風、江兩家聯手相逼之下,韓渠心裡早已是叫苦不迭,明白鄔家堡之事怕是無論如何搪塞不過去了,眼前之計,還是最大限度的減輕韓家的責任纔是。當下苦笑一聲:
“賢侄所言甚是,只是鄔家堡一事,我們也是到了後才知道——今日之所以會來這言府,不過是因爲明珠接到消息,說是戚家被人滅門,本想問清兩家恩怨再做定奪,卻不料正好碰見阿卓和你們江家的江皓言,才知道他們之前因緣巧合去了鄔家堡,更是誤信人言,以爲獸魂之事和韓家有關——方纔你們只看到那火紅獅子王的虛影,卻是不知,其實江家聖獸的魂魄如今就在皓言掌握之中吧?至於我們家或者風家的聖獸獸魂現在何處,怕是也得問他們二人才是——不然,咱們先離開這裡,找個僻靜的地方讓他們好好說個清楚……”
韓渠這話半真半假,風鳴致雖是並未聽進去,用來誆騙風秋意這樣的卻已是綽綽有餘,至於江家人,則是大喜過望。
尤其是江明遠和蘭明慧——
自己再如何,可也是皓言那個臭小子的老子,獸魂既在皓言手中,那豈不是意味着已經差不多就屬於自己了?
蘭明慧則想的更遠——有了獸魂,丈夫在雲碭山的地位將更加穩若磐石,到時候自己和兒女的地位自然可以水漲船高——
自然,蘭明慧心中的兒女卻是並沒有把皓言包括在內的。
“還傻站在那裡做什麼——”江明遠沉下臉對江皓言道,“還不快過來——聖獸魂魄可是事關家族興盛的大事,責任之大,又豈是你所能承擔得了的?”
心急如焚之下,伸手就想去抓皓言,卻不防那獅子王的虛影再次在皓言身後浮現,隨即一躍,正正擋在皓言身前,更是擡起前爪,對江明遠做出攻擊的姿勢,虧得江泓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江明遠,兩方纔沒有正面撞上。饒是如此,江明遠的衣裳前襟處還是留下了一個碩大的紅色爪印——
無疑是獸魂的警告。
“皓言——”韓卓和展顏忙各自上前一步,和皓言並肩站在一起——
三人既然接受了獸魂的傳承,和獸魂之間自然也建立起獨特的聯繫,這麼些日子以來,和獸魂之間無疑更加親密,可終是並不曾完全吸收獸魂,想要完全驅使獸魂聽自己訓令,無疑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就如皓言方纔喚醒獸魂的神智,這會兒丹田怕是差不多已經空了。
韓卓和展顏本是擔心江家會趁此機會強擄皓言離開,卻在看到江家人的臉色時,旋即釋然——
卻是那幾個方纔還囂張不可一世的江家人,這會兒卻是臉色煞白——
也不怪江泓和江明遠這麼大的反應——
方纔獸魂的反應明明是已然認出了自己等人正是江家血脈,不然,怕就不只是在江明遠胸前留下一個爪印,而是當場撕爲兩半了事。可這也正好說明另外一件事,獸魂對江皓言的無原則的保護,無疑意味着,江家一族的聖獸已然在江家後人中做出了抉擇,而它選定的人選,正是,江皓言!
至於風家那邊,這時候也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風秋意更是傻愣了片刻,眼中漸漸氤氳出溼意來:
“鶴儀,老祖,原來您和聖獸一塊兒,回來了嗎?真是,真是太好了——”
想當初老祖在時,韓家也好,江家也罷,哪個不是對風家尊敬有加?風家何曾如今日這般,只得在三大神族中忝陪末座,更甚者,還得時不時瞧那兩家的臉色。就比方說韓家,當初就死死抓住輕音那丫頭逃婚一事,對風家多方打壓,逼得風家不得不不斷退讓,甚而最後被迫把輕音囚禁起來了事。
“長老——她不是鶴儀老祖!”風鳴致卻是臉色難看之極——怪不得韓卓方纔護的那樣緊,這女孩的容貌,難道竟然是……
又聯繫之前韓卓口口聲聲說什麼“人在做、天在看”,難道說他們幾個察覺了什麼?
越想越驚之下,竟是對着展顏厲聲道:
“你是誰,竟是如此膽大包天,敢扮作我風家先祖的模樣?”
韓卓卻是嗤笑一聲:“扮作風家先祖?舅舅,你也是風家人,不然你也扮一個風家先祖的模樣讓我們看?就怕你想扮也扮不來——”
韓家卻是樂得江風兩家的矛盾全都轉移到這三個小輩身上,韓飛宇輕咳了一聲衝韓卓道:
“阿卓,你難道要忤逆你舅父不成?還不快讓開,把這個膽敢冒充風家前輩的人交由風家帶走——”
“交由風家帶走?”韓卓的模樣簡直是欠抽至極,“好啊,我很願意聽您的話,只是您,可千萬莫要後悔纔是——”
“我幹嘛要後悔?”江明遠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耐煩道,“還不把她送到你舅父手裡,由風家人便宜處置。”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韓卓笑的越發開懷,卻是偏頭衝展顏道,“妹妹,看來,你也得露一手了——”
展顏點頭,瞬時有兩個巨大的紅色幻影一左一右護恃在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