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在指間匆匆而過。
一顆百年老樹之下,楚曦一邊烤着雞腿,一邊看着幾個圍成羣的孩子在前方玩着過家家的遊戲。
此處雖然是異域,但是夕顏和夕淵自小在這裡長大,自然說的一口地方話,而她和嬴衍似乎比小孩子笨些,對當地的話,至今能聽懂,但是要張口去說,還是覺得十分別扭。
幾個孩子玩到夜間,便紛紛被爹孃喊回家吃晚膳了,夕顏和夕淵聞到這邊鮮美的食物,立刻興奮的膩進楚曦懷中,小手髒乎乎的,就要朝雞腿抓去。
楚曦眼尖手快,看着兩雙嬌滴滴的小手,唯恐他們被燙傷,便將裝着雞腿的盤子舉過透頂,佯裝怒道,“你們兩個小傢伙,爹爹忙了一天,還未回來,你們就想着偷吃?”
“哼!”兩個小傢伙就像是事先商量過的一樣,同時嘟起小紅脣,軟嗲嗲的囁嚅着,“娘,你又只疼爹爹,淵兒生氣了。”
楚曦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你這小子太沒良心了,哪次跟爹爹撒嬌,娘不是護着你們的?”
饒是這樣,夕顏卻不領情,冷冷地將臉瞥過去,裝模作樣地說道,“孃親不給本宮和弟弟雞腿吃,晚上你和爹爹脫光光睡覺覺的時候,本宮和弟弟就偷偷溜進去。”
楚曦臉色一黑,想起前幾日夜裡自己和嬴衍柔情似火的時候,夕顏那個色丫頭突然破門而進,愣愣的盯着交纏在一起的他們,幸好嬴衍手快,拉過被子遮蓋了這難堪的一幕。
小丫頭卻似乎是意猶未盡,搖搖晃晃地走着不穩的步子往前逼近,還要掀開他們的被子。
想不到,這個色丫頭今日竟然用這個來威脅自己。
楚曦無奈,估摸着雞腿沒那麼燙了,便稍稍擡低了些,遞到二人面前,往日裡都是夕淵讓夕顏這個女孩子的,可今日夕顏卻挑了最大一塊,遞給夕淵,笑道,“弟弟今天是皇上,官比我這個公主大,皇上要先吃。”
楚曦有些汗顏,皇帝,公主?
這個時候,幹活回來的嬴衍也聽見女兒這句雷人的話,給楚曦遞了個顏色,便悄悄走到夕顏身後,一把將她小小的身子舉起,寵溺地問道,“顏兒是公主啊?弟弟是皇上,其他的小孩子是什麼?”
夕顏被這突來的擁抱惹得嘎嘎大笑,剛剛抓過雞腿的油乎乎小爪子不斷往歐陽嬴衍臉上蹭着,頗自豪地說道,“其他的是弟弟的皇后,妃子,還有我的大駙馬,二駙馬,三駙馬和四駙馬?”
歐陽嬴衍親了女兒一口,坐到楚曦身邊,楚曦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油漬,笑道,“這丫頭,這麼小,心就這麼大,簡直就是一個小色女,還想要這麼多駙馬。”
夕顏聽見孃親說出這話,立刻就
了,舉着一個肉嘟嘟的小手,人小鬼大的說道,“弟弟也是小色鬼,弟弟有五個老婆,顏兒只有四個夫君,有一個還因爲懷孕了不能侍寢呢。”
“噗嗤!”
楚曦口中的雞肉爆吐而出,狂笑不止,最後笑道肚子發痛,就直接靠在了歐陽嬴衍的懷裡,眼淚都流出來了。
歐陽嬴衍瞪了一眼旁邊的始作俑者,微嗔道,“孃親笑得肚子都疼了,以後不許頑皮!”
“哼,臭爹爹,眼裡只有你的水水,本宮不理你了。”
說罷便嘟起紅脣,將小腦袋外向一邊,因爲她心裡清楚,不出半刻,孃親就會過來抱起自己,不理爹爹的。
歐陽嬴衍無奈的笑了笑,“真是怕了這個小祖宗,還是我的淵兒聽話,對不對?”
夕淵則在一邊乖巧地點着頭。
冷風吹起,楚曦推了推前面快熄了的火堆,加了一把柴,一邊喂女兒吃東西,一邊問道,“前兩日,玉錦去認親,結果怎麼樣了?”
歐陽嬴衍搖搖頭,“又吹了!”
楚曦無奈的攤了攤手,這個小島上的女子,比起中原女子,更多了一份柔美,個個膚若凝脂,美人一大堆,玉錦生性風流,怎麼到了這美人島上,性子卻有着天差地別?
連李大哥在她的軟磨硬泡下也已經續絃,真不瞭解玉錦心裡在想些什麼,就連當初他帶過來的妾氏都被他休得乾淨,即便他不要老婆,他那乖兒子也需要孃親的呀。
歐陽嬴衍見妻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吻了吻她的脣,笑道,“以前,他那風流性子辜負了不少的人,如今這樣,就算是讓他小懲大誡一下。”
他心中又何嘗不知道,玉錦喜歡過許多人,但偏偏對水水認了真。
楚曦輕呼了一口氣,點頭道,“好的,不管了,馬上要過中秋節了,到時候叫上所有人,我們一起聚聚。”
圓月如白玉盤,格外的明亮。
中秋節是當地人尤其重視的一個節日,不僅全族的人會聚集起來觀月,還有一個很大的篝火晚會。
成羣的人,拉在一塊,唱歌跳舞。
夕淵和夕顏則到處在人羣中搜羅自己的妃子和駙馬,幾個小孩子圍着過家家。
今年島上大豐收,島民十分高興,全場到處可見飄香的羊肉,豬肉,和雞肉,十分肥美。
李晉的新婚妻子懷了身孕,不能跳舞,李晉便陪着妻子,和楚曦歐陽嬴衍一同坐在一頭烤乳豬下面當吃貨。
李晉的妻子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謙和有禮,盈盈一笑間帶着點點嬌羞,就像當初的玉染一樣,楚曦輕輕摸着她的腹部,笑着用當地語言問道,“孩子可有名字了?”
她溫柔的點頭,含情的眸子移向一旁的李晉。
李晉將她抱入懷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笑道,“已經想好了,女孩的的話,就叫如月,像天上的月亮一樣美麗,男孩子就叫青天,希望他心胸能像青天一樣廣闊。”
聽到他們討論自己孩子的名字,楚曦腦中猛然響起一件往事,她扯了扯歐陽嬴衍的衣袖,在他耳邊細聲呢喃道,“嬴衍,當初我給夕淵取名字的時候,那個夕是跟着顏兒的夕字,然後很慎重的想了一個‘淵’字,那時候遠遠沒有想到夕淵是我和龍淵名字的組合。”
歐陽嬴衍搖搖頭,頗認真的說道,?“不對,水水,你的那個‘曦’比孩子們的‘夕’好多了,龍淵那小子想得也太美了。”
楚曦的嬌拳錘了錘歐陽嬴衍,“孩子們聽見你這話,又要吃醋。”
“可你總是幫他們。”
“呃...誰叫這兩個小傢伙是我們的命呢?嬴衍,秋月...可有消息?”
這個小島,每年都會派人乘船去中原採集物資,歐陽嬴衍都會趁這個時候派暗衛去尋找秋月的下落,一年又一年,卻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見歐陽嬴衍再次搖頭,楚曦靠近他的懷裡,說道,“或許她是不想面對你,秋家的確是我們所滅!即便秋老爺是秋月的殺父仇人,但是秋家一家還是秋月的親人,自小寵着她。我相信她還活着。”
歐陽嬴衍抱緊了她,“是啊,或許我該放棄了。水水,這次回來的人說,龍淵兩個月前駕崩了。”
楚曦身子一震,心中生出一絲苦澀,擡頭凝視着歐陽嬴衍,卻聽他再次開口,“他在位五年,除了宮裡的那個皇后,再也沒有納妃!”
“那他豈不是後繼無人?”楚曦眸光一暗,怎麼也想不到,龍淵竟會如此的偏激,她心中生出一絲濃厚的愧疚與悲涼,如今的他,還不過三十歲,怎麼會這麼早就死了?
“宗政若嫣不是生了一個孩子嗎?據說是天龍國當年的三皇子龍德的,龍淵封他爲太子,但是殺了他母親宗政若嫣。他在位五年勵精圖治,勤勞過度,有一日,猝死在了朝堂之上。”
夜色越來越深,楚曦卻始終沉浸在龍淵的悲哀之中。
那樣一個狂傲不羈的人,才二十八歲,這麼年輕的一個身體,怎會因疲勞而猝死?
她想起了,臨走前給龍淵留下的那封信,那個時候,她許他來世,勸他好好治理天下,卻不曾想,這個竟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如果有可能,她絕不願意傷害那個男子。
“水水?”
楚曦猛然回過神來,看見眼前熟悉的人,心中的悲涼立刻被他所帶來的溫暖驅散,她狠狠地鑽進他的懷中,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好。
歐陽嬴衍撫了撫妻子的後背,慢慢說道,“還有一件很可笑的事,你肯定不知道。龍淵的生辰和歐陽鈺的很相近,只是,龍淵出生的時辰和當年那個妖僧與我師父預料的時間完全吻合,沒有差一分一毫,而六弟卻是差了半盞茶的時間。”
楚曦微微挑眉,嘆息道,“也就是說當初有這種命格的竟不是歐陽鈺?命運何其可笑,總要到經歷過一切之後,就會無意中告訴我們,過去的一切就是個笑話。”
“不管是不是笑話,但在過程中,我遇見了你,水水,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聽着他溫柔的話語,楚曦點點頭,突然用極小的聲音咕噥道,“嬴衍,今晚將孩子交給李大哥他們,我們先回去,我想你了!”
歐陽嬴衍眼色一亮,染上了些許情/欲,他抱起微醉的楚曦,在她耳邊低聲喃道,“回家的路太遠了,等不及,近處有個小山坡,後面風景宜人,晚上是不會有人過去的。”
楚曦一驚,連忙從他身上掙扎着正要下來,“萬一有人過去了怎麼辦?”
男子風情一笑,笑聲飄蕩在這茫茫的草地上,“那裡長滿了高高的蘆葦,即便有人,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