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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醫院?”墨北吃驚地看着夏多全文閱讀。
夏多沉痛地點點頭:“是們太疏忽了,只以爲他那樣是太懶了,沒想過居然是精神上出了問題。”
夏多的寢室裡有位神,名叫鄭東。鄭仁兄據說是復讀了三年才考上大學的,或許是因爲那幾年苦讀的壓力太大,所以上了大學以後他就想放鬆放鬆。第一學期他缺課率達到百分之八十,讓他離開他的牀一般只有三件事——上廁所、考試、去租書店租書還書。他連一日三餐都是拜託室友幫忙打回來,或是拿麪包、方便麪充數的,而且一般都是牀上解決。
因爲缺課太多,輔導員找他談過幾次話都不起作用,學期末的時候學校準備開除他。可是,鄭東跑到輔導員家裡去跪地磕頭,還割了腕,賭咒發誓會改過自新,嚇得輔導員只好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學期開學後,大家本以爲會看到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的鄭東,可沒想到他依舊是窩散發着異味的牀鋪上沒日沒夜地看小說。
學校無法再容忍下去,正式決定開除鄭東的學籍。
可是當輔導員到寢室去通知鄭東這個消息的時候,鄭東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他完全沉浸小說的世界裡了。校方要求鄭東三天內搬離寢室,可三天後鄭東還。輔導員領着校保安來攆,鄭東捧着小說巋然不動,直到輔導員怒不可遏地從他手裡抽走了那本小說,鄭東這纔像是美夢突然被打破一樣醒過來。
緊接着鄭東的表現把場的都嚇壞了。
鄭東像是陷入了某種幻覺,如果別也能看到他眼中所見的情景的話,大概會看到鋪着菱形地磚的地面變成了一片血海,無數隻手臂從裡面伸出來想要抓到什麼。而兩旁的牀鋪都化爲了屍山,數不清的屍骸堆砌。天花板則變成了黑暗的漩渦,各種醜陋恐怖的怪鳥盤旋。
鄭東的恐懼表現得太真實,而且他能聽到別的問話,只是他眼中卻看不到對方。其他聽鄭東描述着他眼中的世界,雖然明知自己所的是個正常的空間,卻也忍不住寒毛直豎。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爲鄭東是爲了逃避被退學而裝瘋賣傻,可後來鄭東已經嚇得失禁和抽搐,大家才知道事情嚴重了。
夏多把這件事講給墨北聽的時候,還忍不住後悔,“要是們多關心他一下就好了。”
墨北看了夏多一會兒,說:“需要做什麼?”
夏多吃了一驚,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怎麼知道有事求的?”
“一般不會給講這些——負能量的事情。而且跟鄭東的關係,應該也沒有親密到讓對他的失常而悔恨交加的地步。表演得有點誇張了,夏小多同學。”
夏多臉紅了:“對不起。”
“所以,是想要做什麼?”
“鄭東是的書迷。他開始的時候是看武俠小說,後來熱衷於看推理小說,的書他都買了,包括刊登過作品的雜誌他也收集得很齊全。”夏多心裡嘀咕:都沒他收集得那麼全啊,真想把鄭東的藏品都悄悄拿回家去!
墨北神情冷淡:“所以?”
“他被輔導員搶走的那本書也是的作品,就是剛出版的那本《微光》。鄭東住院後,治療他的大夫就提議說,是不是能請作者本來跟鄭東談談,安撫他的情緒,幫助他恢復全文閱讀。校領導也挺着急的,鄭東的家長一直學校鬧事,埋怨說是學校監管不力,還有采取的措施不妥當,才讓鄭東出問題。然後,他們就問,能不能——”夏多有點心虛,“不管怎麼樣,跟鄭東也是同寢的室友,就算平時沒怎麼溝通,可也一起住了快兩個學期了。所以,想請幫忙。”
墨北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必須到安定醫院才能見到鄭東,對吧?”
夏多莫名其妙地點頭,探視正住院治療的精神病患者,當然是得去醫院啊,這還有什麼疑問?
墨北看起來很爲難,“可是夏多,不想去安定醫院。”
“爲什麼?”夏多驚訝地問。
墨北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夏多馬上就意識到了,立刻說:“那回去跟輔導員說一下好了。本來也是,又不是醫生,跟鄭東見面又能起什麼作用呢?再說這麼小,讓跟個精神病患者見面,多不安全啊。”他很快就找好了理由,自肯定地點了點頭。
墨北本來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兩天之後,他晨跑的路上被一對中年夫婦給攔住了。
中年女一見面就哭着哀求:“求求去見見兒子吧!求求發發好心去見見兒子吧!他們說兒子是的書迷,不能不管他啊!”
中年男旁邊一聲不吭,跟着掉眼淚。
路好奇地駐足圍觀,中年女乾脆跪下來哀求:“求求行行好吧!就這麼一個兒子啊。跟他爸爲了供他上學,就差去賣血了。他現都瘋了,也沒別的指望了,要是他治不好,們一家三口就一起跳河去算了。”
墨北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抿着嘴脣冷冷地看着這兩個,從一開始他就一個字都沒說過。
和中年夫婦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眼鏡青年,他站最外圍的位置,一直也沒吭聲,發現墨北的目光掃到自己臉上,他像是迴避似的側過臉,擡手推了推眼鏡。
“們這是幹什麼!”夏多氣喘吁吁地衝過來,一把推開抓着墨北手臂搖晃的中年女,擋他面前。“輔導員!怎麼能帶他們來騷擾弟弟?!”夏多看着那個眼鏡青年憤怒地質問。
眼鏡青年尷尬地說:“這個、這個怎麼能算是騷擾呢?阿姨就是想來求大作家幫忙,好說好商量的……”
夏多指着還試圖抓住墨北哀求的鄭媽媽,怒道:“這是好說好商量?!阿姨,弟弟才十四歲,們這麼做會嚇到他的!”
鄭媽媽愣了愣,委屈地哭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的錯,對不起……”一連說了十幾個“對不起”,她又說:“真是急得沒法子了呀,要不然也不能來找啊大作家!只要能把兒子的病治好,就是要的命也願意呀!求求發發慈悲吧,就去看一眼,就一眼!說不定就能救們一家三口的命啊!”
她一邊哭訴一邊磕頭,額頭很快就磕破了皮。“兒子可是的書迷啊,的每一本書他都買了,整整齊齊的堆了這麼高。就看他是書迷的份上,去看他一眼吧。求求了!”
圍觀的從鄭媽媽的哭訴中瞭解了大概情況,議論道:“這小孩是不是鐵石心腸啊?看家又下跪又磕頭的,這麼可憐,他還不肯幫忙。”“真是沒同情心!”“就是啊,家又沒要他怎麼樣,不就是見個面嗎?能少塊肉啊?這都不答應?”“哎?這小孩就是那個寫推理小說的北緯37吧?聽說的時候還不信呢,原來真是個小孩啊。”
夏多不知是跑過來累的,還是太着急,滿腦門的汗。他大聲說:“阿姨,您兒子得的是精神病,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害別。弟弟又跟他不認識,非逼着弟弟去看他,這不是強所難嗎?”
鄭媽媽擡頭看了看夏多,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們輔導員都說了,兒子沒瘋的時候一直捧着這個寫的書看。誰知道是不是因爲看他的書才瘋的?說不定就是他害了兒子的!”
夏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輔導員。輔導員迴避着他的目光,又擡手託了託眼鏡。
“別把責任往別身上推,要是看小說能把看瘋了,那得把金庸古龍梁羽生,所有兒子看過的小說作者都抓過來給兒子治病。”夏多大聲說,“不管怎麼樣,們這麼做都不對!”
夏多想拉着墨北離開,可鄭媽媽向前一撲抱住了他的腿,鄭爸爸也學着老婆的樣子跪了下來,兩個一聲接一聲地哀求。夏多掙脫不開,顧慮着這倒底是室友的父母,也不敢太用力,一時間被糾纏得十分狼狽。
墨北對夫婦倆說:“叔叔,阿姨,們一來就這樣又哭又跪,都沒給機會說話,也沒問過到底願不願意去看鄭東,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和,像春末暖陽曬過的淺淺溪水一樣流入聽者的心裡,讓夫婦倆激動的情緒不由自主地緩和了幾分,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那……去不去啊?”鄭媽媽怯怯地問。
墨北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鄭媽媽點點頭,抹一把眼淚站起來,拉着鄭爸爸就走,說:“那們先走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輔導員愣住了,張惶地叫起來:“哎!們!哎!”又慌張地問墨北:“那這是答應去看鄭東了?”
墨北微笑:“去問他父母就知道了。”
輔導員眼看着鄭氏夫婦已經越走越遠,站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
圍觀的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了,也就議論着散去,還有兩三個好奇地想追問墨北是不是作家的事,被夏多黑着臉給吼了一頓,也就不高興地走了。
一回到家,夏多就緊張地問:“北北,真答應去醫院看鄭東了?”
墨北說:“不告訴。”
夏多很着急:“上次跟說完,就後悔了,真的。鄭東生病,要說責任的話,學校有、家長有,們這些室友、同學可能也有,但是不關的事啊。北北,是不是因爲看着鄭阿姨太可憐了?還是因爲聽那些胡說八道,覺得自己要是不去就沒同情心?”
墨北冷笑一聲。今天鄭氏夫婦的行爲,說穿了就是進行道德綁架,用他們自身的可憐搏取周圍的同情,向墨北施加壓力。否則,他們怎麼不單獨找墨北談話請求,非要大街上演出跪地哭求的戲碼呢?
這種行爲對別或許管用,可是墨北的性格一向有些偏激,用姥姥的話來形容,就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驢脾氣。想對墨北進行道德綁架,只能是適得其反。
“北北,不用管他們說什麼,真的不能去。打聽過了,鄭東現的情況不好,他的病是有暴力傾向的,他把同病房的病都給弄傷了。要是去了,他失控傷到怎麼辦?”夏多很後悔,“當初他們提議的時候,就該立刻回絕掉。要不是先答應跟商量,也就不會給他們希望了,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就算從一開始就回絕了,他們也會來找當面說的。們那位輔導員承受不住鄭東父母的壓力,可能還有學校領導給他的壓力,所以只要他想解脫的話,就肯定會帶鄭東父母來找,把壓力都轉嫁到身上。”
“要不……北北,去深圳找楠哥他們玩幾天吧?”
墨北失笑:“至於嗎,夏多?被給逼着跑路?”
夏多很煩惱:“可這事太硌應啊,他們要是還來找怎麼辦?打不能打罵不能罵,還要被指指點點地說鐵石心腸。”
“很好解決啊,就去看看唄。”
夏多吃了一驚:“什麼?真要去看鄭東?”
墨北冷笑:“爲什麼不去?助爲快樂之本啊。”有這樣費盡心思地想讓他去見鄭東,他要是一直躲着,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有什麼本事就放馬過來好了,小爺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算男!墨北驕傲地想。
夏多愕然,認識墨北這麼多年,他還真不知道墨北有這種優良品質……好吧,根據他對墨北的瞭解,這孩子肯定是沒說實話,他實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墨北改變了主意。
墨北自顧自地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雖然跑步跑到一半就被打斷,也沒怎麼出汗,可他還是覺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夏多想了一會兒,過去撓門。
“北北,那可不能一個去,得讓陪着。要不讓陪,就、就……就開門看洗澡了!”
浴室裡沉默了片刻,傳出墨北有些鬱悶的聲音:“滾蛋!”
我覺得,在週日午夜之前,我應該能完成本週一萬字的更新。。。吧?
大家。。。還好嗎?
對了,雖然有的同學可能從文中看出來了,不過在這裡我還是說明一下好了,這章故事發生的時間已經進行到了93年(夏多已經在大學第二個學期了)。時光飛逝有木有!!!小北14歲了有木有!距離可以滾牀單又進一步了有木有!!!!咳咳,作者低調地滾粗……
夏小多:北北,我要進去~~~我想看你洗白白~~~~讓人家進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