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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盼兒,不,現在已經叫顧傾心了,相當痛苦。當時不是名字讓她痛苦,相反她喜歡這個名字,顧媽媽告訴她,顧傾心這個名字是顧爸爸起的,是爲了紀念對顧媽媽的一見傾心,顧媽媽講這句話是一臉甜蜜,傾心不禁偷笑,猜想:顧爸爸和顧媽媽一定有段浪漫的故事。讓傾心痛苦的是,她的頭一直暈暈的,而且不能進食,每天都輸營養液,傾心偷偷喝點水結果愣是吐得昏天暗地。好在這種狀況漸漸改善,第五天的時候已經基本好了。
傾心現在整天只能生活在牀上,除了腦震盪外,還有左小腿不完全骨折,左肩部關節脫臼,左腕關節骨折,全身多處擦傷,失憶。這些傾心都可以接受,就當做重生的代價吧。可是有兩件事她很不能接受,一是爲毛要把她的頭髮全部剃掉呀,雖然前世一直不愛打扮,可是她還是個女孩子好不好,愛美是天性,可是現在居然成光頭了,一想到這個,傾心就滿心怨念。不過醫生給出的解釋是頭髮易致頭部手術縫合傷口感染,傾心再不開心也沒辦法。第二件事她就更是怨念啦,就是她因爲不便下牀,居然插尿管了,滿臉紅呀,雖然只插了三天。
這幾天顧媽媽和顧爸爸一直在和傾心講她過去的事,試圖換回她的記憶。雖然傾心知道找回記憶是不可能的,卻也愛聽,只因她想多瞭解傾心的過去,不過,她只聽卻很少主動說話,如果沒人講話她就茫然的看窗外,或者着睜大眼睛好奇盯着電視。雖然這樣子讓爸媽很心疼,可是她現在“失憶”呀,未免家人起疑,還是少說話爲妙,畢竟禍從口出,而且她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自閉小心無措纔是她現在應該有的狀態,不是嗎?
傾心理了理從爸媽,報紙,電視,醫生,護士等處的信息,大致瞭解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叫顧傾心,還在原來的時空裡,只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身體,今年15歲,媽媽說是因爲沒上幼兒園直接上了小學的緣故,所以她現在已經是高一的學生了,爸爸叫顧念江,今年45歲,自己開了家科技公司,從事網絡,數碼等,媽媽叫蘇景言,41歲,是S市S大的老師。傾心家住在S市的青山別墅小區。另外家裡還有楊阿姨幫忙,楊阿姨傾心是知道的,這幾天家裡的司機朱叔叔送來的飯菜都是楊阿姨做的,非常好吃。另外傾心還有一位疼愛她的奶奶,快65歲了,不過奶奶說喜歡住在鄉下,所以一年也就來傾心家住一小段時間,這次傾心住院都沒敢讓奶奶知道,等好點再告訴她老人家;還有就是住在Z市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媽一家,舅舅叫蘇景深,舅媽是媽媽的大學同學,據媽媽說舅舅非常喜歡傾心,不過他們現在正在國外談生意,過幾天就要和外公外婆一起來看她了。舅舅家有傾心的兩位表哥,大表哥蘇是,現在正作爲交換生在國外讀大二,小表哥蘇非,正在讀國外的高三。舅舅家是家族企業,是很有名氣的蘇氏集團,她沒成爲傾心時還在蘇氏旗下的超市打過工呢,當時就知道蘇氏旗下企業衆多,地產,連鎖超市,連鎖酒店等,沒想到現在居然是舅舅家了,傾心不禁腹誹舅舅家還真是有錢呀。
住院已經一個星期了,她的身體狀況在逐漸,頭上的九針線已經拆了,腿上的傷恢復良好,石膏據說再有個十幾天也可以拆了,肩關節已經無礙,比較重的是腕關節處,縫線現在還不能拆,但從換藥的時候看,傷口長得不錯,醫生從片子上看說骨折對位也很好,只是應該會留疤的。
媽媽請了假來照顧她,餵飯,擦身,從不加以他人之手,爸爸在醫院陪了她三天就去工作了,不過一下班就來,有這麼溫暖的親人,讓傾心下定決心忘掉過去,當好爸媽的好女兒,一定要對爸爸媽媽好。
當然,還有一件事也更加堅定了傾心的決心,就是她從報紙上看到了自己的死訊。雖然心裡已經知道那樣冷的夜掉進河裡,她又不會游泳,必死無疑的,可是親眼看到自己死的消息還是很難過。
其實本來在在離S市遙遠的A市發生的一件大學生落水喪命事件或許不會出現在A市的晚報上,可是她的養父養母爲了錢把學校和路政告上了法庭,索要50萬的賠款,把她的死鬧的紛紛揚揚,現在各大報紙電視都在報道這件名校高材生落水事件,她不知道都難。看着報紙上大篇幅的報道,她那“偉大”的養父養母聲淚俱下的訴說養育她的艱辛,供她上學的節衣縮食,什麼爲了讓她上學不惜讓弟弟休學,傾心寒徹心底,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夜晚傾心躲在被子裡無聲流淚,她那養父母實在過分,回首過去的21年,在z市孤兒院的四年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光,雖然年紀小,卻也記得院長媽媽從未打罵過她,溫柔慈祥,像夢想中媽媽一樣,雖然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在哪裡;那裡的小夥伴也相親相愛的,從不像後來的弟弟一直欺負自己,,把自己親生父母留下的唯一玉佩搶去了,爲此她還哭了一晚上。
後來她被當地的一戶人家領養,就是養父母王家,養父王根山是鄉村教師,養母樑秀梅是農民,樑秀梅要把她的名字從安安改成王招娣,王根山說沒文化,太直白,就叫王盼兒,雅緻些。
到王家的第一年還算過得去,王家畢竟結婚五年沒有孩子,對她還不錯,她也以爲從此真的有家了。或許王盼兒這個名字真的很吉祥,樑秀梅居然在第二年懷孕了,生下了王家小弟王寶龍,從此她就開始了做牛做馬的王家灰姑娘生活,每天燒火做飯,洗衣,帶小孩,年紀大點時農忙時還得下地幫忙,王家小弟是全家的寶貝,嬌生慣養,脾氣極壞,很難帶,因爲他,盼兒經常捱打捱罵,樑秀梅下手從不知輕重,盼兒身上經常傷痕累累,後來她實在受不了,悄悄跑回孤兒院,但是看到滿院的小孩子,院長媽媽又去世了,新來的院長媽媽太忙根本照顧不了那麼多的小孩,她又悄悄回去了,結果被養母發現又是打了一頓。
要不是王根山是教師,她上小學不要花錢,她懷疑自己有沒有機會上學。幸好她一直很聰明,學習上只要稍微花點功夫成績一直不錯。初中畢業以全縣第一的成績免費進了市裡的
重點高中,高中裡有社會好心人士一直資助她,她自己也一直寫文章,賺稿費,參加各科競賽賺獎金,愣是沒要王家一分錢讀完高中。高中畢業后王家卻要求她不再上學,嫁給樑秀梅的侄子,並把她的錄取通知書藏起來。這無理的要求王盼兒怎麼可能答應,她做夢都想脫離那個家庭。她是市理科狀元的所填的A大願意減免學雜費的,再說樑秀梅的那個侄子是個十里八鄉有名的小混混,盼兒還遭他調戲過。最後以王寶龍以後上大學的費用由王盼兒出做爲條件,她得以順利上大學。
A大在離Z市很遠的A市,C國的首都。大學裡王盼兒一次都沒回過王家,每次樑秀梅打電話給她,都是哭訴家裡的拮据,大學三年半,王盼兒打過各種工,做過餐廳服務員,學校的圖書館整理人員,超市促銷員,公司翻譯,家教,甚至因爲長相不錯,做過平面模特。拿過幾十筆稿費,大大小小的獎助學金。卻從未有時間參加過一個社團,從未有時間參加過一次學校的舞會,從未有時間參加過班級的聚餐,即使追求者不少,也沒有時間停下來談一場戀愛。跟同寢室三年半的舍友都不是交心的朋友,直到死去,都未能把全班同學的名字記全。
就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累,但她卻很滿足,大學裡,每年她都會寄一筆錢給當初的孤兒院,雖然不多,卻也是她的心意。大二那年,王家的寶貝因爲在學校打架把同學打成重傷,加上成績太差而被學校退學,上大學無望。樑秀梅又老惦記錢的事情,甚至來學校“探望”過她,這兩年她每年都寄五千塊給王家。現在她死了,她辛苦存下來的存摺裡三萬塊錢也是王家的了,那原本是她爲畢業後做準備的。她欠王家的情早就還清了,可是他們還是不知足。他們有什麼資格那樣說?真的是想讓她死不瞑目嗎?
擦乾眼淚,伸出腦袋透透氣,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斑駁的灑在地上,牀對面的門後,顧媽媽睡在臨時小牀上;聽着顧媽媽均勻的呼吸聲,傾心心裡的幸福頓時滿滿的。是呀,不要傷心了,過去的就讓它隨王盼兒的死而消逝吧,現在她重獲新生,有了疼愛她的家人,應該過得好好的來感謝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