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陷落的過程中,穆遷不斷反省自身,倒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怎麼越來越覺得,這個劇情根本就是個坑!
那個卡奇諾老頭原本看上去挺靠譜的,誰曾想竟然挖了這麼多坑讓他們挨個跳……
高空傳送就不吐槽什麼了,畢竟氣勢輝煌。
可來到這裡尋找下一步蹤跡的辦法,卷軸上竟然漏了最關鍵的半句,讓他們兩眼一抹黑地走了半天。而第一個尋地方的任務完成之後,竟然沒給下步任務的提示,系統給出‘六六六’的評價之後,又弄了個黑洞洞的深淵給他們直接跳!
不知道遊戲是會摔死人的啊!
到現在爲之,他甚至連劇情的名字還沒得到半點提示!
咚!咚……
一道道黑影砸入了水潭,濺起了一蓬蓬水花。
很快,水面上就有幾個人影在掙扎,漸漸地朝着岸邊遊着。
“這麼高都沒摔死!哈哈!”狂錘天下率先坐到了岸邊的臺階石板上,仰頭大笑。他打量着這個光線透亮的地底世界,忍不住感慨一句:“這會不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話音剛落,後福就至。就見眼前的水潭之中,一道身影從遊變走,踩着淺水中的那一階階石板,漫步而來。
精靈的尖耳閃耀着點點晶瑩的水珠,溼漉漉的長髮被她甩動,那一瞬的出水芙蓉……那一瞬的白皙透亮,溼透了的皮甲包裹着她窈窕身段的驚心動魄……
狂錘天下嘴微微張開,就再沒合上過。
又有兩道纖影從她身側出現,狂錘天下目光挪過去不過半秒就轉回精靈少女這。
一個沒看頭,一個不敢看,他還是要考慮下,自己的行爲是否會對自身前途造成什麼不良影響的。
越看,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就越是浪蕩了起來。
香草奶昔感覺到這雙執着的目光之後,臉蛋一紅,拿出之前那件用來掩蓋身份的斗篷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躲到了玲瓏妹子身後。
“哎,怎麼了你?”
洪棱進的手掌在狂錘天下面前晃了晃,後者默默抓住了這隻鐵甲大手,用自己粗糙的臉龐蹭了蹭,滿臉的幸福感。
求盾天王這兩秒,渾身抖落的雞皮疙瘩數量。
洪棱進趕緊把手抽了回來,罵道:“錘哥你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這麼風騷了呢!”
“過來!”穆遷的低喝從水面傳來,卻見他一隻手抓住了尋金獸的脖頸,提着它朝着岸邊大踏步而來。
“師父,你還不過放了它呢。”小婉月弱弱地說了句,想爲這隻大老鼠呼喚點人權。
穆遷笑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有備無患,畢竟是個土著。”
拍打着身上的水珠,擡頭看着周圍這廣闊的空間,饒是他見多識廣,此時也不免也有些震撼感。
玩家重力感體驗和現實無疑,那遊戲世界的重力加速度和現實也應該相近。那從跌落的時間超過十秒可以粗略計算出,這裡已經是深入地下最少五百米。
但擡頭望,哪裡是地下應該有陰暗的景象?
藍天!白雲!
雖然都是靜止不動,就像是一望無際的畫布,佈置在了幾百米的高空。
讓人驚訝的是,這裡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工的光源,似乎光線都是來自頭頂的‘畫布’,而讓這裡看起來和其他普通地圖無異。
系統地圖雖然全黑,但上面的小指南針還能發揮作用。
擡頭眺望,向北是一片連綿的丘陵,這些丘陵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綠色的植被,偶爾能看到幾隻灰色的身影竄動,似乎跟他手裡牽着的這隻大老鼠是一個品種。
東側,就是接住了他們的水潭,從這水潭的面積來說,應該用湖泊來形容更爲合適。
湖水是流動的,從穆遷視線無法看到的方向,有水流注入。而從東南側不遠,就看到一個水壩,水壩遮掩的視線之後,是一條漫長而蜿蜒的水帶,蜿蜒流轉,通往了遙遠的一處城鎮。
洪棱進輕嘆着:“這裡,是卷軸上所說的遺蹟全部,還是,只是三十六號界碑之下的部分?”
“好大的工程。”玲瓏眺望着那遙遠的城鎮,“我們要過去嗎?”
穆遷沒直接回答,朝着西側看了過去,則看到了一片石林。一條條三米高的石柱立在了幾百米之外,一眼望不到邊際。
突然,有股涼氣從背脊劃過。穆遷目光一縮,恍然看到了石林中飄蕩的淡淡身影。
“先去城鎮,”他沉聲道,鐵鏈交給了狂錘天下,雙手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分發給幾人。“狀態藥,遇到緊急情況就用了。”
婉月抱着幾個瓶子一陣亂蹦:“幾百金幣一瓶的血上限藥劑呀這是,天!十五分鐘增加百分之二十血上限!還有虛無藥劑!我看了好久都捨不得買,之前論壇上爆出來那掃貨的,就是師父你呀。”
穆老闆笑道:“讓你們來做任務,總要有點準備才行,關鍵時候用,別浪費了。”
邁步向前,五人隨之跟上。
只是狂錘天下硬拉着洪棱進落在了後面,目光略有些深遠地注視着精靈弓手。
矮人戰士哼着歌謠:“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
“錘哥。”洪棱進用一種充滿學術氣息的目光打量着矮人,“看你眼角帶笑、嘴角帶口水,明顯是春季綜合症的徵兆!”
狂錘天下愣了下:“什麼?”
洪棱進換了個通俗點的說法:“發春啊就是。”
“去去!你個毛都沒長全的半大小子懂什麼!”狂錘天下哼道,隨即又是一聲感慨:“之前接觸過幾次沒發現,她這麼漂亮呢。”
“誰啊?”洪棱進當下想到了什麼,一隻手捂住了狂錘天下的大嘴,低聲喝道:“不想活了你!你信不信不用咱們老闆出手,你哥都能扒了你的皮!”
狂錘天下愣了楞,隨後無語凝噎,扯着破鑼嗓子又吼了句:
“愛一個人真的好難!”
前面三個妹子齊齊回頭,目光略帶訝異地打量着這矮人大錘。
“唱歌呢,他唱歌呢在這,沒事哈!”
洪棱進趕緊攔在前面解釋着,對着小婉月一陣擠眉弄眼,示意她趕緊拉着玲瓏前走。
誰料今天本就跟他有點不對付的婉月,當下就哼了句:“臭小子,想美事兒吧你!本騎士會看上你?呀呸!”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洪棱進一瞪眼就要反擊。
走在最前面的穆遷卻突然擡起手掌,“別出聲,聽。”
幾人當下安靜了下來,卻聽耳旁傳來了一聲聲似有若無的口琴旋律。
穆遷擡頭看向了前方的水壩,示意幾人跟上,自行走了過去。
口琴的旋律曲婉悠揚,又帶着些許悲涼,似乎在訴說着什麼。而等他們走近水壩,就看到了,坐在水壩上那淺淺的身影。
水壩全長過百米,朝蓄水方向凸出了些許弧線,水壩之下的水流淺淺流動着,匯成河流朝着城鎮方向流淌。水壩兩側的水面落差能有十米,水壩北側是緩坡,通往城鎮的大路,一直在河岸旁向遠處延伸。
踏上水壩,幾人就聽到了一陣低沉的歌聲。歌聲是從水壩正中的那道身影處傳來,像是牧人悠閒的哼唱,而隨着他們接近的步伐,那歌聲漸漸飄揚着……
‘嗯——你曾像繁星閃爍,當你從浩瀚星空墜落,如同從未發生過……’
‘這世界少了一份光亮,多了些許的失落,消失的星辰那是夜空的過錯……’
‘如此浩瀚的星空,容不下一顆小小星辰,熄滅真實的光亮。’
‘如果不能,讓這一切觸及心靈,別問這喪鐘爲誰而鳴……’
等穆遷站在了那身影之後,歌聲隨之而停頓。
“好好聽哦。”婉月這個氛圍殺手果斷出手,讓坐在水壩邊緣的人影緩緩扭頭。
這是個老人,渾身都被歲月刻下了一筆一刀的痕跡,佝僂的身影瘦小而單薄。他站起來,拄着像是隨意撿起的樹枝做就的柺杖,渾濁的目光看向了兩人。
地精,身高不過一米的地精族,而他頭頂的綠色名號,提醒着幾人,這應該是任務npc。
穆遷出聲道:“你好。”
“你們好,”那被婉月稱讚的聲音,變得蒼老而沙啞,這老人眯着眼,蒼白的眉毛幾乎把眼睛遮住。“闖入者。”
“我們只是受人所託,來這裡尋找一件被那人遺忘的事物。”
“那你們依然是闖入者,這裡沒有一件事物是可以被外人留下,存於此的,都是我們曾經輝煌過的歷史。”
這老人低聲說着,但從他的言語中,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敵意。他看向了穆遷身後,低聲道:“把那個可憐的小傢伙放掉吧,畢竟它們,已經是這裡最後的活物。而且它爲你們指明瞭道路,對你們有過幫助,你們不應該恩將仇報,不是嗎?”
“老闆?”
“放了吧。”穆遷扭頭說了句。
狂錘天下半跪下,給那尋金獸打開了脖頸上的枷鎖。
尋金獸那雙小眼注視着穆遷的背影,目光似乎還有點不捨,看了一陣之後方纔嗖的一聲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水壩之上。
還是那讓玩家望塵莫及的移速。
“老人家怎麼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守墓人、最後的守望者,又或者,文明的毀滅者。”老人嘆了口氣,拄着柺杖看向了遠處的城鎮。“可看到西邊那些連綿的墓地?我的族人已在歲月中漸漸消亡……無數歲月了啊。”
婉月打了個冷戰,往姐姐懷裡躲了躲,低聲問道:“那你是人是鬼呀?”
“別說話。”玲瓏捏了捏她的臉蛋,“老實聽着。”
老人呵呵笑着,笑聲也露着些許蒼老,“我不是人,也不是幽靈,不是生命,也不是亡靈。我只是這古老種族被喚醒的最後一絲意志,也是這片遺蹟的最後守護者。”
“這裡就是遺蹟的全部?”穆遷問。
“部分和全部,不過是影像和投影,又或者真與僞的交替轉換……都一樣的。再過不久,我們的家園、你們的遺蹟,就都不復存在了啊。”
“爲什麼?”
“邪惡的力量正在鎮子中滋生,他們在尋找着我們遺留的力量,那會給地面的文明帶來災難。”
老人沉聲說着,水潭上刮來一陣清涼的風,吹動他們的衣袍斗篷,也讓老人的身軀有一點模糊。
“我已經能感覺,他們離核心的區域很近了,如果那些邪惡存在,觸碰到我們最後的尊嚴,我會將這一切毀滅。”
他輕輕擡起木杖,點在了水壩之上,但這堅固的水壩竟然輕輕一顫。
幾人不由默然,而穆遷還能保持淡定的面容,問道:
“我們能爲你們做些什麼。”
老人看向了穆遷,笑道:“你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沒有問能得到什麼。去吧,這也是你們生靈,所註定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