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說話的功夫，不等主人家讓座，方浩偉徑自一屁股坐在了段玉霞對面，眼看着段玉霞沒說幾句話，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前的紙張上，方浩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擡擡屁股，翹首看了看，不多會兒，方浩偉明白過來，感情這是一份九月份的銷售情況報表。
“咦，才掙了這麼點兒啊，段姐，難道這是一週，要不就是半個月的”看着最後一行寫着的核算利潤數字堪堪邁出四位數的門檻，方浩偉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週？還半個月，你還真是眼光夠高的，我一個月掙這麼多就該燒高香了”段玉霞略有些嗔怒的埋怨了方浩偉幾句，眼神中帶着幾許責備。
或者之前她會對方浩偉迥異與同齡人的表現而好奇，可這一會兒方浩偉竟然當面質疑她的能力，這讓她心裡頗不是滋味，甭管再怎麼說，此時的方浩偉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個有點兒討她喜歡的特異男生罷了。
可方浩偉卻不這麼想，他明明記得學校里人數足足過一萬之數的，怎麼會段玉霞這裡的銷售利潤這麼低哪，心裡想着，方浩偉便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段姐，這真的是你一個月的營業利潤？不應該吧”
“怎麼？不相信”段玉霞抿了抿嘴脣，說到這裡，她好似沒什麼可避諱的，蔚然一笑，直接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能你會說學校裡這麼多人，怎麼我這裡只有這一點兒利潤對不對？”
緊跟着點點頭，方浩偉不僅暗讚一聲，段玉霞到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從他表情中就猜到了他心裡所想的。
“其實你只看到了表面，這學校里人數是多，可問題是這學校裡也不止我這一家超市啊，你忘記了，西邊學校商業一條街那裡可是還有一個比我這裡大好幾倍的超市哪？另外學校四個餐廳裡都各自有一個副食超市……”
“哦，也就是說學校里人數雖然多，可真正分攤到你這裡來買東西的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多是吧”瞭然般點了點頭，方浩偉話鋒陡然一轉，道“可是也不對啊，就算是隻有其中的十分之一來你這裡消費行不，這也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啊，爲什麼你這裡一個月的營業利潤只有一萬出頭哪？”
“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你還真笨的夠可以的”段玉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忽而她頓了一下“一直都和你聊天，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名字，你叫什麼”
“呃”
好死不死的被嘢了一下，方浩偉還是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半響方纔鄭重的說道“小弟方浩偉，段姐可以叫我小偉就行”
“小偉？那好吧”段玉霞應了一聲“索性今天就放開了話題，小偉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情，這裡是學校對不對”看着方浩偉點頭之後，她又繼續說道“既然是學校，那麼它必然是一個複雜的利益羣體，在這裡哪怕是再微小的東西，當覆蓋在一個龐大的基數上之後，它都是超越了你想象的，所以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在這裡都會有無數的人盯着你……”
“哦，段姐意思是說你這個店不完全是你的，還有別人在這裡參股對嗎”沒等段玉霞說完，方浩偉直接打斷了她“那麼也就是說你現在所看的這個報表上的營業利潤只是你個人的，對嗎？只是不知道這學校裡又有幾個人在分食你這塊蛋糕哪”
愣愣的看了方浩偉一會兒，段玉霞有種濛濛的失落感，原本以爲可以在方浩偉面前好好的秀一秀自己淵博的知識，可沒想到自己不過稍稍提點了幾句，方浩偉竟然聞言而知義，而且說的還那麼的直白而詳盡。
“好吧，我承認你是一個聰明的學生”最終段玉霞承認了這個觀點。
好在方浩偉自控能力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爲段玉霞一句誇獎而翹起尾巴，陳就了一會兒，方浩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了幾圈，似是在組織語言，隨後道“段姐，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一個項目，能讓你什麼都不用幹，可利潤絕對會在你現在的額度上再翻一番的話，你幹不幹”
“翻一番？”段玉霞恥笑一聲，明確的表達着自己的不相信，看着方浩偉的目光中也戴上了幾許戒備，她不明白方浩偉爲什麼敢這麼說，也不明白方浩偉的底氣到底從哪裡來的，可問題是她不相信。
正想着，忽而她腦海中又閃現出了幾天前的那個場景，貌似當時方浩偉就給他另一個同學說……說什麼來着？
思維在一剎那停頓了一下，而後段玉霞迅速脫口而出“小偉，你該不會說的是礦泉水業務吧，這個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啊”
“沒錯，段姐一語中的，就是關於礦泉水的”方浩偉小小的喜悅了一把，段玉霞竟然還記得這麼個事兒，這就爲他接下來的說服工作起了一個很好的開端。
正如同某一位偉人說過一句話“不怕你不用，就怕你無知”
“段姐，千萬不要小看礦泉水這麼個東西，剛纔你也說了哪怕是再渺小的東西，當把它放置在一個龐大的基數上之後，所產生的結果都遠遠超乎了想象”
段玉霞笑了笑，看着方浩偉，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有點兒意思，那麼你接着說說，最主要的是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要知道你不過是一個大一的新書，說的不好聽了，你也不過是剛半隻腳踏入社會的青蘿蔔頭而已，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所說的話哪？”
“呵呵”方浩偉一聲輕笑“段姐，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你說這個學校裡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個宿舍哪？”
“這個，讓我想想”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段玉霞突然打開了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隨後從裡邊拿出一張類似表格的東西來，也沒有遮掩的意思，直接遞給了方浩偉。
接過來一看，方浩偉不僅一聲苦笑，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部門有人好辦事，這段玉霞也不愧是他們系教委主任餘陽的老婆，竟然連這種平常人接觸不到也不會去關注的東西都瞭解的這麼詳細。
原來這張報表上清楚的寫着學校裡目前共有多少在校生，其中多少人是今年的新生，多少人是去年的老生，還有多少人在校外某某單位實習，學校共有多少間宿舍，其中八人間的有多少，六人間的有多少，四人間與二人間的又有多少，空置的宿舍又有多少，類似這樣的問題，只要是能夠想到的相關問題，在這張報表上都有答案。
“好吧，沒想到段姐還有這樣的東西，這樣就方便了許多，哎”方浩偉嘆息了一聲，語氣中涵蓋了羨慕、妒忌等等不一而足的情緒“想來我不說段姐也清楚的很，這上邊清楚的寫着了學校裡目前共有一千六百二十三間使用的宿舍，零頭直接抹去，咱們就以一千六百間宿舍來算的話，段姐你想過沒有，這一千六百間宿舍一個月要喝多少水的”
段玉霞並沒有直接回答，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好像還不怎麼確定，隨着她又拿過計算起來，啪啪啪啪的按着鍵盤算了一遍，可依然沒有說出一個準確的數字來。
而越是如此，段玉霞再次看向方浩偉的時候，目光越發熱切了一分，儘管還沒有算清楚這一筆賬，可她有一種直覺，憑藉着剛纔模糊的計算，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嶄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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