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家工廠都在我老家那裡。”大姨夫也覺得相當巧合,他的老家在福海市的城郊,當年是一塊接一塊的田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種田了,開辦了很多大小工廠,有的做衣服,有的做鞋包,也算是福海的工業新區了。
因爲要尋找的是未來的合作伙伴,陳竹不敢掉以輕心,堅持請了半天假和小姨、大姨夫一家家逛過去。
“我覺得剛纔那家規模很大,挺正規的,不如就和他們合作吧?”李明萍對大型的工廠比較有好感。
“再看看吧,還有最後一家。”陳竹蹙着眉頭,她對剛纔那個副廠長傲慢的態度蠻不爽的,分明就是店大欺客嘛。
“這家靠譜嗎?”李明萍懷疑地看着陳竹,這家小工廠還沒剛纔那個廠的一半大呢。
這家叫做“心意”的小服裝廠成立沒有多久,看來廠長也是下了血本,裡面的機器看起來還挺新的,最主要的是負責人的態度,廠長是個黑壯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憨厚老實的,他的老婆則是副廠長,胖乎乎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是個奸猾的人。
工廠裡也就二十多個工人,老闆也着實老實,直接告訴他們平時幾乎接不到什麼生意,二十多人還嫌多了。
“你們之前有做過來料加工嗎?”李明萍環顧四周,的確比較冷清。
“做過,”老闆娘拎了幾件衣服出來,都是普通的運動服,“這是我們最近做的,明天人家就來提貨了。”
“挺粗糙的嘛,”李明萍挑剔地嘀咕着,“像這樣子的衣服你們能加工嗎?”她帶了幾件樣衣過來。
老闆娘接過衣服細細端詳,就和李明萍討論起加工的細節,這種純業務的事情陳竹不懂也不耐煩聽,就在一邊轉悠起來。
“你們最好要也要找一家固定的主料和輔料的供貨商,否則你們要花很大的精力在採購上,如果要做一些有檔次的衣服,很多布料要你們自己定了花色什麼去工廠染的。”大姨夫和陳竹隨意閒扯着,大家都不會把她當小孩子看。
“嗯,我也這麼覺得,現在已經感覺到採購布料方面很困難了,要花很多精力在這個上面,大姨夫如果方便的話也幫我們和天石市那裡聯繫一下吧,想找一些規模大點的工廠,我們的布料和輔料要求都比較高,小攤販肯定供不起。”陳竹就吃定了大姨夫是個熱心的人。
“不錯,服裝加工廠找個小型的更好控制,如果以後發展起來的話可以把他們的廠作爲你們專門的代工廠,供貨商那邊我再幫你們留意一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剛開始創業總會比較辛苦一點。”大姨夫就是這豪爽仗義的性格,親戚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總是不計報酬和好處,竭盡所能幫助他們。
開學沒多久,陳竹就接到一個讓她有些吃驚的消息,她居然得到了“宮家昌獎學金”,宮家昌是福海市人,後來移居海外,賺了偌大的家業,老年的時候回報家鄉,設立了一個教育基金,專門獎勵福海那些優秀的中小學生。
因爲全市每年只有三個名額分配給小學生,所以能得到“宮家昌獎學金”的孩子都是出類拔萃的,在她心裡這個榮譽離她太遙遠了,就算是重生之後她也未曾有過半點奢望。
而且現在的她只是個剛上小學三年級的中年級學生,一般得獎的學生都是五六年級的孩子,剛聽到這個消息的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萬孟華。
萬孟華也是興奮得不行,雖然市一小是市重點,但也不是每年都有學生能夠得到這個獎的,上一次得獎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她作爲一個剛從師範畢業的年輕人,帶的第一批學生中就有這麼一個得到這麼高的榮譽,她的臉上不知道多有光彩,這幾天心情倍兒好,逢人就笑。
“怎麼會是我?比我優秀的同學那麼多……”畢竟纔剛上三年級,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像你這樣連續兩年多無論是大考小考都是年級第一,出了兩本書,又拿到全市繪畫比賽的特等獎的同學有幾個?”萬孟華與有榮焉地笑着,“我們幾位校領導把你推選出來,送到教育局,由教育局再交給基金會決定,人家一眼就相中了你呢,如果不是考慮到你年紀太小,還準備由你作爲學生代表發言呢。”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全家又是好一陣激動,不過陳琪和李明清已經被陳竹自上學以來大大小小的獎狀和榮譽給弄麻木了,高興了一陣也就恢復了平靜。
倒是可憐了張潔和圓圓,李明碧和李明萍一天到晚就把陳竹掛在嘴邊,用她來督促兩人學習上進,連外公外婆都時不時地打個電話過去嘮叨一番。
對大人的這些行爲,陳竹也是無奈地很,說了他們幾次都沒有效果,她可不想珍貴的姐妹情因此而生分了,一想起前世李明清也總是老愛拿自己和林文比,她就膩歪。
頒獎儀式安排在福海市人民會堂舉行,市會堂雖然比不上省會堂氣派,但也能容納三百多人,燈光什麼的一打,也挺像模像樣的。
來給他們頒獎的是分管科教文衛的副市長和市委宣傳部的部長,還有教育局的頭頭腦腦們,電視臺和報社也來了不少人,估計在今晚的電視上就能看到自己了,陳竹跟着萬孟華和教導主任、副校長走進禮堂,好奇地張望着。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她的眼簾,她的手不受控制得開始顫抖起來,曾經也幻想過再次相見的情形,卻怎麼也想不到會這麼快,在這樣一個場合遇到他,更沒有想到過了這麼久自己的心還會疼得這麼厲害。
她緊緊咬着下脣,淚水竟然浮上了眼眶,冷靜,冷靜下來,她不停地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神情也有些恍惚,卻也不至於太過失態,她早該記起來的,他和她從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雖然他在城郊的小學讀書,但曾經提過在小學的時候得過獎學金。
竟會有這麼巧的事,她慘然一笑,這個人她這一世都不打算再見,也不打算和他有任何牽扯,就算是今天照面了,也不代表什麼,只是陌生人而已。
一切都不一樣了,不是嗎?她打起精神,繼續戴上笑容滿面的面具,刻意地撇開他對她的影響,笑眯眯地跟在老師身後,一副乖寶寶好學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