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盤是緬甸對翡翠出境唯一的認可渠道,只要在公盤市場上出口的翡翠才被認作是正規交易,否則則視爲走私。據統計,每年公盤上的毛料就佔了全年開採量的四成。這也足以見得每年這個時候投標者們的瘋狂!
“沒想到今年來了這麼多人。”周景發到達公盤承辦地的時候也被眼前的盛況嚇了一跳,前幾次來也就是幾千的人流量,這一次,粗略看看都該超過一萬了吧?
周景發早通過關係渠道知道這次公盤流程。今年一共有三萬多份材料被標號競拍,其中聽說還有一塊價值超過千萬的毛料參盤,要知道,翡翠公盤上所用的貨幣單位是歐元,就相當於一億人民幣。只這一塊,也許到時候的成交價都能抵上大部分人這次公盤的交易金了……
“大概都是衝着那塊千萬的料子來的。”
“呵呵,那一塊,周爺爺我可不打算湊合,還不如多買兩塊回去。”
周景發自然也知道那塊千萬原石的事情,不過他已經打定注意不參與那塊原石的競標了,實在是心臟承受不起。他也怕啊,在這樣的公盤市場,他可是血本無歸過好幾次了……
黎易傾沒答話,現在說還太早,要是那塊值得競標的話……
裡面的人每人手上都拿着手電筒和競標紙條兩樣東西,看起來都是專業的。公盤上的毛料會公開參展三天,三天後進行競標。
毛料上面都有標號以及市場最低估價,競標的時候你要把自己的出價以及料子標號寫好放進競標箱中,最後由價高者得。競標者是不知道其他人的出價情況的,唯一可以最爲評估數據的也就只有毛料旁邊列出來的標價。
一些料子可能只要比最低估價高出少許就能標下來,但是還有一些,高出兩倍、三倍,甚至是十倍、百倍都有可能。
毛料公盤上不僅僅比眼光,還比運氣。
周景發也免費領了手電筒和競標紙條,給黎易傾一個,黎易傾接過來,雖然她並不需要,但是裝裝樣子總是好的。
毛料無法用機器看清內部到底有沒有翡翠,所以從六十年代翡翠行業發展起來開始,賭石者就發展起一系列體系幫助觀石解石,從翡翠表皮的顏色,沙粒大小,透明度等等,全部都是賭石老手評估一塊料子的依據。
按翡翠產出環境劃分,山料未受風化破碎而與原巖長在一體無包皮內外相同;仔料則是經受風化破裂。經水土或河流沖刷轉移形成外殼包皮,其外殼特徵與產地地質、土壤、植被及水質有密切關係,即場口不同而賭石也有差異。
門口第一塊就圍了很多人,那塊毛料不大,或是門口的這些都不大,重點都放在裡面,從縫隙看進去是塊黑沙表皮。
有句話是:黑隨綠走,綠靠黑生。大概這些人覺得黑色表皮的賭漲率高吧!不是來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賭石老鳥的。
原石礦區開採毛料,從上至下分別爲黃沙皮,黃紅沙皮和黑沙皮,這裡所謂的“黑”應該是毛料表面黑色的走向,一些是一路黑到死,稱之爲“死黑”,一些這是由黑過度成綠,稱作“活黑”,而“活黑”,纔是賭石者需要的!
這些人只是看到黑沙皮就圍上去的話,明顯只是湊熱鬧的。
一個亞洲人模樣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手電筒照一塊黃黎色的料子,看得十分仔細,黎易傾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塊黃梨石料裡面全是白花花的土層。
果然,門口這些毛料品相併不怎麼好!
黎易傾的視線略過這塊料子往角落看去,不知是因爲擺的不夠醒目還是怎麼的,那塊料子在這樣的人潮中竟然也被忽視了。
和四周土黃褐色的石料不一樣,這一塊料子外表看起來更像一塊白泡沫,跟用油漆漆上去的一樣,外表均衡的太惹眼了,然而在賭石市場,這樣恰恰是最不惹人的。
黎易傾本來也沒想走過去,但是那塊白石頭似乎對她有莫名的吸引力。
黎易傾看看不遠處的周景發,自己兀自往角落裡走去。
近看,還真就和塑膠泡沫沒什麼兩樣,再加之放在這樣的地方,難怪成了小透明……黎易傾伸手放在白沙皮表面,只一觸手,黎易傾就驚詫的張大了嘴——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原石也能包含如此龐大的靈氣的。這一大塊,要是吸收進來轉化成精神力,她該能進階了吧?
隨即一陣狂喜,不過顯然黎易傾高興的太早了,黎易傾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這股靈氣就像是戳破了氣的氣球,靈氣也泄露得一乾二淨。來得快,去得快,黎易傾差點沒把自己慪死。這一口氣都沒喘過來呢!
黎易傾不甘心,伸手開始輸入精神力,可惜,這精神力連個迴應的都沒有。黎易傾收回手掌,深深的瞪了這塊“白泡沫”一眼,難得的小家子氣。
三天展示很快過去,周景發在黎易傾的暗示下已經寫完了二十幾張條子,花了大幾千萬,摺合成港幣算下來少說也有五六億。
這也是周景發這次的最終底線了,如果不是因爲黎易傾在金玉軒的那兩個成果,再加之堅信黎易傾這個小財迷不會拿自己的錢來玩,周景發是怎麼也不會下定這個決心的。
至於那個底價千萬的天價毛料,至今還被黑布遮着,當然也有好事者爲此鬧過,可是都被公盤市場的管理者叫人轟出去了。這就是壟斷的好處——尼瑪不想要就滾!
第四天是統計結果的,然後後天兩天進行暗標的結果公佈,剩下一天是明標,也就是當場看實物標價,如那塊天價毛料一樣。不過其他的料子可沒它那麼有面子,全部都是經過三天展示的。
不過黎易傾心裡已經決定要標下那塊天價毛料了。
黎易傾趁周圍的保衛不注意時伸手碰過那塊遮上黑布的料子,雖然原價貴,但是絕對能回本的!雖然不見得會有多少利潤,但是黎易傾看中的是能打響玲瓏閣的名頭。玲瓏閣,也就是周氏玉器商行出來之後的名字,周景發也曾對外也宣佈如今玲瓏閣和周氏珠寶無關了,不過其他消息,周景發卻閉口不談。
千萬歐元,還是底價,只要這塊毛料的顏色好看一些,絕對會引起新一輪爭搶。不過周景發在這點上卻一直表現得很猶豫,不過黎易傾卻認定了這個打響玲瓏閣名聲的機會!
何爲高端大氣,那就是錢!
俗不俗黎易傾不知道,但是隻要這一次能把這塊天價毛料收入囊中,這無形的廣告可比他們專門用錢買的新聞報紙版塊有用的多!
周景發和黎易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報結果,一個男人過來湊近乎,說着半生不熟的英語,願意是給自己提身價卻因此更像是不倫不類的扮小丑了。周景發也笑着和身旁的男人打太極,不過明顯的,周景發的英語可純熟多了。
男人也發現了這點,臉上露出片刻尷尬,不過很快又對這對“明顯”只是看熱鬧的爺孫兩個吹噓開了。
人啊,虛榮心犯起來,就總是想要從弱者身上找自信心,不過那隻會顯得你更加可笑至極。
“我這次一共寫了十三張標價紙,我和工作人員熟,他幫我看了其他人對那些的標價,所以這次我絕對能以最低價買下我看中的那幾塊。”男人來自華國z省,否則周景發也不會甩他。
“那些工作人員還能收買?”
“當然不能,不過我的一個親戚的親戚的老婆是緬甸的,她有一個哥哥在這裡工作,我提前一個星期來,就爲了打通這點關係。”華夏人,總是逃不脫裙帶關係。只要有用,即便遠到沒邊都有人找上來。
不過這招在這裡可不管用。
周景發“咳”了一聲,不再看身邊的裝逼男了。
公盤市場確實會出現一些黑幕,但是這個男人要是想憑着這點關係覺得自己可以以最低價競標,那就太蠢了……
黎易傾從剛纔開始就注意着場上可能出現的競價對手,有好一些是她知道的玉石收藏家,不過這一類人能出到幾千萬價格的機率不大,棘手的是坐在前排的幾個世界知名玉器商人的代表人。
昨天晚上,黎易傾纔剛剛入侵了這次公盤活動策劃者的電腦,提出了一些人的資料……
這時,一個穿着緬甸傳統服飾的女人上臺,先是一陣開場白,然後直接進入報結果階段,因爲公盤市場全部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只有錢貨兩清公辦方纔會確認交易成立。所以這三萬多的料子,只要有十分之一能被賣出去,花費的時間也不會短。
黎易傾看中的毛料號碼都很靠後,除了那塊“白泡沫”。
這裡是按照標號數進展的,00112號在上午就報出來了,主持人還頗爲打趣的說了一句這是全場交易金最少的交易。黎易傾沒讓周景髮帶來的那兩個保鏢上去,反而自己上臺,十幾公斤的毛料,黎易傾輕輕一搬就下來了。
主持人看着驚叫連連。
交易繼續,黎易傾和周景發先離開了,因爲其他的號數都是在萬數之後的,所以早上是輪不到他們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其中一個保鏢被留了下來。
黎易傾低頭打量這手上的“白泡沫”,買下這個也只是因爲不甘心,還有就是,家裡的那個靈體——小黑之前可不就是“黑炭”外表嗎?所以黎易傾權衡之下還是買下來了,黎易傾這張條子是最後交上去的,三天來這塊“白泡沫”是真的當了隱形的,完全沒有人在它前面站定過,所以黎易傾輕輕鬆鬆的寫了十塊,標下了這塊估價也只有十塊的料子。
“這不會是誰惡作劇隨便往裡面放的東西吧,這料子看起來怎麼就像個假的?”周景發疑惑的問。
“大概吧,不過就是覺得挺好奇的,這塊應該是全場最便宜的毛料了吧。”
“肯定是,我開始問過工作人員,他和我說的時候最低價是七百,這一塊,都沒被記住的。”
“呵呵,這纔有趣啊……周爺爺,要和我一起去把這一塊解開嗎?”
周景發看看時間,現在才十點半過一點,於是點頭。其實心裡也是存了看熱鬧的,這麼便宜的一塊石料,他也想知道里面解出來會是什麼啊!不會從外白到裡吧?
黎易傾和周景發就是選在離賓館最近的一家玉器店裡面,在這地,每一家玉器店都會有解石器,還有提供原石加工的,每到這個時候就是店裡營業額最高的時候。
不過現在公盤市場那邊還在進行,所以人不是很多。黎易傾進去的時候還有兩個店員在吃東西,見到有人來馬上放下拿吃食的手,直接抓過桌子上的抹布插嘴。
“客人,請問有什麼需要嗎?”這是緬甸語。
“我們來解石。”這也是緬甸語,不過僅限於說簡單句,再複雜了,黎易傾就只會聽不會說了。黎易傾來緬甸不是爲了學習的,而是爲了適應殺戮的……嵐闞那裡是什麼人中都有,緬甸人反而佔了最少部分。
“您稍等,我去喊負責解石的師傅。”
黎易傾和周景發等了一會兒,那個人出來抱歉道:“我們店負責解石的師傅出去了,不過你們可以自己用解石器。”因爲黎易傾剛纔標準的緬甸語,店員理所當然把黎易傾認作本地人,其實緬甸人的輪廓和華夏人還是挺像的,畢竟是鄰國。
在這個地帶,幾乎每個人都會用解石器。
黎易傾道了謝,對身邊的周景發翻譯了一下,周景發早就知道黎易傾聽得懂緬甸語的事情了,所以這次才省了沒找個翻譯的事情。
店員把他們引到店內堂的解石器旁邊,好心的端來茶水。
哦,不對,這些全部都是要錢的。解石,一次五百緬元,這裡的一次是指一塊料子,就算巴掌大也得這樣算,茶水,一杯五十緬元。簡直就是坑到家了,不過每到這個時候,還真挺多人送上來給他們坑!
黎易傾熟練的把石料定好位置,刀口也早已經想好,周景發手都沒伸出去,黎易傾一刀已經切下去了。
然後,就是玻璃杯落地的聲音……
“天……天吶!”
同事的驚呼聲引來另外一個店員進來,然後馬上也心跳加速一臉夢幻了。
“是墨翠,極品墨翠!”
如它的名字,墨翠,綠得呈黑,黑裡透綠。然而黎易傾剛纔切下去才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明明是全身烏黑,在周圍一圈的白層中看起來格外顯眼。
比上等的古墨更加濃黑,可是卻多了透徹,他們從來沒見過墨色這麼重的墨翠!
周景發這個時候終於醒過來了,跌跌撞撞從衛生間端來一盆子水,黎易傾沉默,剛纔這一刀下去,她就知道這不是小黑的同類了,不過沒想到裡面是這麼一塊極品墨翠。翠色幾乎看不到,只有濃重的墨色渲染着……
至少在她的記憶裡,是沒見過這樣的極品的。
比之紫翡竟然也不遑多讓!
“快……快用水沖沖!”周景發的聲音都打顫了,因爲紫翡,他覺得玲瓏閣可以走高端路線,而這塊墨翠出現,他覺得現在應該在做夢吧……
黎易傾看了激動的周景發一眼,沒接過那個腳盆……緬甸人洗腳都是這樣的盆子,周景發不會不知道吧?
周景髮根本沒發現黎易傾看他的眼神,他全身心都放在那小小的一塊墨色中,整齊的切面,就像是一張宣紙被沾了墨汁的狼嚎走過,太漂亮了!
連看剛纔被切掉的多餘的邊角,周景發都覺得心疼。
顯然,在場的兩個店員也是這樣想的,一開始給他們端水的那個已經一個激靈把地上的那個角料撿起來抱走了,周景發想阻止都來不及。
黎易傾見狀默,好吧,其實她也很心疼,剛纔那一刀,她是存了置氣的心理,所以切掉了巴掌大的一塊……
“小傾,別愣着啊,繼續……繼續切……”
周景發其實更想自己擠過去,可是現在他手抖……要是整塊顏色都如這樣的,那這塊將是全世界獨一份的東西。
剛纔把角料抱走的店員又回來了,三個人都炯炯有神的看着黎易傾的手末端。
黎易傾淡定的把那塊已經切出“黑”的缺口轉了個方向,然後又是一刀下去,不過這一刀明顯比剛纔淺多了。
不過……又是帶着墨色的石層被切去,剛纔落後一步的店員馬上像撿到寶一樣一跳捧起來抱走了。這些玩賭石翡翠的,最忍受不了這樣極品玉石的誘惑……
“小傾,你悠……悠着點啊……慢慢來,周爺爺不急……”周景發心疼的額頭上都多出一條褶皺了,就剛纔被抱走的兩塊,都能打好幾個精細的小東西了……
黎易傾這次不切了,改爲磨,鬼知道下一刀下去會不會在切去一塊啊口胡!她剛纔明明比着半節手指的厚度切下去的,這在解石當中絕對算是細緻了好吧?
黎易傾這一磨,公盤裡的人也都出來了。只要黎易傾說一句話,玲瓏閣不需要拍下那塊天價翡翠就可以揚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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