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書之前已經發現了秘密,原來楊老師就是襲擊他們的怪人;而假如眼前的蜘蛛怪就是怪人的“本體”……換而言之,這頭蜘蛛怪物當時很有可能就在楊老師體內!這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爲沈青書曾經對她說起過張輝的例子。現在看來,怪人已經不復存在,楊老師又不在這裡,這說明蜘蛛怪很可能是被趕出了人類的身軀,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它爲何還會出現呢?沈青書和簡小曼呢?他們沒有能力殺死它,讓它逃走了?還是說……出了別的情況?
那一瞬間,她聯想到了剛纔和鬼屋老人正面相遇時的狀況,並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鬼魂之所以放過自己,或許是因爲它另有目標!想到這裡,李茹靜脊背上的衣料已然被冷汗浸得溼透。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倆可能有危險!可是,她又究竟能做什麼?人面蜘蛛轉頭僅僅是瞥了李茹靜一眼,自顧自又要離開。等……等一下!這個的念頭浮現在少女腦海中的瞬間,李茹靜無意識間動了動手指。除此以外,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更沒有做出任何妨礙的動作;理論上,她更沒有這個能力去阻止。但人面蜘蛛卻真的停了下來,是怪物聽到了她內心的想法,大發慈悲停了下來?
……不,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李茹靜像是愣住了,她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舉起手掌。她靜靜注視着自己的手指,那雙澄澈的瞳孔深處,映照着一線透明的光澤。一道只有李茹靜能看到的“線”,將她和怪物鏈接在了一起。“……轉身。”少女輕聲說道。下一秒,巨型蜘蛛就像她手中的提線木偶,乖乖地原地轉了個圈。
……
等李茹靜趕回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簡小曼的大腿上,是閉着眼睛、彷彿正在悠閒小憩的男生。如果不是周圍的情況很不對勁——陰風陣陣圍繞着一位無眼老人,正與他們倆緊張對峙,乍一看簡直和週末公園隨處可見的那種躺在草甸上一起曬太陽的年輕情侶沒倆樣。簡小曼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立刻睜開眼睛,見到是她,臉色頓時一變,開口就是痛罵:“你來做什麼?”
“你是白癡?來送死的嗎?!”李茹靜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有點無辜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她沒有生氣,卻是突然想起了在今天上課之前沈青書對自己說過的話,反倒忍不住笑了起來。簡同學若是看到電影裡有類似這種回來送死的情節的時候,恐怕同樣會破口大罵吧……真像她的風格。她走到躺在地上兩人的身邊,目光直視着緊閉着眼睛的沈青書。
李茹靜蹲下來,直視着沈青書。她看到男生的眼皮正在輕輕顫動,像是即將甦醒,也不管他是否真的聽得見,輕聲開口:“我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帶上槍或者電鋸;不過,我帶了真正的怪物回來。”
“……什麼?”一旁的簡小曼聽見她的話,有點摸不着頭腦。李茹靜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臂,姿態就像音樂會上的指揮家那般優雅。下一刻,一頭人面蜘蛛從樓頂上躍下,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咬向了空地上鬼屋老人的腦袋。心靈層面的對抗和鬥爭,遠比預料中的更加危險。沈青書不敢去想象自己在這場鬥爭中落敗的結局,只能孤注一擲,將希望寄託在自身的心靈強度之上。
李茹靜出現在空地中央,他起初和簡小曼一個反應,覺得她就是來送死的,而且還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因爲在他眼裡,李茹靜不該是這種冒失莽撞的類型……
不過很快,他就看見了巨型蜘蛛自天空而降的一幕。本該被鬼屋老人控制的怪物,竟然在這種時候反咬一口!晦暗污濁的氣流以鬼屋老人爲中心,猛烈旋轉起來,彷彿一個暴風眼,或是激烈碰撞的漩渦中心。
碩大的巨型蜘蛛被突然爆發的氣場彈開,在空中轉動了一圈後,輕飄飄地落到地上。但它並沒有就此放棄,時而在隆起的土坡、附近的矮牆和電線杆之間跳躍,時而落下來,警惕地打轉,頭顱上扭曲哭嚎的人面,正死死瞪着曾經的操縱者……這是怪物之間的自相殘殺?
看到站在他們兩人身前阻擋鬼屋老人進一步靠攏的短髮女孩,那威風凜凜又不失柔美的身姿,沈青書有點明白過來了:恐怕是李茹靜通過某種方式切斷了蜘蛛怪和鬼屋老人之間的聯繫。但如果僅僅如此,還無法構成蜘蛛怪在關鍵時刻神兵天降救下他們的理由;所以更準確地說,是李茹靜從鬼屋老人手中奪走了對怪物的支配權……
“其實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話,真不一定會過來,就算真的來了,也可能是考慮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到時候說不定就趕不上了……還是多虧了沈同學你,讓我變得勇敢了一點。”
聽見這話後,一旁的簡小曼立即用像是在說“你對她做了什麼?”充滿懷疑的目光瞧過來,眼神着實有點刺人。但沈青書同樣感到很困惑,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說到底,他和李茹靜就只是聊過幾次天而已,關係親密程度就連簡小曼以外的同班同學都比不上。
“……總之,就像我剛纔說的,該怎麼想是我們的事情,而且感謝也不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簡小曼嘟囔着,有點苦惱地抓了抓頭髮,“不過,你看上去好像是那種什麼都不缺的人。”
“那倒未必。”李茹靜搖搖頭,“有一件事情,我希望能拜託你們,一件只要你們倆願意,很容易就能實現的事。”沈青書看着對方的眼神,忽然間意識到她會說什麼話了。
“我能和你們成爲朋友嗎?”
沈青書和簡小曼對視一眼,目光分開之後同時點了點頭。就這樣,三人在這個位面譜寫了無數後人耳熟能詳的傳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