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去世

剩下的節日洛家四口都忙着熟悉新家,原本太過嶄新的屋子迅速被填滿,警衛員王峰帶着媳婦住了進來,晚姨拖家帶口的過來伺候小姐和小小姐,秦叔強烈要求給他留着一間房,二樓的起居室被各式抱枕、小工藝品和書本雜誌茶杯裝點得愈發充滿了居家的溫馨。夏至很驕傲,很有成就感,一天比一天更充實的洛宅,她家的房子,哼哼,好漂亮~

洛風和秦沛很忙,忙着佈置自己的小套房臥室,忙着把平時用慣的東西移進學習樓,忙着前院花草的修剪後院的栽植,忙的那個叫熱火朝天,連夏至和蘇雨去上學都只是揮揮手,半點沒有不捨。

這次隨着倆人一起去學校的還有荷晚,荷晚的丈夫在秦家秋伯手下工作,隨着荷晚一起住進了花園小洋房,倒沒有半點不自在,反正住在哪兒都是住秦家的嘛,晚姨的兒子還在外地讀大學,王峰的媳婦知道能留在洛家幫忙照料特別開心,她是農村來的,到上海就想陪着丈夫,兩地分居終究不是事兒,可她沒文憑,啥也不會,本來就想着過來給人當保姆賺點兒家用補貼,現在這樣的提議實在讓她受寵若驚。

到學校的時候三點不到,蘇雨跑去男生宿舍喊秦山和嚴肅一起吃晚飯,夏至隨着荷晚回了彭媛的職工宿舍,節假日每次回去就剩李佳一個人夏至總覺得歉疚,如果可以她想帶着嚴肅李佳和秦山一起回去,可是畢竟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嚴肅秦山李佳也還有其他的朋友,秦山還有奶奶,自己所能做的就是雪中送炭錦上添花,而不是主宰他們的生活。

或者秦山暫時不可以,李佳和嚴肅偶爾可以一起回去,那麼大的花園洋房,爺爺奶奶朋友不多,平時也會寂寞,多點小孩子家裡也熱鬧點,還可以讓南南和嚴肅來個牛郎織女花園相會,嘿嘿,也不知道這倆人是不是一見鍾情,小小年紀就看對眼,青梅竹馬不容易啊~

寂靜了四天的某職工宿舍這天晚上氣氛高亢到了極點,七天沒見的小夥伴們歡呼着擁抱,擠在廚房裡搶東西吃,除了夏夏的湯,這天的晚飯還沒有上桌子就少了一半。

秋去冬來,面對着越來越近的新年和寒假,夏至又開始了抄書大業,早在7月份尚帝開業時文就開始催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來恭賀開業還是來祝福生日快樂,抑或主要是來催稿的?夏夏覺得最後一個纔是他的主要目的。

於是蘇雨和李佳發現夏夏的書桌前多了很多本大部頭,比小學二年級所有的主課課本堆起來還要厚的大部頭,就那麼大喇喇的攤在夏夏的書桌上,用夏夏的粉紅色小白兔鐵皮筆盒墊着呈斜傾狀,半壓在下面寫的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上,看上去就像是看書做筆記,極其認真,極其細緻,極其專業。

實際上呢,夏夏正在做着掛羊頭賣狗肉的事,上面的金融學用來給秦沛等人做緩衝和思想準備,下面的筆記本是給時文的《哈利波特與密室》的手寫稿,不管是大部頭還是手寫稿,其上都有這兒一處那兒一點的拼音,來源麼,就是旁邊的《新華字典》了,目的麼,別忘了夏夏今年才6歲,再聰明,也就是6歲,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在外人眼裡,或許她夠聰明夠早慧,可是她畢竟才小學,不認得的字還是不認得,或許她知道這個地方該用這個字,但是她不該會寫,所以適當的拼音是可以被理解的,反正有時文在,有編輯在,看着上下文意思也能猜出來哪個字。

沈然偶爾也會寄東西來學校,時文沒有告訴他夏夏被領養的事情,在沈然的眼裡,夏夏還是那個小小的身世可憐但絕不普通的小孤女,是需要他照顧的,關懷的,心疼的。好吧,即使夏夏不是孤女了,他其實還是會照顧會關懷會心疼,只是,一般人對於弱者更具有同情心,罷了。

這天早上,三人吃完熱騰騰的早飯,夏夏對於每天早晚一碗湯從暖心到無奈到逃避到厭煩最後習以爲常,大半年的心路歷程堪稱坎坷,現在已經能當白開水喝了。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三人面面相覷,知道他們住在這裡的人挺多,但這個時候回來找他們的人卻沒有幾個,而且,絕對是有急事,不然爲什麼不能等到班級再說?

發生了什麼?

晚姨打開門,嚴肅氣喘吁吁的奔進來,往日的冰山臉紅彤彤的,身上還冒着熱氣,在門口彎着腰撐着膝蓋,邊喘氣邊說道,“秦,秦山,他,他昨晚,被,被喊回家,了,他奶奶,去,去世了。”

這對秦山絕對算得上晴天霹靂。

夏夏對秦山可以說得上是“一見鍾情”,不是愛情的情,是友情的情,親情的情,有些人有些緣分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討厭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喜歡一個人,無緣無故的絕對這個人,啊,這個人一定和我很合拍,一看就知道咱們是一個世界的。

夏夏知道,奶奶對於秦山很重要,或許血緣上秦山不止這麼一個親人,在他的心理,從他父母去世後,他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他努力生活,努力讀書,爲的,不就是讓奶奶高興麼?

可現在,她也走了,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秦山該有多傷心?

夏夏不知道,她只是由衷的嘆息,和擔心,彭媛喜歡自己,看在秦沛的面子對自己更是縱容一些,但絕對不會縱容到放她一個人出學校去農村,想都不要想,絕對不可能。

於是夏至只能擔心着,數着日子,旁敲側擊着秦山歸來的日子,心裡矛盾的很,既希望秦山早日回來,又覺得還是多陪陪老人家的好,盡點心,或許沒那麼傷心和內疚,據彭媛說,秦山的奶奶臨走前,最後的願望是,唯一一次向村裡的人向村長求着道,讓秦山,把書讀下去。

夏至的眼淚當場就彪出來了,她的淚點很低,不愛哭,卻經常流淚,這樣真摯的感情,最是能打動人心。

秦山是在5天一個陰天的傍晚回來的,天空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秦山穿着單薄的灰色棉衣藏藍色棉褲,拎着個破舊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包包,面無表情的站在職工宿舍前,四個人揹着書包回來吃晚飯,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蕭瑟的場景。

夏至忍不下心裡的痠痛,背過去抱住秦山,小聲的喊着,“小哥哥,小哥哥。。。”

自從被領養以後,夏夏已經很久沒有喊秦山小哥哥了。夏夏害羞,平時對着蘇雨都很少叫哥哥,總是蘇雨,小雨的叫着,秦山瞭解,也不逗夏至,他永遠不會抱怨,永遠安靜的陪伴着,保持着自己的存在。

秦山僵硬的眨了眨眼睛,緩緩的低頭,空洞的眼神愣愣地看着5秒,10秒,逐漸的有了光彩,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是不知道說什麼,也是直覺的的知道,這個時候,不需要說什麼,陪着就好。

“砰”的一聲,秦山手裡的包裹掉地,瘦弱的手緩緩擡起,然後,緊緊的抱着夏夏。

奶奶走了,他什麼也沒有了,心裡彷彿空了一樣,冷眼看着那些叔伯們舅嬸們哭喪,一個人跪在奶奶下葬的地方,他只覺得,這個世界拋棄了他。

思想已經麻木了,悲傷與哀痛到沒有感覺,被村長送回到學校,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裡,一步一步的走着,身體的直覺帶着他來到這裡。

或許,這裡依然有他的容身之處。

“小哥哥,小哥哥。。。”甜甜糯糯的聲音裡的哭音太刺耳,刺耳到他忍不下去。

懷裡的小人兒小小的蹭着,直蹭着他麻木冰冷的心也開始回暖。

緊緊地抱着,雙目緊閉,夏夏,夏夏。。

呵,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呢。

奶奶,你知不知道,小山真的很害怕,害怕一個人,害怕沒有人再記得小山,奶奶,你是不是知道,小山有了夏夏,有了一直會陪着的朋友,所以不願再忍受這個世界的苦難?奶奶,你會在天上看着的,看着小山幸福的,是不是?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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