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聲音也放低了幾分，“溫姐，我這情況和你想的不一樣，這事兒，不好麻煩你，我戶口啊，還沒落過來，在北寧，屬於暫住戶。
學歷這塊兒，也沒有學歷證明，您能用我給溫遠上課，已經是對我最大的信任了，可是在工廠，我沒證，沒戶口，我不能給您添這麻煩。”
不是沒想過溫姐，是不能讓人爲難嘛。
人情。不好還。
溫姐聽完就沒了動靜，我想她肯定清楚這裡的道道，剛要補充就聽到溫姐發聲，“小金啊，那我問你，你對工作有要求嗎。”
“沒。我之前就是想找份臨時工，現在已經……”
“那太好了！”
“啊？”
什麼太好了？！
溫姐在電話那邊有些激動，“是這樣的小金，我最近很頭疼，我們民政扶持了一個街道的小包裝廠，設備，廠房，都是我們民政撥款，前年建的廠，可是打從這個廠子建成，就沒什麼效益可言！
年年都靠我申請款項維持，前天這個廠長還給我來了電話。說自己聯繫不到業務，還得靠我張羅，我這人情都賣的差不多了！
小金啊，你要是不嫌棄，能不能去那包裝廠幫幫忙，那廠子啊。我真是上火，要是在這麼幹下去，明年都撐不過，廠裡的幾個員工，還是老大難，廠子沒了，他們更沒地吃飯了，我這邊還爲他們操着心……”
溫姐說了半天我明白了，就是她手下有個靠民政出錢將巴維持的小廠，支着攤子乾燒錢，溫姐的領導也給她施壓，她乾着急卻沒辦法！
“小金，你活絡，要是不嫌廠子小，就去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了，算是給姐參謀參謀，幫幫我忙，你看成嗎！！”
我握緊話筒，“溫姐，我……”
“金，那廠裡的員工都是情況比較特殊的，屬於福利廠，我這……”
“我去！”
聽到福利倆字我就沒異議了！
“真的？小金。你願意幫我？！”
溫姐在話筒那邊很開心，我輕輕的笑，“溫姐，是您幫我啊，您都不知道，這工作之前給我愁成什麼樣。您看得起我，我肯定去好好幹！就是，我還有一個朋友，當個雜工就行，能不能……”
“沒問題，只要你去，我給安排，操作工！！”
操作工？
一線哪！
我笑笑，“那謝謝溫姐了，哪天去面試？”
溫姐語氣頓了幾秒，“最近我太忙，這樣，你先等幾天，下月初，我倒開空就親自領你和你朋友進廠，你看看環境，什麼都不用帶，我全給你辦了！”
痛快！
“好，溫姐，那明天見吧。”
“謝謝你了小金，真的！”
“是我謝謝您啊！”
……放下話筒，我合計了一陣子又撥出號碼，“你好，總機嗎。幫我轉地方，北寧市第四五金廠值班室……”
拒了。
撂下電話，我用力的揉了揉額頭……
正尋思着，開門聲響起，霍毅帶着一身清涼的空氣進門，我轉過臉看他，“大哥，回來了啊。”
霍毅微點了下頭，我這才發現他外穿的是冬款將校呢大衣，金扣，領立着，修的面部棱角越發剛毅。薄脣一抿，肩背凌厲，不聲不響，站在那，就透着一股磅礴的氣勢！
颯！
“你今天去醫院找我了？”
霍毅沒看我，脫着外套就進了書房，淡腔扔出一句。
我回神，手上撥拉着話筒下面的電話彈力線，嗯了聲，“去了，看到雲萊了，她說你剛睡着。不讓我打擾你，我就回來了。”
實話實說麼！
“雲萊是說你去了。”
霍毅平聲應着，走出來時只剩襯衫，“你進去時，她就在我辦公室裡？”
“嗯，在。”
我笑了一聲，回頭看向霍毅，“她說噓~你睡着了，不要我打擾你。”
霍毅的表情看不出端倪，僅眸眼一深，“所以，你就沒有打擾？想不到。金多瑜這麼聽旁人話呢。”
我聳肩，笑笑，“你昨晚一宿沒睡麼，我也怕吵到你，就回來了，反正。我也沒有要緊事……”
就此，我不想動彈！
話題一轉，我就朝着廚房走，“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霍毅站在書房的門口沒動，視線一直跟着我，音兒微寒，“金多瑜，你就沒有想問我的嗎？”
腳下一停。
我背對着他正衝着廚房，身後好涼，半晌，回頭看他笑笑，聲音很輕。“大哥，我找到工作了。”
霍毅眉鋒微擰，似沒想到我突然岔開話題，眸光遂微微閃爍，眼底劃過異樣，那絲兒笑意。真的得用力的捕捉，剎那就藏起來了，擡了擡下頜，沒看我，語氣頗有不屑道，“是嗎？”
“是。”
我轉過身。笑意溫和，“很好的工作，特別好。”
霍毅風格依舊，手放進褲兜裡，視線望着別處，語氣硬邦。“怎麼，這證明自己了，就急着和我炫耀上了？我是不是得恭喜某人，可以繼續做二道販子了。”
我一直看他，很仔細的看——
他表現出了不爽，仍舊不遺餘力的給我架着臺階。
捧着你。
捂着你。
擡着你。
他明明知道我這情況不好找工作，這件事，一開始的發展真是擺明了讓我知難而退。
我還卑劣的想過，他或許會給我下點絆子，但結果，卻是讓我對他打從心底裡佩服！
大哥能忍，能退，能讓，還照顧我面子！
原則都不要了！
如果我沒有聽到門裡人的私房話，我或許，真的會炫耀吧！
但，現在我有什麼資格炫耀？
“敢不敢說那個廠子用的你？”
見我沒應聲，霍毅又冷着腔調很‘欠扁’的開口，“我得給他們去個電話提醒一下，金多瑜的前科不少，這種人進廠，會惹麻煩。”
呵！
我沒心沒肺的笑笑，“不知道名頭呢，在市中了，溫姐說下月初才領我去辦理進廠，到時候告訴你。”
“市中。”
霍毅眸眼微眯，“今天跑的夠遠的。”
我還是笑，“本來是去城南的，我說的好工作，是在五金廠找到的，約好週一去上班，但是溫姐剛纔給我來電話了，說是還有別的工作，所以我就打算去溫姐說的地兒了，小廠子，操作工，不過，也是正經單位，我會好好幹的。”
“……”
霍毅沒在接茬兒，眸眼寒潭般的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某了，還是吐出三個字，“恭喜你。”
我嗯了聲，不太自在的撓了撓頭，“霍首長好沒好點，我應該去看看他。”
“過幾天的吧。”
他轉身回了書房，合門，“面做好叫我。”
“好！”
長吐出口氣我就去做飯，本來想炒幾個菜的，聽他說了面，還是簡單的下了點麪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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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霍毅看到了溫遠帶來的蛋糕盒子，就問了一嘴，我簡單的回了兩句，就在沒話了。
壓抑上了！
這結果是正常的，甭管我知不知道霍毅開了後門，他這反應都算合理，只是我知道細節了，就會更清楚，霍毅壓氣的原因，是否，我又沒識擡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