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上響起如山嶽崩塌般的炸雷之後,原本處處閉門的蜀縣,突然間從各處衝出來一羣羣手拿兵器的人,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都是周圍鄰居所相識的,比如那在縣衙門前賣燒餅的二麻子,那澡堂中的搓澡工聶大,還有那翠花樓中的龜公李二順等等。
這些都是從各處院落中衝出來的百姓,他們似乎是有組織似的朝着那號炮響起的地方奔去。
然後便是那縣衙中的張捕頭,巡檢司的趙巡檢,鹽防司的魯主簿等等,幾乎各個職能司都有人帶着自己的屬下趕了過來。
他們平時或許是政敵,或許是高高在上的官員,或許是社會最底層的小老百姓,但是現在,他們人人腰間都掛着一塊銅牌,銅牌正面有一把彎刀,若是仔細查看的話,會發現那把彎刀與劉經緯隨身攜帶的尼泊爾軍刀有着七八分相似,背後則是一個序號,看到這塊銅牌,這幫人都會互相點點頭,然後匯聚到一起。
也就頃刻間,偌大一個郡守衙門便被圍的水泄不通,這些人全都排好隊,恭敬的站在了郡守衙門前,似乎在等着某人的出現。
那負責郡守衙門守備的兵丁一見到這羣手持兵器的人,便開始緊張起來,畢竟這郡守衙門有失,他們的責任是不能推卸的,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兵丁發現,圍攏在郡守衙門前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不斷有人從外面趕來。
與蜀縣其他地方一陣喊殺聲不同,郡守衙門前雖然人數衆多,但卻是詭異的安靜,這種安靜讓兵丁們有些不知所措。
終於,郡守衙門的大門被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名中年人和一名刀筆吏,這名中年人正是蜀縣負責影子事務的大擋頭王勇,代號一五九!
那羣兵丁見王勇出來,似乎有了主心骨,郡守不在,這王勇作爲郡守別駕,乃是府中最有話語權之人,“別駕大人,您來了就好,這幫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突然圍住了郡守衙門,還請別駕大人處置。”
有那頭腦靈活的兵丁見別駕王勇出來,迅速走上前去說道,這樣一來起碼有個頂鍋的人。
那王勇點點頭,不再理會兵丁,而是朝着那羣人排列整齊的人走去,隨機掏出懷中一塊銀色令牌,說道,“某家巴郡影子大擋頭一五九號,接到零號命令,巴郡影子全面浮出,任務只有一條,務必保全巴郡百姓不受亂兵騷擾,影子辦案,諸神辟易,行動!”
“影子辦案,諸神辟易!”
“影子辦案,諸神辟易!”
“影子辦案,諸神辟易!”
……
猶如晴天一聲霹靂,那一聲聲的呼喊聲震撤了雲霄,隨機這些影子以十五人爲一組,各帶兵器朝着蜀縣各地殺去。
“哐當!”“哐當!”幾聲兵器掉地的聲音響起,那門外的守門兵士們見狀頓時便將手中武器丟在了地上,然後不斷的磕頭求饒起來,影子的名聲,雖然是身在巴郡,他們也是聽過的。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我們可沒有參與過搶掠,我們這就回家,不再當兵了。”
“王爺爺饒命啊,我那兄長此刻正在兵營,我立馬去喊他回來,求大老爺不要見怪啊!”
看着地上磕頭如搗蒜的兩人,王勇心中開心不已,等了這麼多年了,今日終於得到了浮出水面的命令,這巴郡可不是龍騰其他諸郡,由於地理原因,他們雖然滲透了進來,但是始終沒有見過朝廷對於巴郡的行動和命令,這讓他們心中憋悶已久。
他也犯不着爲這兩個小角色動用手段,只是說道,“你二人聽真,自今日之後,巴郡乃朝廷之巴郡,地方勢力必定灰飛煙滅,現在,爾等有兩件事情做,第一件,我寫書信一封,你們去往袍哥會總舵,讓他們及時穩定自己底盤的局勢,第二件,你們前往自己所熟絡的同袍家中,告訴他們家人,現在參與搶掠的兵丁,將會被朝廷視爲謀反,讓他們各自互相通告,不要自誤,待得天兵一到,他們九族齊滅!”
那兩名看門的兵丁聞言,自是磕頭領命而去,此刻蜀縣縣城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象,喊殺聲不減反增,各個小巷,各處平民住戶都響起了廝殺聲。
由於影子的加入,毫無準備的兵丁們頓時被打的措手不及,原本那些準備反抗的居民,初時因爲沒有有效的組織,只能各自爲戰,而現在,兵丁的罪行惹怒了衆人,他們從廚房中拿出菜刀,從牆角里操起出鋤頭,各種各樣的“兵器”頓時充斥街頭,跟在影子的屁股後面朝着作亂的士兵們殺去。
其實參加搶掠的士兵不多,一萬部隊中其實也就三五千人,其他人都沒參與進去,畢竟都是自己家鄉人,許多人還是麼不下相親情面,然而,他們也不會去制止,畢竟這是軍令,他們只要保住自己的家裡不受波及便了,更不會去管那閒事。
“報!啓稟將軍,蜀縣縣城中突然涌現出一股武裝力量,他們人人手持兵器,來勢兇猛,而且蜀縣居民也趁勢反抗,還請將軍示下!”蜀縣縣城之外,守備將軍大帳中,一名斥候正跪在地上跟關雲彙報着蜀縣中發生的情況。
那關雲與巫啓賢正在那閒聊,順便組織兵丁將那搶過來的物資往外運轉,突然聽到斥候的彙報,二人心中均是一驚。
“可有聽得那羣人是什麼來頭?有多少人?”關鍵時刻,巫啓賢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斥候回想了一下,抱拳說道,“啓稟將軍,我等遠遠便聽得那羣人在喊着什麼影子辦案,鬼神辟易等,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若是加上袍哥會的話,人數大約有上萬人!”
“影子?袍哥會?該死,關兄,速速收攏部隊,這些日子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劉經緯已經動手了,若是我等被那劉經緯拖住,待得錢勇的邊軍一到,我等休矣!”巫啓賢聽完斥候的話,頓時一拍手,開始往身上穿甲冑,同時對關雲說道。
關雲聽罷,也覺得有道理,反正前期準備工作這巫啓賢已經做完了,一天的搶奪,好歹也有些進項,此刻若是不離去,事後怕是走不了,頓時便匆匆拿起頭盔往帳外跑去。
就拿蜀縣來講,一天的時間,三五千士兵對蜀縣的騷擾所造成的損失便是不可估量的,他們四處縱火,搶奪,姦淫,殺人,好好一座縣城現在已經是滿目焦土,若是加上巴郡其他兩座大營所造成的損失,那麼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畢竟建好一棟房子需要話費三個月,而損毀一棟房子,大火燒一個時辰便足夠了。
劉經緯回到蜀縣,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離去之時,這座數百年沒有遭受戰火騷擾的縣城此刻已經被毀於一旦,那關雲和巫啓賢臨走之時,點燃了巴郡的幾座大庫和周邊數量衆多的民房,將那搬不走的物資和民居全部毀於一旦。
“該死,誰能告訴我,這巫啓賢和關雲帶走了多少士兵,他們的落腳之處在何處?”站在城牆之上劉經緯對着一五九大聲喊道。
一五九的右手此刻正懸在胸前,在這次反抗亂兵的爭鬥中,他砍翻兩個士兵之後,自己的胳膊上被砍了一刀。
“零號,這巫啓賢似乎早有準備,帶着關雲和一衆亂軍逃往了巴山,這巴山浩大無比,隨便撒進去這一萬多人,連泡都沒有,這裡面似乎有什麼陰謀,零號明察。”一五九回答道。
劉經緯明白,影子他們不是作戰部隊,碰到正規軍,能救下人就不錯了,殺戮不是他們的專長,既然發生了謀反,而且龍騰要迅速掌控巴郡的話,那秋後算帳是必須的了,而座這些事情的主力,則是影子。
也就是說,現在開始,影子的作用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
“龍騰動亂不久矣,若我猜的不錯,這龍騰有人在佈局了,這局棋不會僅僅限於巴郡,情況不妙啊!”劉經緯喃喃的說道。
一五九聞言,也是沉默,身爲影子的一個大擋頭,有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劉經緯的話他明白,於是說道,“零號,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龍騰動亂不遠,有時候,是要動用暴力手段的,就比如這巴郡,我相信,若是真的存在您說的那個人,那麼,那個人起勢之時,也是這巫啓賢出山之日。”
一五九說的很隱晦但是也很明白,劉經緯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心,之時來回的在城頭上踱步。
“零號,動手吧,這巫啓賢和關雲雖然走了,但是就我所知,這巴郡之中還被他埋下了很多棋子,而且那些世家這數百年的底蘊也是不敢現象的,若是零號不動手,到時候背後給龍騰來一刀子,龍騰可受不了的啊,這巴郡,乃是東進洛都的要害,退可守進可攻……”
那一五九還待再說,卻是被劉經緯打斷了,他說的不錯,此刻不能婦人之仁,與其動亂之時天下遭殃,倒不如此刻現行動手!我劉經緯背了這個罪名又如何?
“動手吧,靠那錢勇是不能成事的,這個罵名還是要我來背啊!”劉經緯下達這個命令,似乎是耗盡了全身力氣一般,揮揮手,便落寞的走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