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車推出來,葉天低頭看着孫小柔。
孫小柔臉色慘白如紙,緊緊的閉着眼睛。她的樣子,再也沒有平時的強悍,自信,而是昏昏沉沉,惹人憐愛。
葉天握着孫小柔的手,輕輕呼喚了一陣,孫小柔才動了動嘴脣,只說了兩個字:“沒事。”
急救室這邊打電話請示了孫梅,孫梅在電話裡下令,把孫小柔送進重症監護室,先觀察一陣再說。
葉天站在門外,從玻璃窗裡看着孫小柔。
有了孫梅的關照,護士們對孫小柔格外上心。各種措施有條不紊,輕手輕腳對待孫小柔的態度,一個比一個細心。
葉天放下心來,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如果早一點動手,或者自己對現場形勢,有另外的判斷,就會直接調集十幾個保安上來,先把劉光明捆住,也就不會發生他掙脫衆人,刺中孫小柔的事了。
事態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而且進程更是詭異。
李先生和陳總老老實實受到劉光明的挾持,最後演變爲流血事件。
“這其中是不是藏着什麼秘密?”葉天自言自語。
孫小柔是習武之人,對付幾個彪形大漢不成問題,如今被劉光明狠狠的刺了一刀,完全不合常理。
那種情形下,幾個人抓着劉光明,他想掙脫也不是很容易。
那把小刀扔在沙發附近,他首先掙脫,爬起來拿起小刀,然後衝過去舉刀殺人,這個過程至少要持續十幾秒鐘,孫小柔完全有時間,從門口逃出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幾個保安看見劉光明行兇,就沒有一個人衝上去封堵槍口,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葉天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真相,那就是李先生和陳總,層層設置圈套,把所有的罪名都羅織在劉光明頭上,讓他無法掙脫。
脅迫搶劫,行兇殺人,劉光明至少能被判到無期徒刑。
這大概就是陳總的計劃,把劉光明送進去,沒有十幾年根本出不來。
等他出來物是人非,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早就變了,這個人的一輩子就全完了。
這種報復方式似乎才符合陳總他們的心態,絕對不能白白便宜了劉光明。
畢竟當年的海盜行徑,經過調查完全屬實。這份仇恨,根本無法握手言和,只讓劉光明接受經濟上的懲罰,遠遠不夠。
葉天閉目休息,監護室裡有護士照顧,不用他分心。
過了幾小時,葉天被小護士叫醒。他坐起來,小護士告訴他:“裡面的病人想跟你說話。”
葉天穿上隔離衣,經過簡單的消毒,跟着小護士進去。
來到孫小柔的病牀前,可喜的是,孫小柔已經完全清醒,睜着大眼睛望着葉天。
她雖然臉色蒼白,卻已經有了精神。送進醫院的時候,那把刀插在心口正中,驚險無比,能夠搶救到現在的樣子,葉天總算放了心。
“我沒事,這是意外,當時我以爲別人抓住他,肯定沒事了。難得你這麼用心,一直在外面陪着,謝謝你葉先生。”
孫小柔很虛弱,但思維清醒,沒有一點點混亂。
“孫小姐,你好好養傷,外面的事全都交給我。”
孫小柔笑起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李先生和陳總他們年紀太大了,受不起驚嚇,恐怕馬上就要安排他們離開臥龍山,回**去。”
葉天答應,臥龍山出了這種事,一旦發酵,後果不堪設想。
“葉先生,你寬宏大量,任何時候都願意給朋友幫忙。別擔心,李先生早有安排,棋局已經開始,劉光明無處遁逃。我捱了這一刀,事情就結束了。”
孫小柔的話沒有點明真相,但跟葉天的推斷基本相符。即便是李先生和陳總返回**,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對於外界,他們當然可以說,劉光明的事情,讓他們受到了巨大驚嚇。
“孫小姐,你安心養病,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刀恐怕要讓你在醫院,多呆幾個月。”
孫小柔一笑:“那沒關係,只要正義得到伸張,幫助我爸報仇,多受幾刀也沒問題。”
這句話等於點名了這個計劃的主題,那就是爲了孫小柔報酬,大家都在演戲。
葉天的特長就在於,能夠理解對方,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
他握着孫小柔的手,孫小柔放了心,閉上眼睛,無聲無息的睡着了。
小護士給葉天搬來了椅子,讓他坐在病牀前,一直陪着孫小柔。
葉天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人擊敗劉光明,拿走了他所有財富,讓他變得一文不名,成了窮光蛋。
接着,他們針對劉光明的報復,設置了這樣的圈套。
最初的誘餌是葉天,接着是陳總,最後是李先生。
孫小柔的出現,讓這個計劃迅速拔,高劉光明犯下的罪,也就嚴重之極。
處在這種一浪高過一浪的陷阱當中,劉光明根本無法逃脫,下半生都要在監獄裡度過,再也不能危害人間了。
這種套路,讓葉天再次有了收穫,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永不停息。
李先生那樣的聰明人,對於古代兵法和三十六計的運用,嫺熟無比,隨手佈置,敵人就無處可逃。
朱振海發來短信,臥龍山那邊已經安頓好,李先生和陳總受到驚嚇,並不嚴重,正在各自房間裡休息。
同時,朱振海整頓保安隊伍,加強警戒,確保不會再次出現惡性事件。
葉天知道,這個圈套是李先生他們擺出來的,故意給了劉光明混入辦公樓的機會與保安的認真程度無關。
他回覆朱振海,不要對保安過於苛責,這件事事出有因,跟臥龍山關係不大。
葉天凝視着孫小柔的臉,暗自感嘆仇恨的力量無比強大。孫小柔就算拼着重傷的危險,也豁出去接下這一刀,讓劉光明罪大惡極,無法辯解。
這一刀扎的這麼深,卻沒有刺中要害,一方面是天意,另一方面,也是孫小柔故意爲之。
到了天亮,葉天去了走廊跟朱振海通電話。
“臥龍山恢復平靜,李先生和陳總,服藥之後睡得很安心。”
葉天特意問到李先生的保鏢、助理和秘書,朱振海說他們的情緒很平靜,根本沒有受到任何訓斥。相反,他們走路輕快,腳下生風,沒有悲傷的樣子,反而十分欣慰。
這種狀態,驗證了葉天的想法,這不是意外而是陷阱。
上班時間孫梅過來,讓病房給孫小柔找了兩名特護,替換葉天回去休息。
“葉天,以後發生這種事,馬上讓醫生們找特護,你不要陪在這裡,一個人的能力必定有限。再說這裡是重症監護室,有醫生和護士,二十四小時不停監控。病人出現任何情況,都能及時處理,你坐在外面毫無用處。”
葉天接受批評,連連點頭。
孫梅查看了孫小柔的診療記錄,也感到奇怪:“這一刀刺進去,差不多八層,沒有傷到一點要害,果真是幸運。好了葉天,現在你回去睡覺什麼都不要管。”
葉天返回臥龍山,朱振海跑出來迎接,向他詳細介紹情況。
原來警車和救護車離去,李先生跟陳總就恢復了平靜,沒有一點緊張難受的感覺。
葉天低聲吩咐朱振海:“去忙自己的事,暫時不要管李先生,他們自有安排。”
朱振海自言自語:“突然之間出現了這麼大的事,真讓人想不明白。”
三位國際專家的班機,再次延誤,到了下午五點,纔在金陵機場落地。
王寧開着公務車前去迎接,直接把這一行美國貴客送到了金陵大酒店的總統套房。
葉天過去,進行了簡單的歡迎晚宴。
他心裡很多事,說話很少。大部分都是王寧,在跟老同學鳳凰交流。
鳳凰果然漂亮,雖然是百分百的中國血統,但是在美國生活多年,已經洋化的很厲害,舉手投足跟國內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三位專家,年齡都在五十歲之間。看他們的介紹,都是各個領域絕對的權威,多次參加相關國際會議,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此前那位諾蘭教授,已經拿到很多鳳鳴山的資料。
從毛毛蟲身上,提煉特殊藥物,攻克阿茲海默症,不僅僅是中國專家提出來的醫療觀念,全世界範圍都在進行這方面的探索。
而諾蘭在美國和歐洲,同時領導兩個課題組,進行這方面的探索。
他是個中國通,很久之前就意識到,中國的很多地方存在特殊藥物,能夠對世界上各種疑難雜症,逐個攻克。
“葉先生,明天我們就去鳳鳴山,採集標本,進行研究,請爲我們提供一切方便。”
諾蘭直來直去,開門見山。接着提出,這些研究成果的歸屬問題。
在他看來,接受有錢人的資助,進行科學研究,是一件雙贏的事,只要能爲人類解除痛苦,至於誰纔是最後的利益獲得者,並不重要。
全球範圍對於阿茲海默症束手無策,這是醫學界的恥辱,身爲昆蟲學家,他有義務幫助醫生攻克難關。
那位地質學家,名叫湯普森,他對於全球特殊地質,有自己的看法。
在中國,隨着歷史變遷,自然現象和人爲操控,互相融合。某些奇異現象出現的時候,很難分辨是天意還是人爲?所以,無論發生什麼狀況,都得保持鎮定,本着科學的態度去研究,千萬不能以訛傳訛。
植物學家名叫菲利普斯,他曾經在中國的國內,進行了數年的旅行研究。
從最北方的漠河,到最南方的廣西,調查研究植物超過七千種。對其中一些,具有神奇藥用價值的植物耳熟能詳。
他看了葉天拍攝的鳳鳴山植物照片,有些驚訝:“葉先生,明天上山,我多采集一些,看看是否有研究價值。”
葉天爲了邀請三位專家,專門做了預算,這次不計成本,就是要讓鳳鳴山和老虎嶺,露出本來面目。
鳳凰望着葉天:“我雖然一直住在美國洛杉磯,卻不斷得到國內的消息,前一段時間,比特幣大戰的新聞,刷爆了互聯網,那時我就知道你,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見面。”
葉天笑着應付大家的問題,尤其是對於鳳凰的熱情,他故意躲開。那是王寧的同學,跟他無關。
酒席宴前,王寧提出邀請鳳凰常駐金陵。
鳳凰笑着:“我當然願意,但美國那邊還有一些課題項目沒有完成,我的博士論文剛剛提交,還沒最後通過。總之,事情很多,慢慢來。老同學,來日方長,不要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