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匪村”,其實就是,這個村子裡頭的其他的男人,都是盜匪,平日裡都是成羣結隊地出去辦事,然後只是十天半個月地回來一趟,看看老婆孩子,順便帶着錢糧之類的。
這個村子裡頭的女人,嫁的也應該都是盜匪一類的兇徒,所以她們這裡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的青壯年,但是這些女人事實上卻是一點兒都不驚慌的。
因爲她們自己心裡很清楚,她們的男人並不是死在了戰場上,而是不久以後就會回來的。
況且,既然這個村子都是盜匪,那麼這些女人……恐怕也沒有乾淨到哪裡去。
兩人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麼話好交流的了,腳下的腳步自然也就越發地趕緊起來。
這個村子的事情,自然由這裡的官府去處理,如果官府不能處理的話,那麼蒙書悅纔會去找別的人來處理。
蒙書悅心中十分地清楚,她現在最要緊的任務,是趕緊地到充州的州府去。
在官道上那樣攔路封路,可以說是路過官道的每個人都會被細細的檢查,蒙書悅總覺得,並不一定是在找她。
畢竟,如果是找她的話,那麼當時那幾個小兵就不會放棄離開馬車了,聽到裡面是個女人,而且上面的要求又是要找個女人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是會直接進來看看這個女人的。
他們當時既然是很順利的就直接離開了的話,就說明,世家那邊,讓衆人在路上攔截一個女人的消息,還沒有送到這裡來。
或者說,已經送到這裡來了,但是因爲時間差的關係,這邊並不認爲她已經到了附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一路上的緊趕慢趕,到底還是有用的。
蒙書悅跟着惠娘往馬車走去,腦子裡就這麼一路地胡思亂想着,忽然一下,前面就出來了一個拄着柺杖的老人。
這個老人就是二人前一晚借宿的時候,將二人安排在了祠堂裡頭的老人。
這是這個村子的村正,也是這個村子裡頭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人。
這老人幾乎是直接攔到了二人的馬車前,當然,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的,很客氣地道:“二位夫人,現在天色還早,不如在小老兒的家中用了飯再走吧。不要這麼着急。”
惠娘自然是不會答應的,當場就道:“我家夫人着急,況且昨天已經是打攪老人家了,怎麼好意思還要繼續叨擾呢?”
“不打擾,不打擾的。”那村正笑眯眯地道,“小老兒家中也沒有什麼人,自己一個人吃飯多寂寞啊,況且二位夫人看這個天色,天上又是烏壓壓地一片了,過不了多久,怕是要下雨的。”
蒙書悅同惠娘一起擡頭看了看天色。
只見這個天空中,也的確是烏壓壓地,厚厚的雲層就這麼層層疊疊地堆了過來,似乎的確是很快就要再次下雨的樣子。
但是,惠娘一定要拼了命地保護蒙書悅的安全,是絕對不可能讓她留在這個一看就不安全的村子裡頭的,當下就道:“就算是要下雨了,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啊,畢竟,夫人還是着急的。”
“你們現在着急
過去也沒有用啊,那邊官道上,每一個要過去的人,都是要路引的,還要一個個地對,不知道要排隊排到什麼時候呢。”村正說着,也不管二人是不是要拒絕了,直接就伸手去牽二人的馬。
還好這兩匹馬,雖然看起來毛色都是那種非常不顯的雜色的,但是其實還是越宮景專門給蒙書悅挑出來的兩匹馬。
當做戰馬的話,可能爆發力不會很好,而且也沒怎麼見過血,到時候可能會害怕之類的。但是如果用作趕路啊,或者逃跑的話,這個馬卻是十分地好的。
腳力很足,而且耐力也十分地好,關鍵是,認人。
此刻,那個村正要去牽二人的馬。惠娘都還沒有什麼表示的,那兩匹馬就連連地後退,前蹄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打了個響鼻。
那村正被馬的反應給唬住了,下意識地就收回了手,沒有去牽。
惠娘趕緊地護着蒙書悅到了馬車的邊上,拉開門就將蒙書悅給推到了馬車上。
她也不好就這麼直接地跟這個村正撕破臉,蒙書悅一上車,她就假裝自己也做不來主的樣子,很無奈地衝着村正笑了笑,就要跟着上車。
那村正一把就抓住了車把子,道:“兩位夫人稍稍留步。”
畢竟,二人雖然現在都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個村肯定是個盜匪村,但是因爲對面沒有直接將刀子給亮出來,所以二人到也不好就這麼直接地撕破臉。
惠娘微微地彎腰,低下頭:“老人家怎麼了?”
“這位夫人,還是多歇一歇再走吧。”村正堅持道,“一個是前面要下雨,二個是你們這樣去官道,還要排隊呢,又是雨水又是排隊的,那是太折騰人了。”
“也不會啊,如果下雨的話在,在車裡不要下來就好了。”蒙書悅這會兒其實心裡已經有點着急了。
畢竟,她們只有兩個人,又不知道這個老頭兒葫蘆裡到底是賣的是個什麼藥,根本就不敢留下來。
聽到裡頭的蒙書悅的聲音,那老頭連連道:“造孽啊造孽啊。”說着,有是伸手躍躍欲試地想要去摸那匹馬,“這麼好的馬,怎麼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放在外面淋雨呢?”
“到時候給他們尋個躲雨的地方就好了。”惠娘下意識地道。
村正立刻說:“那爲何不乾脆在這裡歇一下再走呢?那片地方,大官老爺們爲了方便馬車和行人排隊,周圍的樹都砍光了,而且……”
而且?
其實一開始,這個村正說話的時候,蒙書悅和惠娘都是感覺比較驚慌的,也懶得分析他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就是想要趕緊地離開這裡。
但是現在被這個村正攔住了這麼長的時間,雖然說這個村子裡頭可能目前的確是沒有男人在,但是,如果這個村子裡頭都是盜匪的話,想要將他們留下來,那麼就算是男人們都不在,那也是有很多的辦法的。
可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一個村正攔在馬車的前面,好說歹說地只是希望她們留下來吃頓飯而已。
這個事情就變得有點微妙了。
“而且什麼?”惠
娘也是感覺到了異常,頓時就追問了一句。
“而且,兩位夫人是要去充州的吧?現在充州出了大事。”村正神神秘秘地道。
“大事?”惠娘立刻回頭看了看馬車裡面的蒙書悅。
蒙書悅也對着惠娘點了點頭。
“老人家,充州出了什麼大事了啊?”惠娘滿臉好奇地問。
“這個……具體是什麼大事,小老兒其實也是不太清楚的,但就是知道,現在的充州啊,是許進不許出的,你們別看這進去的路上那麼多的人,其實不是防着你們這些人進去,是防着裡頭的人出來呢。”
許進不許出?
如果說,官兵私-設-路-障,封鎖官道只是略微讓蒙書悅有點疑心的話,那麼現在,都出現了許進不許出這樣的情況了,那麼可想而知,現在整個充州里面大概到底是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了。
惠娘見裡面的蒙書悅遲遲沒有聲音,也知道她是在想事情,便繼續同這個村正攀談道:“老人家,我家小姐是要去尋夫的,這個許進不許出是怎麼個意思?”
“哎,就是字面的意思啊,進去是可以的,但是你進去了,你就出不來咯。”那村正嘆着氣說道,然後,人都是比較八卦的嘛,忍不住又問惠娘,“你家小姐的夫君是做什麼的?”
關於這個尋夫到底是尋的個什麼夫,其實一路上,兩人早就編造了好幾套說辭,但是因爲一直沒有遇到要用的情況,所以也還沒有說過。
兩人都沒有想到,第一次要用上這套說辭,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是個大夫。他也是跟着學醫不久的,說是要出來遊歷一段時間就回家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約定的日子都過去了好久了,但是我家官人就是怎麼都不回來。所以我纔會同小姐來尋他。”
“大夫啊……”這村正沉吟了一下,“他最後就是說,他要去充州?”
惠娘連連點頭道:“是的,我家官人原本就在書信上說,充州好似是發了水,肯定有許多人需要救治,所以就要去充州。”
“你們可有約好了的地點?”那村正又追問道。
惠娘回頭看了看馬車裡頭的蒙書悅。
蒙書悅想了想,便再次對惠娘點了點頭。
於是惠娘說:“是約在充州的州府見面的。我家官人應會在州府中的藥鋪掛個單,到時候,一問便知了。”
“既然這樣……”村正再次沉吟了一會兒,便道,“我們這個村子的附近,有一條小路,穿過後面的那個山谷,也能進入充州境內,而且可以繞開官道。如果二位夫人不嫌棄的話,那麼小老兒願意給二位夫人帶個路。”
山裡頭有另外一條小路的事情,惠娘昨日就知道了。
但是,那個車伕雖然說了有小路,可是指的方向卻不是這個村正指的方向。那個車伕說的那條小路,惠娘原本也是清楚的。但是也正是因爲她原本就知道。所以惠娘也在考慮,那條小路上是不是也有官兵的存在。
只有她一人,要護得蒙書悅的周全,實在是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