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雲青出現的剎那,李鐵柱臉上便出現了孩童般燦爛的笑容,他甚至還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沒有跪,只是,見到陸雲青竟然給自己欠身道歉,卻讓李鐵柱有些愕然,但他不善言辭,雖然動了動嘴,卻沒有說話。
“怎麼辦?”李乙菲臉色蒼白,淚眼汪汪地看着陸雲青,因爲李乙菲知道葉凱的身份,雖然陸雲青表現出來的實力也不菲,可是,李乙菲不認爲陸雲青能救自己於水火之中,但此時此刻,也唯有陸雲青才能帶給她一線希望。
“怎麼辦?”陸雲青勾起嘴角,轉過頭,終於瞥了葉凱一眼,“當然是除惡務盡!”
“你說什麼?”葉凱面色猙獰。
陸雲青勾起嘴角,淡淡道:“把事情鬧大,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麼?我相信,依照雲縣葉天齊的意思,肯定不會和我蒼龍幫交惡,而你,因爲我爲李鐵柱出頭的事情耿耿於懷,見你父親沒有替你出頭,便想方設法把事情鬧大,讓我蒼龍幫下不來臺,你是想着自損八百,也要逼你老子滅了我蒼龍幫,不是麼?”
聽到陸雲青打開天窗說亮話,葉凱點了點頭,語氣帶着一絲變態的興奮,道:“不錯,原本,我是想對他們姐弟兩人下手,然後你一定會爲他們姐弟兩人報仇吧?那個時候,我爸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一旦我爸真動手了,蒼龍幫還能蹦躂幾下?”
陸雲青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葉凱轉頭掃視了下黑壓壓圍過來的蒼龍幫少年,臉上並無懼色,只是揮了揮手,冷哼道:“我們走。”
“走?”陸雲青的臉色,終於是沉了下去。
“怎麼?難道你還敢把老子留下來?”葉凱轉頭看着陸雲青,獰笑道,“說實話,你要是再晚來一步,事情還真就由不得你選擇,不過現在麼,我並沒有傷害他們姐弟兩人,莫非,你陸雲青還敢放肆?”
陸雲青沉默了下,道:“葉凱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我留下?”葉凱一臉的不可置信,“陸雲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陸雲青不再去看葉凱一眼,只是掃視了下葉凱帶過來的那些手下,語氣平靜的令人髮指:“除了葉凱,我最多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考慮,選擇離開的,我陸雲青絕不爲難,選擇留下的,我陸雲青敬你是一條漢子,但,必死無疑!”
“戒備!”洪遠寬和張少寒兩人齊聲大喝。
三百多蒼龍幫的少年,無一例外,全部摸出了身上的砍刀,有紊不亂地列開隊形,把葉凱以及手下二三十號人全部圍了起來,不過,卻留下了一條一米來寬的通道。
“陸雲青,你敢動我?”葉凱終於變得有些惶恐起來,語氣也有些顫慄,驀地,他眼神閃出一絲戾色,雙手託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陸雲青的胸口,“小癟三,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洪遠寬嘿嘿一笑,道:“你扣動扳機試試,大爺讓你死的連渣子都不剩!”
葉凱帶過來的人,陸續離開。
並不是說葉凱手下的弟兄就不夠意思,只是,君以國土待我,我以烈士報君,但葉凱,實在不是帶人的料,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在葉天齊的光環庇護下飛揚跋扈的二世祖。再說,真正爲葉天齊好,爲葉凱好的人,又怎麼可能會來李家村找李乙菲姐弟的麻煩?跟着葉凱下鄉的,不過是一些在葉天齊手裡混飯吃的外圍人物罷了,這種貨色,自然捨不得把命搭上。
很快,葉凱已經是孤家寡人。
這個時候,葉凱突然有了一絲明悟。看樣子,父親如此器重蒼龍幫,有他的道理!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火了?爲了區區一個面子,爲了區區一個女人,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葉凱吞了口唾沫,語氣終於軟了下去,道:“陸雲青,你要是真敢動我,我父親肯定不會放過你,你蒼龍幫在雲縣根基未穩,能抵擋的住我父親的雷霆震怒嗎?你今天放了我,我保證,不再會找李乙菲姐弟兩人的麻煩。”
“我放了你?”陸雲青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然後,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想和你父親撕破臉皮,但,你今天的所作所爲,我又怎麼能不給他們姐弟兩人一個交代?”
葉凱一聽有門,忙轉頭看着李乙菲,道:“李老師,你和陸雲青說一聲,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以後,我葉凱對你們姐弟兩人絕對是秋毫無犯。”
李乙菲轉頭看着陸雲青,眼神中閃出一線迷茫。
陸雲青,他真的是自己的學生嗎?
良久,李乙菲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算了吧!”
陸雲青轉頭看着李鐵柱。
“不能算了,不可以算了。”李鐵柱搖了搖頭,甕聲甕氣道,“真的不可以算了,今天你要是不來,我肯定會被他用槍打死,我死了之後,我姐也要尋死的。”
“那就不算了。”陸雲青摸出一支香菸點燃,輕吸了口。
至此,葉凱終於誠惶誠恐起來,本能地後退兩步,道:“陸雲青,你要殺我?”
“不,陸雲青,今天的事情,就這樣算了,當我求求你,好麼?”李乙菲輕咬嘴脣,止住的淚水再次滑落,“只要葉先生他大人有大量,不再和我姐弟兩人計較,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你是怕他報復,對嗎?”
“是的,我不知道你怕不怕,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可是,我和鐵柱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你真把葉先生怎麼樣了,我和柱子還能有活路嗎?”
“我就是我,沒有家世,沒有背景,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多麼了不起。”陸雲青深吸了口煙,淡淡道,“我也知道,葉凱是葉天齊的兒子,殺了葉凱,葉天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請你搞清楚,下刀子的,是我陸雲青,我敬李鐵柱英雄,爲了當初替李鐵柱出頭時說的那一個承諾,我已然親手把蒼龍幫五百多兄弟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李乙菲搖了搖頭,道:“那你可以選擇息事寧人啊!”
“息事寧人?”陸雲青眯起眼睛,片刻之後,轉頭看着李鐵柱,語氣一沉,道,“李鐵柱,我只問你,殺不殺?”
“吼!”
李鐵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大吼一聲,錯步上前,手中的扁擔,猛地就朝葉凱的身上掃了過去,葉凱嚇了一跳,哪裡還記得扣動什麼扳機?本能地舉手抵擋,李鐵柱的一扁擔,也就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葉凱的臂膀上面。
李鐵柱何其威武?
別說葉凱還是個二世祖,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在這一扁擔下逃生?
“噗!”地一聲。
扁擔應聲斷成爲兩截,葉凱整個身子,竟然被打飛了起來,在空中飛了三四米的距離,這才跌倒在地。
哪裡還有命在?
除了李乙菲之外,全場的所有人,都被李鐵柱這一扁擔的威風折服,特別是艾炳輝,他身爲體育老師,在散打上面又有些造詣,算得上是一位好手,不過,李鐵柱這一扁擔,確實看得他目瞪口呆。
陸雲青轉頭看着李乙菲,淡淡道:“出了這事,我和葉天齊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在我沒有死之前,你不要再離開天沐中學的校園,”沉默片刻,陸雲青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如果我死了,一切的一切,就和我再無關係。”
李乙菲臉色慘白,整個人也是搖搖欲墜。
“你也是混的吧?這個葉凱,就是葉天齊的兒子對吧?現在我把葉凱打死了,葉天齊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李鐵柱只是憨厚木訥,但並不傻,他想了想,看着陸雲青認真道,“陸雲青,我力氣很大,一般人都打不過我,只要你肯保護我姐,以後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不後悔嗎?”陸雲青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我不說假事的。”
“不再好好想想?”
“我姐說我是木頭腦袋,想不出什麼來的。”
“好!”陸雲青眯起眼睛,語氣決然,“你入我蒼龍幫,我在有生之年,保你姐姐平安。”
李乙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老實的弟弟會走上這一條路,可是,葉凱是自己弟弟親手打死的,殺人償命,要說起來,即使葉凱死有餘辜,也輪不到李鐵柱動手,李鐵柱已經是犯下了死罪。
至此,陸雲青心頭一顆大石終於落地。
之所以陸雲青會在村口截住麪包車之後,依舊讓那兩個漢子前去送槍,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讓李乙菲姐弟兩人絕望!否則的話,如果陸雲青一開始就把送槍的漢子截下,那麼李鐵柱根本就不會面臨槍的威脅,而沒有槍的威脅,李鐵柱便有恃無恐,陸雲青的解救便收不到理想的效果。
事實上,自從陸雲青看到李鐵柱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蘊含在李鐵柱身上的巨大能量,有心收爲己用,但陸雲青絕對不會強人所難,後來,陸雲青替李鐵柱出頭,也純粹是因爲敬李鐵柱英雄,絕對不是爲了收買李鐵柱。
只是,得知葉凱今晚下鄉找李乙菲姐弟兩人的麻煩之後,陸雲青便改變了主意。
李乙菲,出落的禍國殃民,但又不願意出賣自己,就算葉凱不動手,遲早會有人動手,自己保的了李乙菲一次,莫非還能保她無數次?如若李乙菲真受人欺負,那麼,李鐵柱一定會暴怒,讓欺負李乙菲的人死的不能再死,但最後的結果,李鐵柱也要鋃鐺入獄,含恨飲彈。
既然如此,何必?
陸雲青已拿定注意,把李鐵柱收爲己用,代價,便是保李乙菲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