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紫金鼎!”一聲長嘯在遠方響起,倏忽就到了眼前,展顏臉色變了一下,擡手召回鼎兒,神情有些凝重——
卻是韓玉溪並一衆韓家人正如飛而至。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展顏總覺得韓玉溪等人的身上也隱隱有着和剛纔用紫金鼎收服的紅色戾氣相似的感覺……
韓玉溪這會兒的臉色卻是狂喜至極,癡癡的盯着展顏手中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紫金鼎,眼神狂熱:
“韓家至寶,果然在你這丫頭手裡!還不快把我韓家至寶還來!”
口中說着,縱起身形,就朝展顏撲了過去。
哪知還未靠近展顏身側,另外一個身形卻電閃而來,堪堪擋在展顏身前,韓玉溪定睛瞧去,可不正是孫子韓卓?
“阿卓?”韓玉溪臉上的笑容瞬時滯住,聲音也變得冷冰冰沒有一絲感情,“孽障,你既如此執迷不悟,老夫成全你便是。”
武尊威壓全開,壓制住風輕音的同時,伴隨着無邊殺氣的雷霆一掌,沒有絲毫猶豫的朝着韓卓並展顏當頭拍下——
紫金鼎既然在嶽展顏手上,連帶的必然還有強者之心,爲了這兩件寶物,孫子又算得了什麼!
韓玉溪已是武尊中階,這一掌又是全力施爲,掌風過處,頓時飛沙走石。滿以爲一掌下去,眼前兩人必死無疑,卻不料韓卓擡手抱住展顏,身形竟是原地拔起,韓玉溪志在必得的一掌,全打在地上,耳聽得“轟隆”一聲響,衆人面前頓時出現一個幾十丈深的大坑。
“你——”韓玉溪臉色大變,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陣內異狀,頓時明白了什麼,失聲道,“你,融合了獸魂?!”
韓卓的神情卻是有些蕭索——潛意識裡早已知道家族的絕情是一回事,可當切切實實的明白,那些所謂的家人可以毫不猶豫的送自己走上死地時又是另一回事。
或者有着韓家血脈的自己也是一樣的涼薄吧?不然,爲什麼並沒有太多的傷心?
“表哥——”展顏握緊韓卓的手——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或許曾經被無數的人背叛過,唯有自己的家人,卻從來都是對自己視若珍寶。可是表哥……
“表哥,他們,不值得……”
韓卓反手握了下展顏,放開時眼神已是恢復了清明,忽然仰天長嘯,嘯聲處一個龐大的白虎虛影瞬時顯現,而隨着白虎身形的脹大,武尊中階的龐大威壓也隨之全面鋪開,竟是較之韓玉溪方纔也不差多少。
韓家衆人頓時變了臉色,韓飛宇本想破口大罵,哪知剛一張口,一直提着的勁氣一下就泄了,一個把持不住,“咚”的一聲就坐倒地上,甚至眼耳口鼻都不可控制的流出血來。
“你,你竟然想要弒父?”
一句話出口,已是沮喪至極,心裡更是升起隱隱的恐懼。
韓卓卻是看都不看他,只衝着韓玉溪道:
“讓開。”
衆人只覺好似耳邊轟隆隆響了聲炸雷相仿,連帶的右邊一塊兒巨石竟是被震得轟然倒塌。
韓玉溪沒想到韓卓竟然真敢跟自己對手,臉色早已是鐵青一片,終是恨聲道:“好,只要你能接下這一掌,我今兒就放你過去!”
古語說遲則生變,韓玉溪唯恐拖下去,會有人把紫金鼎並強者之心搶去,更不要說還有風輕音——雖然是武尊初階,可若然兩人一起動手,自己幾乎毫無勝算。
眼下情形最好速戰速決,等斬殺了這不肖子孫,再趁機擄了嶽展顏逃離——
雖說同是武尊中階,韓卓甫一晉階,哪裡比得上修煉了幾十年的自己?勁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比自己凝實,這般硬碰硬之下,無疑自己勝算更大。到時即便有些損傷,對上風輕音的贏面較小,可擄人離開的希望還是很大的,至於說自己離開後,兒子並其他韓家人會是什麼下場,就根本不在韓玉溪考慮之中了。
口中說着,一記泰山壓頂,朝着韓卓劈頭打下。
韓卓這般聰明之人,焉能看不破韓玉溪的想法?只是速戰速決也是韓卓想要的,畢竟,等鳳儀山人追過來,自己兩面受敵的話,再想離開,無疑就難得多了。而且自己這個爺爺怕是絕沒有想到,自己晉階時服用了足足六粒渾天丹,別看初到武尊中階,勁氣凝實程度怕是比起他來,還要稍勝一籌。
當下大喝一聲:
“來得好——”
竟是不閃不避,跨前一步,掌心向上一翻,直接迎了上去。
兩人都是武尊中階,氣勢之強,竟是遮蔽了整個天空,幾乎是瞬間,本是明亮的天空一下變得漆黑如墨,然後下一刻,一聲炸雷忽然在耳邊響起,卻是兩團勁氣相撞後發出一聲爆響,待得陽光重現大地,衆人悚然擡頭,神情俱是呆滯無比——
卻是身側的小山已然被削爲平地,而碎掉的砂石上,韓玉溪無比狼狽的癱坐地上,頜下白鬚,已被鮮血染紅。卻是死死盯着韓卓,無論如何不敢相信,孫子的修爲竟是比自己還要更加渾厚!
至於他對面的韓卓,雖是強撐着沒有倒下,身形卻是不住發顫,明顯是耗盡了修爲的模樣。展顏忙上前一步,急急的取出一粒渾天丹遞了過去:
“快吃了。”
韓卓接過來,送到口中,卻是看也不看地上的韓玉溪,和風輕音三人,徑直往外而去。
“站住!”韓飛宇頓時急了眼橫跨一步,正好攔住韓卓的去路,另有幾個武玄巔峰級的人物,則從地面朝風輕音包抄而去——
武玄巔峰級人物,若是存了必死的心志,便是風輕音這樣的武尊初階也必然頭疼不已,至於韓卓,一則韓飛宇不信,他還真敢弒父,二則,方纔一戰之下,韓卓已然力竭,怕是僅僅這麼站着,也定然艱難的緊,也因此,雖則最強的韓玉溪受了傷,於韓家人而言,眼下所爲雖是卑鄙至極,卻不失爲一個奪回至寶的好時機。
哪知理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竟是尚未靠近,一陣大力就迎面撞來,包括韓飛宇在內的一衆韓家人根本沒站住腳就一下跌飛出去,下餃子般噗通通倒了一地,而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纔受了傷的韓卓——
不過一瞬間,韓卓就由之前風中殘燭般不堪一擊的模樣,再次變得精神奕奕,甚而那周身的氣勢,壓的韓飛宇等人腰都直不起來。
“你方纔給阿卓服用的是,渾天丹,對不對?!”韓飛宇見了鬼般的盯着展顏——之前猜測出對方手裡可能有渾天丹是一回事,親眼見到渾天丹的逆天功用則是另一回事,不過那麼一粒小小的丹藥,竟是能讓方纔還站都站不住的韓卓瞬間恢復巔峰狀態,意識到這個事實,韓家人簡直嫉妒的發狂。
展顏三人繼續向前,卻是各各分出一絲心神注意身後的動靜——爲了得到寶器,身爲長輩的韓家人連背信棄義這樣無恥的事情都做出來了,現在自己等人要走,韓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又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卻是方纔還慘叫連連的韓家人完全沒了一點兒聲息,身後一片死寂的同時,卻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極危險的感覺撲面而來。
三人齊齊回頭,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兩眼血紅的韓玉溪正站在空中,以他爲中心,仿若蜘蛛吐絲一般輻射出數十條帶着絲絲戾氣的紅色勁氣流,至於勁氣流的另一端,則是連接着足足二十位強者的丹田。
勁氣流轉處,又引來更多的紅色戾氣加入進去,然後就在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那二十個強者的身體宛若被抽空了的氣囊般,忽然就癟了下去,竟是一瞬間變成了二十具骷髏的模樣。
反觀韓玉溪,卻是威勢大盛,其聲勢之煌煌,令得整個整個鳳儀山都止不住想要發抖。
“他身上怎麼和風鳴致的情形一模一樣?”展顏失聲道——
明明那紅色戾氣會引發心魔,可風鳴致也好,韓玉溪也罷,甚至那些同樣眼中滿是紅色陰翳的韓家人,他們不獨沒有半點妨礙,甚而讓人覺得,那戾氣本就是他們修煉的一部分!
“嘎嘎嘎——”韓玉溪身形宛若老鷹般飛起,四處逡巡一番,瞬時把眼光凝注在鳳儀大陣坎位處,手一擡,一股宛若巨狼般強大的勁氣朝着坎位那裡狂撲而至。
“不好!“風輕音大驚,和韓卓護着展顏就沒命的往山下衝去,卻不料還沒有跑出幾步,那股陰寒的氣息就接踵而至,連帶的韓玉溪的可怖笑聲也在耳邊響起:
“你們三個,誰都別想跑!”
韓卓站住腳,和風輕音對視一眼,齊齊擡手,朝着周身都裹挾着紅色戾氣流的韓玉溪狠狠的轟了過去。
韓玉溪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雙掌分別對上兩人,隨着轟隆隆兩聲炸響傳來,鳳儀山已是地動山搖,待得飛沙走石散盡,展顏三人臉色更加難看——韓玉溪不但絲毫沒有受傷,反而還攔在了三人的前面!
“阿卓,你爺爺這是什麼秘法,可有破解之道?”展顏急急道。
韓玉溪身上並沒有渾天丹,之所以恢復這麼快,無疑是用了某種邪術,吸納了其他家族子弟的修爲所致。只是韓家本是神族之首,此種行爲,卻是讓人齒冷。
“我不知道。”韓卓搖頭,死死盯着除了殘暴貪婪再沒有多餘情緒的韓玉溪,“或者,和那戾氣有關——”
韓玉溪也好,風鳴致也罷,兩人雖是行爲大異於平常,卻又明顯和旁人被心魔反噬時的情形不一樣,不獨絲毫沒有出現爆體而亡的跡象,反而各自修爲都更加強大,甚至韓玉溪還能掠過旁人!
只是眼下並不是深究的時候,實在是韓玉溪這會兒給人的感覺危險至極。
“一會兒我和小姨攔住他,展顏你藉機趕緊離開——”
卻被韓玉溪厲聲打斷:“離開?做夢!你們三個,全都得死——”
口中說着,手掌一翻,兩團紅黑相間的可怖勁氣瞬時在掌心凝聚,隨着那兩團勁氣不斷脹大,韓卓和風輕音只覺周身好像被什麼粘滯的東西給粘住了一般,動作竟是變得無比艱難。
“娘,表哥——”展顏大驚,忙飛身上前——相較於兩人的痛苦,反倒是展顏受的影響並不大。
“果然是好寶貝——”韓玉溪笑的更加得意,手中兩團勁氣朝着三人就要當頭砸下。
“家主——”展顏忽然神情驚喜,衝着韓玉溪身後道。
“風伊柯?”韓玉溪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瞧去,卻哪裡有人影?忙回頭,正好瞧見展顏正拼命的扛着風輕音並韓卓向遠處而去。
“臭丫頭,敢騙我!”韓玉溪怒極,手微動,無邊威壓朝着展顏的方向撲去,正自奔跑的展顏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過這麼一個停留,韓玉溪就趕了上來,桀桀怪笑着:
“嶽展顏,我看,還有那個救你!”
展顏回頭,剛要說話,眼睛卻是一亮:“你來了?”
“還要騙我!”韓玉溪冷笑,探手就想去抓展顏,卻不料身後一個蒼老的女子聲音忽然響起,“韓二,想要在這裡撒野,就憑你,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