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庸的聲音有些哽咽,王囡卻已經落下了淚。嘴裡嘟噥着對不起,每說一句,她就會親吻自己的兒子一口。先是腦門,再是眼睛,接下來是鼻子,臉蛋,嘴角。最後抱着兒子放聲大哭起來。
“喂,你的嘴也是這麼被親腫的吧?”正在看着那對母子感人至深的童新蕊,忽然聽到了身邊金明亞的疑問,臉騰地一下就好似火燒了一樣紅了起來。嘴角抽搐着,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位的問題。
“你不用回答,我已經知道了。”
金明亞的表情還是淡淡的,要不是童新蕊就在她的身邊,親耳聽見她的話,真的很難想象,這麼勁爆的話,是從這樣一個面無表情的女孩嘴裡說出來的。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呢?這一刻,童新蕊對金明亞很是好奇。“你什麼時候走?”
“今晚,所以你這一次踐行就送走了兩個人,很划算。”
好吧,對於這個金明亞,童新蕊感到很無語。
“和我在一起很悶嗎?爲什麼你們和別人在一起都那麼多的話,和我在一起卻話很少?”這個問題已經糾結了金明亞很久,可是以前她不在意這個問題。現在,馬上就要離開了,自己什麼時候回來,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所以她不打算帶着問題走,而最好的解答人就是面前這個讓她不討厭的童新蕊。
面對一張嚴肅認真的年輕的臉龐,童新蕊感覺自己任重而道遠。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童新蕊纔開口說:“我想是因爲你太聰明瞭吧?一般的人交談都會很希望對方順着自己的話意,聽自己想說的話。可是你去只要一句就能知道別人要說的話,並直接說出了口。所以大家和你在一起很有壓力,感覺在你的面前沒什麼隱私,沒什麼懸念,所以失去了談興,也就不再說話了吧?”
“是這樣嗎?”金明亞聽了童新蕊的解釋。很疑惑。真是因爲這樣,自己沒有朋友的嗎?看了看對方認真的表情,想來爲了這個事,她沒必要騙自己吧?
“好。我知道了。今後我會變得笨一些的。”
童新蕊滿頭的黑線,自己是不是教導錯誤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有些事大家心裡都明白,不用宣之於口。而你呢,去完全不考慮這個問題,直接說出了口,也不顧及對方是否尷尬,所以大家就失去了和你說話的興趣。”
“哦,我明白了。就好似剛剛我問你的那個問題,那是不能宣之於口的是嗎?所以你尷尬了,不想和我說話了是嗎?”
童新蕊想暴走,這個傢伙還是人類嗎?自己這麼說,她怎麼還是這樣直白的問自己?
“呵呵。我是逗你的。”金明亞看着火氣直線上升的童新蕊,感覺前所未有的開心,所以很開懷的笑出了口。“好了,謝謝你的教授。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的嘴巴是怎麼回事?”
說完,她也不等童新蕊反應。已經遠離了她的身邊,走到了自己的媽媽那裡。
童新蕊剛剛升起的驕傲,因爲最後一個問題徹底的被澆熄了。看着站在自己幾步之遙的金明亞,氣惱的瞪了她一眼,得到的是對方沒什麼反應的撲克臉。讓她大受打擊,好似自己在一個人鬧着玩兒。
卻沒發現。金明亞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嘴角卻是上翹的。就是那雙明明很漂亮,平時卻沒什麼波動的眼睛,此時也是盈滿了溼潤的。有個朋友似乎真的很好,等到自己活着回來的時候。就和她做個朋友吧!
看着大家的情緒穩定了一些,金啓山這個金家的掌舵人,示意大家坐好,他說:“好了,今天是送兩個孩子奔赴前線的日子,我們大家都要高興。因爲他們這次不但是爲了國家奔波,也是爲了自己的前程奔波。我希望我們金家的孩子個個都有這樣的抱負,畢竟我們都有老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希望是你們這些年輕人頂起金家這片天。雖然很不捨孩子們,可是這是無奈的選擇。既然你們因爲姓金得到了某些特權,那麼就要爲了維護這份榮耀,爲了這個家族奉獻自己的一切。”
看着表情認真地自己的兒子們,又看了看不以爲然的小孫子,金啓山說:“我這個奉獻是針對每一個金家人的,所以你們不要抱着僥倖心理。尤其是你金明凡,如果這場戰爭不能很快結束,那麼我們家下一個上戰場的就是你。”
被點到名字的金明凡很意外,可是被爺爺嚴厲的眼神盯着,他的頭低了下來,冷汗也漸漸的流了下來。身邊的媽媽安慰的握住了他的手,讓他心裡有了些底。纔敢擡起頭看了爺爺一眼,表現的誠惶誠恐的。他決定,回去了就供一個關公像,每天祈禱這場戰爭快點結束,不要等到自己成年了,還沒有結束。他甚至打算祈禱,讓那個自己看着不順眼的金明庸早點回來,那樣老爺子就不會盯着自己看了。
金啓山的眼睛從自己的小孫子身上移開,看了童新蕊一眼。“今天藉着這個機會給大家介紹一下明庸的女朋友,童新蕊。今後在外面,大家遇到了她要多多幫忙,有什麼好事也要想着她。她現在這一刻起就是我們金家的一員了。你們有什麼待遇,她就有什麼待遇。要不是明庸時間緊,我甚至想給他們半個訂婚儀式。”
童新蕊滿臉感激的聽着金啓山的話,可是心裡卻對這些話不以爲然。要真是想給兩人訂婚什麼時間不行?明庸確定去前線也不是這幾天的事?有什麼來不及的?
屋裡的人都是人精,童新蕊能想到的事,他們當然也能想到。心裡對於這個童新蕊的定位也就出來了。這要看金明庸的表現了,要是活着回來,並且還要娶這個姑娘,她纔算是金家人。不然的話,誰認識她老幾啊?又或者金明庸死在了戰場上,那麼她就更跟金家沒什麼關係了,還有必要認識她嗎?還幫助?還待遇?怎麼說她都不是金家人。
金明庸就坐在童新蕊的身邊,爺爺的話一說出口,他就感到了自己的心疼。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也不在意別人是怎麼看的。低頭輕輕地把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別擔心,我會健康的回來的。你一定會成爲我的妻子的,至於金家人?你可以隨意。”
金明庸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屋子裡的金家人都聽見了。金啓山惱羞成怒的瞪着他,而其他人則驚訝的看着他。王囡挨着兒子坐着,彷彿表決一樣的,把身子又靠了過來,對着童新蕊說:“新蕊,我支持明庸的做法。”
童新蕊從金明庸的話說出口,她就已經感到自己的渾身彷彿充滿了力量,那種力量是來自心靈的,是來自靈魂的。這纔是她要找的男人!他比自己小怎麼了?可是他的思想成熟,有擔當。他的家人不接納自己怎麼了?他愛自己,可以爲了自己不要這個家。正在激動的眼含熱淚看着金明庸的時候,金媽媽的話更是讓她感覺到了那份溫暖。轉頭對金媽媽笑了笑:“阿姨,我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只要愛我的人懂我,珍惜我,比什麼都強。”
“好孩子!”王囡伸手拍了拍童新蕊的手,又轉頭看了一眼自己名義上的丈夫。他正用一雙深情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裡的熱度,一度讓她感覺手腳發軟。不得不移開了視線,而她的耳朵根也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紅了起來。
金智奇看着妻子露出的小女兒態,讓他感覺自己的春天來了。不枉費自己等待了二十年,爲了今天,之前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再看看和自己一樣深情的兒子,他感嘆自己的遺傳基因好的同時,也爲兒子和童新蕊的明天擔心。但是作爲一個父親,他還是要表態的。
“新蕊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小家庭。”
他的話雖然說的隱晦,可是屋子裡的人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他的話意。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家之主金啓山。
金啓山看着眼前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和孫子,眼裡的風暴倒是平靜了下來。是呀,自己怎麼老了老了還沒點忍耐力了呢?孫子馬上就要走了,自己還說那樣的話幹什麼?心底嘆了口氣,他開口說:“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去書房待會,一會吃飯的時候叫我。”
也就是說這事又不了了之了?是這樣的嗎?屋子裡除了金明庸一家四口,其他人的腦子裡都想起了這個問題,也再一次讓大家意識到,金明庸對老爺子來說的特別。
看着老爺子離開的背影,金明庸也感到很爲難。一面是自己敬重的爺爺,一面是自己摯愛的女人,如何選擇都是要傷害一方的,所以他真的很無奈的。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客廳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正坐在電話旁的金明亞接起了電話,看着她嗯嗯了幾聲就掛斷了電話,眼睛看着金明庸。“我們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