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武植晃晃悠悠進入田家莊的時候,莊子已經被禁軍牢牢控制,一步一崗,兩步一哨,院子裡到處都是忙碌的軍卒,盧俊義肩頭綁了厚厚的紗帶,正在那裡望着田虎的屍身發呆,武植走到他身後兀自未查。
武植走過去拍拍盧俊義未受傷的肩頭。
盧俊義回頭一看,“啊”了一聲,慌忙給武植見禮,武植笑着扶起他:“今日除了元兇,盧將軍乃是首功!本王自會保舉你!”
盧俊義默默點頭,神色間卻無多少歡愉。
武植轉頭看看田虎屍體,心頭也一陣茫然,現今的田虎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像?或許混黑道早晚都有這麼一天吧,默然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盧俊義訝然的看向武植,武植笑笑,“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今日不死在你的手上,改日也會死在別人手上,只不過多過些顛簸流離的日子而已,更何況,河北乃抗遼前線,內亂不平,何以抗拒遼人?攘外必先安內,此爲正理!”
拍拍盧俊義肩頭:“若實在歉疚,就把火氣撤在遼人頭上,多殺幾個遼人,就算爲田虎積些陰德,也讓他來世有個福報!”
盧俊義精神一振,貴王話語裡時常都露出伐遼的意圖,看來建功立業時機不遠矣。
正說話,一名禁軍士兵把身子抖得和篩糠似的陳知州提了過來,把陳知州往地上重重一放,單膝跪倒道:“稟王爺,陳大人一定要見王爺!”
武植微微點頭,揮手示意軍卒退下,看了眼站都站不起來的陳知州,笑道:“陳大人見我何意?”
陳知州挪動身子,從半坐的姿勢變成跪在地上。使勁磕了幾個頭,哆哆嗦嗦道:“王爺,王爺……您……您饒了小的吧!”
武植笑笑:“我自不會把你怎樣。”
陳知州一喜,連連磕頭:“謝,謝王爺,小的以後一定會洗心革面,一切唯王爺馬首是瞻……”
武植打斷他的話:“關於陳大人和反賊勾結,併爲匪首作保之事,本王會如實稟明聖上。一切自有聖上裁決!”
說完。再不理那眼神渙散、癱成一團的陳光阿,轉頭對盧俊義道:“陪我去莊子裡走走!”
盧俊義微微點頭,當先走去。
蓋州反賊作亂,聚衆萬餘。準備強攻蓋州城,危急時刻貴王率禁軍火速趕到,破賊兵,斬賊首。查抄反賊錢財數十萬貫,兵器黑械數千,蓋州知州陳光阿知情不報,十年間庇護反賊,得反賊孝敬合計七萬餘貫,助反賊作大,並貴王大軍趕到時,在陣前爲反賊作保,事後又胡言亂語。言道一切乃樑樞密授意,未防陳光阿興風作浪,貴王當即將之下獄,蓋州事暫由通判理。
奏摺到了京城,立時掀起了軒然大波,提拔陳光阿爲河北東路轉運使地文書剛剛發下,就鬧出這麼一樁驚天大案,趙佶這個氣啊,他能不氣嗎?只怕武植彈劾陳光阿的奏摺到京城時正是那高升陳光阿的文書到蓋州之日,這也太傷朝廷臉面了。如此逆賊竟然還欲提拔爲一方財政大員,趙佶顏面何存?
毫無疑問的,鼎力保舉陳光阿的樑中書成爲朝臣炮轟的對象,趙佶更是把一口怨氣全撒在了他的頭上,炮轟樑中書的朝臣中,卻是高俅最爲起勁,而蔡京在這風口浪尖也只有閉嘴不語,一是二人乃姻親,自要避嫌,再蔡京也對樑中書大是失望,怎麼能擺出這麼個大烏龍呢?
最後樑中書除樞密副使,權兵部尚書,北宋兵部權力甚窄,樑中書等於暫時被打入冷宮,而樞密副使則由原殿前司都指揮使(俗稱殿帥)高俅接任,又有安公燾保舉,种師道被提拔爲樞密院都承旨,正五品官員,位列樞密院正副使之下,算是正式進入樞密院核心。
而趙佶則又下旨勉勵武植及所轄禁軍將士,賞下金銀細軟若干,北京禁軍大營自然一片歡騰。
武植也是整日樂呵呵的,不過他卻不是爲趙佶地幾句勉勵,賜下地幾件珠寶樂呵,而是通過京城情報看,本來和蔡京關係微妙的高俅,兩人間漸漸有了裂痕,雖然還不是十分明顯,但通過蛛絲馬跡來看,高俅對蔡京的不滿愈來愈深,想想也是,高俅本就對樞密使的位子垂涎已久,卻突然殺出個樑中書,高俅心裡能痛快嗎?如今藉機發難,想來蔡京對之也會懷恨在心。
武植以前一心想地都是提拔些忠直能幹之臣去與蔡京爭鬥,奈何武植眼光實在不怎麼高明,除了幾名在後世聽說過的大人物外再沒發掘出什麼幹臣,嘆息之餘也有些無奈,此時卻突然心中有了主意,或許“以夷制夷”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如何挑的二人相鬥,自己又該如何上下其手從中漁利還需好好思量。
李中郎這些日子過得煞是愜意,他乃是大名府右廂公事幹當官,所以人們又尊稱他爲李公事,大名府除設府尹一人外,還設有判官、推官四人,分日輪流審判案件。另設左右軍巡使判官二人,分掌京城地方一切案件地審訊;左右廂公事幹當官四人,分管檢查偵訊和處理輕微事件。此外還設有司錄參軍一人,處理戶口婚姻等糾紛,當然若是這些官員處置不當最後自然是由府尹貴王裁定。
李公事就是負責一些小糾紛的官員,最近大名府的官員變動中,李公事有幾個死對頭也被清洗,是以這些日子李公事雖然在府衙還算正常,但只要回到家,就會哼起小曲,喝上幾杯烈酒,和妻妾開些玩笑,甚至房事也比以前兇猛很多,弄得他衆妻妾以爲他那巴結上貴王的夢想成真,指日就可高升呢。
這日,李公事如平常一樣,在官署中坐定,等待着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剛剛端起茶杯,房外就是一陣吵鬧,接着闖進來一名打扮得甚是妖冶的美貌女子,走起路來搖搖擺擺,說不出的風騷。這女子一進屋就大聲道:“李公事。你可要爲民婦作主啊!“那故作嬌嫩的聲音把李公事聽得渾身汗毛直立。
李公事聽她叫出自己名字,仔細看去,半晌後才認出,這不是李推官新納的小妾麼?自己去李家時見過一面。當時印象頗深,畢竟此女矯揉造作地水平已經達到了相當一個層次,他當時就惡意地想,莫非此女在牀上也頗有一套造作功夫?才使得李推官對之寵愛有加?
肚裡嘀咕。李公事面上可不敢失了禮數,畢竟李家乃是汴京大族,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王貴妃自幼父母雙亡,在母親家也就是李家長大,李家如今也儼然成了王貴妃的孃家,是以趙佶對李家一向青睞有加,據說高殿帥未發跡時就曾被李家打過板子,發達後多次欲報復李家,都無果而終口由此可見李家權勢之盛。對這種大族的子弟李公事又怎敢怠慢。
“原來是李夫人,你這是?”李公事滿臉堆笑的問道。李推官這小妾姓孫名好,稱呼夫人不過爲顯尊重而已。
孫氏道:“民女是來告狀的!”說着拍拍手,對外面喊道:“把那倆賤人給我帶進來!”
吵鬧聲中,外面涌進一羣鶯鶯燕燕,牙房裡頓時和菜市場一般,吵作一團,李公事苦笑看過去,幾名丫鬟扭拉着兩名女子,看樣子這幾名丫鬟是孫氏的侍女了。那兩名女子被推推搡搡在人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人少婦打扮,另一人乃是丫鬟裝扮。
見衆丫鬟吵吵鬧鬧,李公事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裡可是公署,李推官這小妾也太分不清輕重了吧?
孫氏也看出李公事不悅,拍拍手道:“放開這兩名賤人,一切有青天大老爺爲咱們作主!”
丫鬟放了手,孫氏轉向李公事道:“大人,這兩名女子在胭脂鋪中無端辱罵民女,民女氣憤理論,她……她們竟然把民女抓傷了!”說着伸出手,對李公事嬌聲道:“大人,您看看,抓得民女好痛!”
李公事看去,孫氏白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條指甲抓過的淡淡痕跡,若不細看還真地看不出。
李公事點點頭,轉頭對那兩名女子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爲何要辱罵李夫人?”李公事這一轉頭卻是一愣,就見那名綠裙妙齡少婦此時微微擡起了頭,竟是名極爲美貌地女子,那孫好也算美女了,但和此女一比卻是頗有不如,更令李公事看直眼的是綠裙少婦眉眼間那天生自來的媚意,屬於那種男人見到就想入非非的類型,人家就隨隨便便,自自然然地立在那裡,那無意中流露出的嫵媚就讓人恨不得馬上將之抱進懷裡疼愛才好,和孫好那故意做作的媚態比起來卻是天上地下了。而此時少婦頭髮微微散亂在額前,臉上掛着幾朵紅雲,那楚楚動人的姿態更多了幾分動人心魄。
李公事心中嘆一聲,也不知道誰走了狗屎運,能娶到這種天生媚骨地女子,咱咋就沒這運氣呢。這一走神,那女子說了什麼卻是沒有聽清。
孫氏見李公事那癡呆樣子,不禁怒火又起,她就是看不慣對面少婦那令人顛倒的嬌媚模樣,是以才故意在胭脂鋪挑起事端,本想指桑罵槐的罵上幾句,讓她吃個啞巴虧就是,不想對方竟也是不肯吃虧的角色,雙方當即口角起來。
孫好見狀使出自己克敵制勝的不二法門,報出自己夫君乃是大名府推官,此招有個名目,若是報出後對方不理不睬,那自是遇到了硬茬,尋借。下臺就是。若對方懼怕,那就說不得要一腳踩到底,好好教訓對方一頓了。
孫好報出身份後,少婦果然露出懼意,孫氏大喜,罵得越發兇了,最後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想過去揪打綠裙少婦,對方丫鬟護主心切,爭鬧間在孫氏手上抓了一把。這一下孫氏可算有了藉口,當下呼喝衆丫鬟把對方主僕二人拉到大名府衙,要請官老爺爲自己出氣。
誰知道到了府衙李主事見了那賤人也擺出這幅癡癡呆呆的表情,孫氏妒火熊熊燃燒,重重咳嗽一聲:“大人!是不是該治她個傷人之罪呢?!”
李公事“啊”一聲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乾咳幾聲,問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爲何傷了李夫人?又爲何不說話?!”
妙齡少婦還未說話,她身後的丫鬟上前拜倒:“婢子冬兒見過大人。大人!傷李夫人的是我。您要懲戒只管懲戒冬兒,和我家夫人卻是無關,還有,先動手傷人地是李夫人和她的侍女。大人也該看到方纔我和夫人是怎麼被帶進來的,請大人明察!”
不消說,這主僕二人就是閻婆惜和冬兒了,武植命龍五又爲閻婆惜另尋了處宅子後。就再也未登過門,閻婆惜也只有每日抱着那“五珠護鳳”入眠,聊慰相思,而龍五更得武植叮囑,在閻婆惜面前胡扯了一通,言道武植只是有錢商人,叮囑閻婆惜莫惹事端。
這也是武植不得以爲之,畢竟在閻婆惜面前表現地風頭太過了,若不找龍五去圓圓謊。憑閻婆惜那機靈勁兒,怕是不難猜出自己的身份,現在卻不是告訴她自己身份之時。龍五爲圓謊也是煞費苦心,言道那些蠻夷果子不過是借的大名府李推官的行頭,並非咱家老爺有這等排場,而老爺如今正與李推官合作生意,是以纔會有那般排場。
閻婆惜自然有些不相信,後來命冬兒打探了一番,大名府果然有個李推官,而這李推官正是汴京大族子弟。據說河北一地除去滄州柴大官人,就屬這李推官最是富有,至於貴王,根本沒有兄弟姐妹,就是旁支的親屬也無,那老爺自然不會和貴王沾親了,閻婆惜這纔信了龍五鬼話。
就是這般巧,這日上街,閻婆惜就和李推官的寵妾孫氏起了口角,聞聽孫氏報起家門,閻婆惜心裡咯噔一下,老爺如今可是正依附李推官呢,自己可莫壞了老爺的生意,當下再不作聲,不想孫氏得寸進尺,竟把閻婆惜和冬兒扭到了衙門。
冬兒見夫人自知道對方是李推官夫人就逆來順受,心下不忿,這才跪出來爲夫人說話。
李公事聽了冬兒言語皺皺眉,這丫頭倒是伶牙俐齒,轉頭看向孫氏,孫氏哼了一聲道:“民女一向知書達理,就是惡言也不曾說得一句,又怎會動手,胭脂鋪周掌櫃可以作證!”
周掌櫃就候在屋外,進來後自然是偏幫孫氏,言道是閻婆惜主僕起釁,先動手地也是她主僕二人。
只把冬兒氣得大聲爭辯,閻婆惜屢屢拉冬兒衣角,冬兒就是不理。
李公事拍拍桌子,大聲道:“肅靜肅靜!”
冬兒還欲爭辯,李公事臉一沉:“大膽!再敢胡鬧殺威棒伺候!”冬兒恨恨看了李公事一眼,不再言語。
李公事這才道:“恩,本案清楚明白,乃是武夫人惡意中傷李夫人,更有惡奴傷人,念在後果尚不嚴重,判武夫人賠錢百貫與李夫人,你等雙方可有異議?”
閻婆惜心裡一鬆,能賠些錢了了此事那就再好不過。冬兒雖不情願,但見夫人不說話,也不敢再多言,閻婆惜已經狠狠瞪她幾次了,知道自己若再鬧怕夫人真會生氣。
見閻婆惜連連點頭,李公事鬆口氣,這場官司自己可是明顯偏袒孫好,明顯是孫氏欺負了武夫人,反斷武夫人賠錢,雖說官官相護向來如此,但李公事難免有些不安。
孫氏見閻婆惜答應的甚是痛快,看她臉上竟然有些開心,不禁無名火起,覺得自己這口惡氣沒有出透,大聲道:“大人斷地糊塗!”
李公事一愣:“怎麼?”
孫氏道:“奴家手被抓傷,看她主僕不乾不淨,誰知道日後奴家會不會邪風入體?就這般賠錢百貫把案子斷了又怎能令奴家心安?”李公事在李推官面前一向畢恭畢敬,使得孫氏也不大把李公事看在眼裡,說話間也不怎麼客氣。
李公事壓下心中不快:“那你待如何?”
孫氏道:“自然要把他夫家叫來,定下契約,若奴家日後因此有病有痛,自然還要尋他家要錢!”
李公事聽了這個氣啊。就那般小小地一條指痕,就要綁人家一輩子?日後有了什麼病痛都賴在這指痕上?你也太想當然了吧?再昧着良心也不能這樣斷案子啊。
李公事還沒說話呢,那邊閻婆惜卻是臉色大變,她就怕把老爺牽連進來,到時若是因爲自己害得老爺和李家撕破臉,那以後自己還有何面目再見老爺?
“李夫人,莫驚動我家老爺,多少錢我都賠你。”閻婆惜急急的說道。
孫氏見閻婆惜這幅樣子,卻更是不依不饒:“不成。今日定要你夫家來一趟!”
李公事嘆口氣:“李夫人。這案子恕我不能這麼斷!”
孫氏愕然,擡眼看看李公事:“好!既然如此,那我去尋韓大人斷案!”
李公事微微點頭:“李夫人請便!”
孫氏看了李公事幾眼,冷笑走出。李公事微微搖頭。不知道這婆娘要在李推官耳邊吹什麼風了。
大名府大堂鼓聲響起,韓通判匆匆走入大堂落座,往下一看,不禁怔了一下。李推官和孫氏正站在左首,韓通判和李推官交情不錯,時常聚在一起小酌幾杯,孫氏他自也認得,怎麼這夫妻倆成了告狀人?
看右首是兩名女子,其中少婦打扮的女子甚是美貌,連韓通判這等嚴謹之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大人,這是下官的狀子!”李推官走過來遞過一張訟狀。
方纔李推官正在署裡處理公事,忽有小吏來報信。言道自己小妾孫好與人起了衝突,鬧到公堂之上了,李推官急急趕來,孫氏正要擊鼓,李推官攔下,問起情由,孫氏自然把自己說地如何如何委屈,閻婆惜又是如何霸道,李推官知自己這小妾爲人,對她言語自然不怎麼相信。不過聽孫氏說起那閻婆惜甚是古怪,令她把自己夫家喚來說什麼也不肯,剛纔更是賠軟話,情願賠錢千貫,只求把事情了結,不令她家老爺知曉。
李推官聽了也是好奇心大起,心說莫非這女子的夫君是什麼江洋大盜?前幾日貴王剛剛平了一處反賊,她夫家莫不是那反賊餘孽?再見閻婆惜嫵媚天成,李推官心裡卻有些發癢,若真是反賊餘孽,自己想辦法收了她纔好。
當下李推官思量了一下,反和孫氏一起上了公堂,把自己寫的狀子遞上,他當然不會如同孫氏那般胡攪蠻纏,只言道此事本爲小事一樁,也無需賠錢,不過鬧出這等事情,怎麼也要武家當家人來聽聽事情原委,也好回去管教自家夫人。
韓通判接過李推官地狀子,看罷點點頭,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恩,閻婆惜,夫家姓武,也是該叫夫家來一趟,正想說話,忽然一愣,閻婆惜?閻婆惜?名字怎這般熟悉?武夫人?
忽地韓通判一哆嗦,心中一陣狂跳,額頭髮涼,伸手摸去,竟是出了一頭密密地冷汗,原來他突然想到這名字爲何這般耳熟了,閻婆惜,可不正是月前和盧家起了衝突的女子麼?爲了她盧家可是莫名其妙的垮了,想起來這女子該和貴王關係非淺纔是,如今再聽得什麼武夫人,韓通判更是心下雪亮,十之八九是王爺在府外的妾侍了。
李推官見韓通判忽然發呆,不禁奇道:“大人?您怎麼了?”
韓通判回過神,再看看堂下一臉驚惶的閻婆惜,忽然道:“休堂休堂!”堂上堂下皆是愕然。
這“休堂”二字卻是韓通判從貴王處學得,今日忽然就冒了出來,見衆人都大眼瞪小眼,苦笑一聲道:“本官更衣!稍候!”說着起身向後堂走去。
韓通判此舉雖不成體統,但堂上堂下他最大,衆人心中嘀咕,也不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