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楊棠用指節敲了敲桌子,衝愕然擡頭的伊非一臉譏誚道:“我現在有兩萬籌碼,還玩不玩了?”
伊非沉默不語,他心裡覺得楊棠有點邪門,並不想再跟楊棠玩下去。
可惜楊棠目光一掃周圍的吃瓜羣衆,與衆多眼神交錯間加了一點點“魅惑”,然後吃光羣衆們就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個二個在那兒瞎起鬨架秧子。
“玩!”“玩!”“玩!”……
幾乎所有人都在喊叫,每叫一聲,伊非的臉色就黑上一分。要知道,賭桌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贏家不算贏,除非輸家不賭了,或者輸家被逼得再也拿不出籌碼押注了,整個賭局纔算結束,贏家贏到手的錢纔算真正的落袋爲安。
眼下既然這麼多人在起鬨,伊非要是敢衆目睽睽下不賭了,那麼至少得退出一半的盈利,問題是賭桌上他贏得最多,不單單贏了邱楓的錢、還有他家的股票,另外其他人的錢和股份,他也沒少贏,想讓他平白無故退一半出來,這怎麼可能?
伊非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當機立斷道:“那就玩!”
“那敢情好!”楊棠故作不知他的心思,“沒想到你這麼財迷,連我這兩萬塊都想贏過去……那個誰,再上副新撲克!”
聽到楊棠的話,伊非差點沒吐血,老子面前大幾億的籌碼,還有六七份股權轉讓協議,這些東西加一塊怕不下十億,誰牠媽財迷你那兩萬塊啊!可這些話都不能當着衆人面兒說,否則不知道要遭多少記恨!
新撲克呈了上來。
楊棠接在手中,哂道:“剛纔你洗的牌,這回我洗!”
“隨便。”伊非扶了下蛤蟆鏡,毫不在乎誰洗牌的問題。
楊棠當即雞手鴨腳地將撲克拆封,抽出大小王和廣告牌放一邊,然後手法慢得要死在那兒洗牌!
洗了沒幾下,楊棠便把整副牌墩在了桌面上,接着隨手一指那荷官侍者:“你,就你,幫我把牌攤開!”
“攤開?!”荷官侍者一時沒明白楊棠的意思。
ωωω▲ тTk Λn▲ co
“哎呀,就這樣……”楊棠做了個橫拉的手勢。
一陣鬨笑。
荷官總算悟了,湊過來隨手一拉牌,就讓牌墩變成了橫鋪的一溜。
楊棠掃了眼那些鬨笑的吃光觀衆,淡淡道:“好了,這回你先抽!”說話間,他將兩萬籌碼擱進了押注區。
伊非稍微看了下牌,看似隨意地拍了五個一百萬的籌碼進押注區,然後抽了張牌在手,末了還露個角自己偷瞄了一眼,呼~~這回沒跑了,十點,方塊十!
楊棠見伊非抽完,眼神很隱晦地閃爍了一下,又衝其他人道:“你們誰還玩的,也抽啊!”
其中好幾個吃瓜羣衆躍躍欲試,最後跳出來倆,分別下了一百萬和兩百萬的注,各抽了張牌在手。不過他們看過牌面之後,其中押注一百萬那個就棄牌了。
“誰說話?”
“檯面上誰籌碼最多誰說話!”
“那我說。”伊非道,“我追加三百萬,開阿睛的牌。”
押注兩百萬頭頂有撮藍毛的阿睛面色一苦,道:“非哥,你能不能別加注啊?”
“你少來,你家還缺這幾百萬?”
“可我今晚輸了快七千萬了。”阿睛說話時語氣相當遺憾,卻一點聽不出可惜的口吻,簡直沒把錢當錢看。
“那我加到八百萬,你接還是不接啊?”伊非優哉遊哉地問。
阿睛猶豫了一下,重重點頭道:“接吧!”說着,把牌悄悄地亮給伊非看了一眼。
伊非看到阿睛的牌面微怔,旋即搖頭。阿睛瞬間垂下頭去,吐槽道:“我就知道,差的六百萬,我寫欠條!”
“欠條可以,但醜話說在前頭,半個月之內必須還清。”伊非道。
“行!”
伊非一邊檢查阿睛打好的欠條,一邊老神在在地看向楊棠道:“怎麼樣唐老鴨?你是棄牌呢?還是加註?”
楊棠撇嘴道:“我沒住可加,就看你要不要加註看我的……慢着,我突然省起我可以加個注。”
“你要加註?加註多少?”伊非有點詫異的問。
楊棠把左手伸出來放進押注區裡,道:“押這個……”
衆皆愕然。
不止伊非愣了,就連南沁茹、方玉華、上官茗欣都愣了。邱楓也愣了。吃瓜羣衆更是傻成一片。
這幾個意思?不會是想押手吧?這就比賭命稍微鬆快點,但也絕對夠刺激,一羣吃瓜貳代也就在影視劇裡見過,但真實上演這個事兒,他們倒是想,但絕對不敢這麼玩,萬一玩脫了,真把手輸出去咋辦?賭場這幫人是真敢下刀剁手。
還是贏錢最多的伊非最鎮定,自以爲看出了端倪,哂笑道:“你是想押裴納海的腕錶是不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這只是真貨,能值兩百八百萬,可還得折舊啊,我最多給你出到兩百萬,你要覺得合適,就押!”
楊棠歪了歪頭,表情淡淡道:“啊哦,沒想到我這表也能當二百萬,行吧,把我這隻表一塊算上,連帶我這隻手,老子這局一共加註一千二百萬!”
伊非:“……”
仨女:“……”
邱楓:“……”
吃瓜羣衆:“……”
“伊非,行不行你倒是給個話啊!”楊棠催道。
“你、你一條胳膊想當一千萬?”伊非有點結巴。
“對啊,這可是你說的,剛纔你說邱楓差你兩千一百萬,那一百萬不要了,剩下兩千萬卸他兩條胳膊,就算抵了,是這話吧?”楊棠侃侃道。
“是、是有這回事兒,可你……”伊非有句話很想說,卻又不願弱了氣勢,沒說出來,那就是在賭桌上,人家賭什麼,賭輸了的話,你就要賠什麼,換言之,楊棠賭胳膊,他要是接受了押注,一旦賭輸,就得賠上胳膊,除非賭局前另有約定。
“放心,這局要我輸,我就把胳膊給你,要是你輸,也不用賠我胳膊,直接賠錢就行,跟不跟吧?”楊棠道,“那個誰,拿張生死契過來我籤。”
荷官侍者奉上張其實並不合法但在各大賭場都通用的生死契,楊棠麻溜地簽了。
“我跟。”楊棠都做到這份上了,伊非若還不敢跟,那他就丟面兒了,所以他咬着後槽牙又拍了四個百萬籌碼和兩個一萬的籌碼進押注區,同時火氣很大道:“你開牌見我方塊十!”言語間,他已亮出了牌面,赫然是張方塊九。
衆人轟然,還以爲情緒激動下伊非說錯了話。輸了錢的阿睛更是懊惱不已:“哎呀,可惜了,我剛纔是張黑桃八!”
楊棠卻騷騷一笑,道:“你什麼方塊十,方塊十在我這裡。”說着,他也翻開了牌面,赫然正是方塊十。
一直在盯着楊棠等他開牌的伊非霍然起立:“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有兩張方塊……”話還未說完,他倏然發現自己面前的牌竟是方塊九,“我的牌怎麼會是方塊九,你、你出千!”他氣急敗壞地指着楊棠,又瞪向南沁茹,意思在說“出千你不管麼”?
楊棠淡然道:“伊非,話可不能亂說啊,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出千的?由始至終我都沒碰過你抽的那張牌,究竟要怎麼出千啊?”話落,他大臂一攬,將押注區裡的籌碼全都劃拉到了自己面前,“嘖嘖,沒想到我纔來這間房不到十分鐘,就賺了一千萬,走走走,兩位姍姍(珊珊)同學,咱們一起去吃魚翅!”說完,他扯過個小包就往裡塞籌碼,接着站起身就想走。
“不準走!贏了錢就想走,算怎麼回事兒啊?”此時已經輸急眼的伊非喝叱道。
本來,楊棠才只贏了一千多萬,跟今天贏了好幾億外加數份股權轉讓協議的伊非根本沒法比,可問題是,人的喜怒哀樂並非由輸贏多少錢來控制,這就好像一個億萬富翁,因爲早上沒喝到想喝的那種牛奶而大發雷霆,可街邊的一個乞丐剛撿到別人扔下的大半個包子,卻吃得津津有味、樂呵不已。
簡單來說,喜怒哀樂不全由一個人的身家掌控,自然也不會因爲一個人輸贏多少錢就必須發生,所以人急不急眼有時候只是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的事兒!顯然,這一刻,伊非已經被楊棠接連兩局莫名其妙的贏錢給激怒了,他倒想看看楊棠到底有幾分本事,還能不能繼續莫名其妙地贏下去!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而貓有九條命,也就是說,好奇心能夠令貓九死而不得生,何況人呢?眼下伊非就有那個好奇,倚仗着還剩下許多籌碼,想要一探楊棠的底細。
楊棠重新慢悠悠地坐下,一邊吩咐荷官侍者重新拿新撲克上來,一邊對南沁茹道:“我想我跟伊非的牌局得花點時間,你大可以跟其他人溝通一下,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困難!”說着,他還朝一臉頹廢的邱楓努了努嘴。
“我能有什麼辦法?”南沁茹兩手一攤,“只能通知邱叔叔了。”
“別呀!”邱楓似觸電般跳了起來,“我、我連股份都壓出去了,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南沁茹渾體劇顫,直以爲自己幻聽了:“你、你說什麼?”
“邱氏我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已經在伊非手裡了。”邱楓懦懦地重複了一遍。
“我、我打死你……”
“喂喂,這裡是我們花錢開的vip房,你們要鬧出去鬧,別影響賭局好不好?”伊非不耐道。
南沁茹無論再怎麼沉穩,也還是個十七歲未成年的小女生,陡然聽聞邱楓把他家的股份輸掉了,一下也是昏了頭,當即衝伊非伸手道:“這裡是我家的賭場,要我們出去可以,把邱楓的股份轉讓協議還來!”
這話一出,連方玉華上官都聽得直皺眉,楊棠更是很無語地垂下頭去,兩手裹在腦後,一副懶得再聽下去的模樣。
果不其然,伊非皮笑肉不笑道:“喲,那照你的意思,我面前贏的這些籌碼都不算數了是吧?”
南沁茹聞言一窒,不知怎麼接話,她若敢回答“是”的話,恐怕也就砸了她家度假村賭場的招牌。可要讓她承認算數的話,那些股份轉讓協議自然也是要算數的,也就沒可能輕易拿回去了。
幸好這時候,楊棠出聲岔開了話題:“伊非,還賭不賭?我管你贏家不能下席,不賭老子走人了!”
“賭賭賭……我洗牌!”說着,伊非又惡瞪了南沁茹一眼,這才把目光收回到新撲克上。
第三局;
第四局;
第五季;
………
一刻鐘後,又是六把“一張比大”的牌局過去。只兩個人的賭局,楊棠跟伊非對決,伊非又連輸了六局,總計兩億七千多萬籌碼跑到了楊棠口袋裡,加上他之前贏的一千多萬,楊棠總共只用了二十分鐘出頭的時間就狂攬了近三億美元。
這個時候,除了那些個股份轉讓協議,伊非面前還只剩下不到九千萬籌碼,一臉的敗相。
“不賭了吧?”楊棠輕聲問已賭紅了眼的伊非,“那我可走囉!”伊非仍沒動靜。
“那就當你默認了。”楊棠瞬間站起,招呼驚詫表情尚未退散的方玉華和上官茗欣道:“走走走,叫上斌子他們,一起去吃魚翅,我要來兩海碗大的,一碗泡饃一碗漱口!”
典型的暴發戶言語……
方玉華和上官茗欣齊齊翻了個白眼,但還是順勢側身,打算跟楊棠一塊兒離開。
“等等!”伊非倏然出聲。
“又怎麼了?”這回輪到楊棠財大氣粗、不耐其煩了。
“我還有八千多萬籌碼,還有這些轉讓協議,我想跟你最後賭一局,賭全部!”
伊非這話一出,但凡輸了股份的吃瓜羣衆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楊棠。
楊棠見狀,已然猜到了伊非在打什麼歪主意,當下咧嘴笑道:“再度一局可以,但是我只賭籌碼或現金,股份協議什麼的,一邊玩去,我拿來擦屁股都嫌膈得慌!”
聞言,伊非放在桌面下的那隻手惡狠狠地捏緊了一下,但他臉上未動聲色,蹙眉道:“我一時間哪兒找地方兌現這些股份協議啊,最多我作價七成下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