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8月31日,上海一中的校園內靜悄悄,卻無處不能感受到一種靜默的緊張,新上任的高三教師們正趁着開學前的最後一天,對已經補習了有一個月的高三學子們進行統一的摸底考。
因爲文理分科的關係,文科一班便成了文科最前五十名的考場,夏夏像前兩次一樣在自己的班級考試,雖然頭上是電視櫃桌前是飲水機,但這是所有文科班學生最想要的位置,代表第一名的位置。
文綜試卷不像理綜,論述題幾乎要寫滿所有的空格,整個考試除了翻試卷的聲音就只剩下“刷刷刷”的寫字聲,就算是沒有頭緒,不知道答案,也要把自己記得的相關的都寫上去,儘可能的把答題紙寫滿,說不定還能拿點分數,這是文科答題的規則。
夏夏咬着筆頭,研究着最後一道論述題該怎麼回答才最完美,突然感到一陣腹痛如絞。
吞下不自覺要溢出的呻吟聲,夏夏彎下腰趴在桌子上,腦袋擱在桌面上,擡起眼睛盯着試卷,左手捂着肚子輕輕揉動,右手卻拿起筆開始答題。
按照原本的思路寫到一半的時候還是很疼,夏夏沒有中斷答題的速度,心裡卻暗自驚訝,這次的胃抽筋怎麼持續了那麼久,她原本不放在心上的,都習慣了,胃不好也是那些陳年舊事留下的毛病,不然她上輩子也不會胃癌死掉,可以往都是疼一會兒就好了的呀,這次持續的時間好久,她都能感受到背上的冷汗一點一點的在冒出來。
心裡開始慌亂起來,手上的動作就不自覺的加快。試卷上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好不容易寫完最後一個字。把筆往桌上一扔,終於受不了的捲縮起身子,雙手死死的按着肚子。
講臺上監考的老師和後面的艾薇同時發現了夏夏的不舒服,艾薇詫異的看了眼夏夏顫抖着的身子,連忙擡頭舉起手來想報告監考老師,卻見監考老師已經大跨步走了過來。
很巧的是今天的監考老師是夏夏的班主任孫老師,在夏夏的旁邊蹲下身,輕輕喊了句“秦夏?”
夏夏難受的不想動,只是輕輕的嗯了聲。
孫老師心裡直覺不對勁。這秦夏可是他們班的鎮班之寶,這屆高三爭取文科狀元的頭號種子手,長得漂亮人又乖,全班的人都拿她當寶貝似的。她也是從來和顏悅色的就怕她嚇着這個才14歲得小女生。這要是在考場上出了點什麼事情,她自己就得心疼死,想到這裡。面上也不自覺的着急起來,“秦夏,秦夏你怎麼了?生病了麼?”
夏夏肚子痛的厲害,下半身也痠軟起來,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不難受的地方,耳朵裡聽得朦朦朧朧的。實在也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孫老師見夏夏沒問答自己,依然低着頭抵着桌子。從側面看到那張原本百里透着粉紅的臉已經煞白,額頭上覆蓋着密密麻麻的小水珠,連捂住肚子環繞着的手臂上都起滿了小小的雞皮疙瘩。
當機立斷的合上卷子,朝着另一個監考老師使了個眼色,再示意一直關注着的艾薇來幫忙,背起夏夏就走。
剛把人背起來,艾薇和從教室後方看過來的另一個監考老師同時尷尬了,因爲,夏夏白色的七分褲上有一灘小小的卻是,紅紅的血跡!
這實在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情有木有!所有看熱鬧或者不明所以擡頭瞟到這一幕的童鞋反射性的低頭看試卷,臉上慢慢浮上紅暈。
可艾薇這個時候顧不上尷尬了,急忙拉住背起夏夏就要走的孫老師,孫老師身子不動回過頭,不耐煩的眼睛一瞪,她很急好不好,秦夏雖然才160的樣子,瘦瘦弱弱的也不重,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力氣有限,爲了能把夏夏安全的送到醫務室,她只能加快動作憋着一口氣往前走,這個時候,你拉着我幹嘛?
艾薇沒去看班主任的臉色,此時她無比慶幸自己怕空調吹得冷隨身帶着校服,脫下校服繞過孫老師,拉起校服的袖子往夏夏的腰上一系,剛好蓋上屁股,遮住那令人尷尬的紅紅的一灘。
孫老師一愣,大概明白怎麼回事,擡起腳往外走的同時心裡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事,那就是沒啥事。。。
被揹着去往醫務室的夏夏趴在孫老師的背上心裡直哀嘆自己這次丟人丟大發了,她雖然疼的有點意識模糊,但還是能感受到發生了什麼,她知道孫老師背起了她,然後。。。有東西圍上了腰,她不是真的14歲的小女孩,她是個心理和思想都成熟的女人,她知道這代表什麼,這是每一個青春期女孩子必須要面對的尷尬,她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來啊,反應那麼大,還當衆。。。明明中午得時候艾薇問她有沒有衛生棉她還回答自己沒有來呢,下午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醫務室就在高三教學樓的後面,在三樓有一條露天走廊可以直通,很快的,夏夏就被輕輕放在了雪白雪白的病牀上,夏夏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屁屁,要是血漬再弄上了這白花花的病牀,她可真是丟不起這人,想也知道孫老師和校醫在小聲的說着什麼。
沒一會兒,孫老師就端着一杯散發着濃濃姜味的紅糖水進來,扶起夏夏,輕輕說道,“來,秦夏,喝點紅糖水暖暖,就會好多了。”
夏夏努力勾起一抹微笑謝了孫老師,乖乖伸出手,一隻手託着杯底,一隻手握了杯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來。
那抹微笑卻是勾起了孫老師的母愛,摸了摸夏夏到腰際的長髮,哄勸道:“慢慢喝,不急,別燙着了。”
夏夏點頭,剛想開口,“咚咚咚”醫務室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這個時候正在考試,會是誰?
打開門,江南抱着自己和夏夏的書包,其喘吁吁的站在門外。
剛剛江南因爲位置坐的離夏夏比較遠,看着她不舒服,心裡着急,卻也無能爲力,只好快速的把手上的卷子做完,也沒心思檢查就提前交了卷,順便跟監考老師說了聲,收拾了自己和夏夏的書包,蹬蹬蹬的就跑了過來,路上還翻出夏夏的手機,給姬尋打了個電話,夏夏屁股上的那一灘學子她可是也看見了的,等下放學總得換上乾淨的褲子,不能這麼披着校服就走出去吧。
要知道,大家都是青春期的人了,大熱天的這麼圍着件衣服走出去,誰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夏夏肯定不願意丟人丟到整個年級去的,所以,還是讓夏夏的小尋來送衣服吧。
反正他肯定願意的很。
果然,江南坐下還沒一會兒,姬尋就拎着一個紙袋子,大踏步的走進來。
板着一張很有男人味的臉,看着很穩重很平靜,只有夏夏明白,他心裡肯定很着急。
根本沒看見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姬尋一屁股坐在夏夏的病牀邊,手撫上夏夏的肚子,沉聲問道:“還疼麼?”天知道他這一路上有多着急,就怕她多受一刻的罪。
夏夏搖搖頭,笑了笑,伸出手要抱抱,還記得自己屁屁上的血和底下白牀單可能會發生的親密關係呢。
姬尋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向來是忍慣疼的,神情也沒放鬆,順從的把她從病牀上抱到自己懷裡,“要不要先去換衣服?”
這麼私密的事情。。。夏夏原本因爲疼痛而蒼白的臉不可抑制的紅了起來,埋在姬尋懷裡的小腦袋輕輕點了點,“嗯,我自己去。。。”
被姬尋的氣場震懾了的孫老師回過神來,“醫務室就是衛生間,就去那裡換吧。”
江南自告奮勇的要幫夏夏,被她瞪了一眼,樂的眉開眼笑,反正姬尋來了夏夏就絕對沒問題了,她也有心情好好調侃調侃難得出醜了的夏夏。
姬尋一把抱起夏夏,直到衛生間的門口才輕輕放下,“去吧,我在門口等着你。”
夏夏乖乖點點頭,抱着紙袋子,看也不看江南調笑的臉,轉頭就進去了。
翻開紙袋子,看見包裹在褲子裡的衛生棉,夏夏登時被雷到了。
這,到底是秦沛幫她準備的。。。還是姬尋買的。。。。
這個。。。。
哄,臉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紅暈又一次漫了上來,這次連耳朵根子都紅了。
頂着張番茄臉打開衛生間的門,沒等夏夏反應過來,人又被姬尋抱了起來。
“乖,你不舒服,我抱你出去。”姬尋輕聲哄着夏夏。
雖然姬尋的懷抱讓人很有安全感,雖然腿是很痠軟不舒服,可是。。還是覺得好丟臉啊。
把臉埋進姬尋溫暖結實的懷抱裡,夏夏決定不去看捂着嘴巴笑的很討人厭的江南。
姬尋抱着夏夏大步走在校園裡,雖然他經常抱着夏夏,可那是在家裡,像這樣大庭廣衆的,還是第一次。
姬尋的懷抱,很穩,即使是在大步走着,也不感覺到顛簸,反而輕輕搖晃着,讓因爲疼痛而脫力的夏夏昏昏欲睡。
姬尋心裡在想,夏夏不介意在學校裡被他抱着,雖然沒有多少人看見,可這是不是代表,她完完全全的接受他了?不管怎麼樣,他終於等到他的夏夏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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