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死了一隻小獅子。
我的心也從抽疼不已,到現在再起不了一絲波瀾。
那幾只小的出生的時間很不好,吃奶的後半期,那兩隻母獅普遍奶水不足。斷奶後,搶食又搶不過大獅子,也只有慢慢被餓死了。
我們這幾隻一歲多的,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其他書友正在看:。一個個餓得骨瘦嶙峋,目光也由初始的天真、純善到現在的嗜血、侵略。
按理說,雨季早就該到臨了。偏偏到現在還沒見一滴雨。
乾旱仍舊主宰着一切。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年邁者已經在死神面前屈服,掠食者間的血腥爭鬥也是一觸即發。
在這特殊時期,驍勇兇蠻的鬥士,獅子、鬣狗、獵豹之間早已摩擦重重,食物爭奪戰在這種摩擦間愈演愈烈。
延續生命的降水,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突然,像是聽到了萬物的祈禱,耀眼的閃電撕開了天空……這漫長的夢魘終於接近了尾聲。
“滴答……”
“嘩啦啦……”
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下雨天。但是現在,我興奮地仰頭迎接瓢潑大雨,讓它緩解我的口渴,沖刷我的身體,證明自己確實活過了殘忍的旱季。
猶如神奇的魔法,雨一停,周圍的樹木,草叢都瘋狂涌長起來,讓大地煥發出了令人心醉的綠意。一座彩虹橋架在半空中,七彩的顏色繽紛炫目,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這本該好好享受的日子,卻被兩頭凶神惡煞破壞殆盡。甚至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打鬥就已經進行到白熱化。最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這兩頭正是半年前挑戰獅父的那兩頭。
不過,經過了這半年的鍛鍊,還有乾旱的洗禮,兩頭雄獅身形更加威武雄壯,更何況他們是有備而來,比之飢餓和略顯老態的獅父,強了不是一點兩點。
再看母獅們眼中對那兩頭的隱隱滿意之情,我的心徹底沉了下來。趁着現在還有機會,我緊張地咬了咬 “活躍”的頸部,示意他趕緊和我一起逃,卻被他滿眼的驚恐,絕望所震驚。我知道,他的絕望是爲獅父而顯的。
按耐住心底的那一絲痛楚,我再次向他示意,但他還是不爲所動。
“嗵!”一聲悶響傳來。我的心也隨之升起,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臨逃最後一瞥,我看見了獅父高大的身影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眼裡滿滿的不甘,還有“活躍”奮力撲向兇手的畫面。
我要逃,逃得越遠越好!
刺眼的陽光,滿天的灰塵,還有那不知道盡頭的前方的路。
我很難受,腦海裡盡是和“活躍”在一起相處的畫面。遠處幾聲慘叫傳來,淚水滾落而下……
“吼~”這吼聲中含着母獅的怒火還有哀嘆。我知道,那個陪我玩鬧,逗我開心的兄弟再也不會出現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那麼傻兮兮的?你也才一歲大點,怎麼可能打得過那兩個健壯的雄獅,爲什麼不和我一起逃呢?
因爲他是你的父親麼,那個你最孺慕敬愛,最縱容你的父親……
只有我纔是最“理智”的,“只有”我才明白與他們的實力懸殊。心臟疼得要受不了了,眼淚也控制不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是個懦夫!
“呼哧,呼哧……”
“嗷~”遠處一聲尖叫傳來,我的心被嚇得高高懸起。瞬間就瞭解到,是有小雄獅被公獅逮到了。
怎麼辦?怎麼辦!獅子的小心臟負荷不了過大身軀的長途奔跑。再不想辦法,我一定會被抓住的。
強烈的求生**,讓我的腦袋以平時幾倍的速度高速運轉,想着平時觀察獅羣狩獵時,哪個地形比較隱蔽,。
腦中突然想到一個地方,臨時高速轉向,衝着那個“死亡之地”而去。
看着眼前的沼澤地,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邁入其中,反正最壞也不過是死了。泥漿漸漸淹沒我的頭頂。我在賭,賭雄獅的耐性,賭雄獅對沼澤的畏懼。
在我完全沒入以前,似乎看見了一頭雄獅的身影。一頭就好,另一頭應該還在爲幼獅的事和母獅們糾纏。
“1、2、3、4……60……120……240,不行了,再,再忍耐一會兒,就一會兒……”
“250、251、252……”
意識漸漸遠離……
我似乎看見了與“活躍”偷偷遠離隊伍,追捕偶然在小樹林邊瞥見的獰貓。那隻成年獰貓似乎對自己的速度很有把握,不斷逗弄着”活躍”越跑越遠,任我怎麼喊都不回頭。在獰貓閃身的瞬間,“活躍”剎車不及,一頭栽到沼澤地裡,萬幸,因爲那時個頭小,體重輕,他只費了番功夫就爬了上來。
“沼澤……沼澤!”
“不!!!”
拼着最後一口氣,我掙扎着向岸邊游去。將自己摔在地上,來不及看雄獅是否還在,就昏迷了過去。
夜色淒涼,因雨水的到來,原本因漫長的乾旱又遷徙一段距離的食草動物,食肉動物紛紛趕回家園。
而沼澤地裡的小小身影,似乎輕輕“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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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間,感覺全身都是脫力後的酸脹感。費力地張開眼睛,呆呆的感受着雨後的清新空氣。
逃過了一劫呢。可是,以後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掙扎着爬起來,迷茫的走出沼澤地。
長勢喜人的草叢,隨着夜風的吹拂輕輕搖擺着。即使繁星滿天,夜,依舊黑暗。不過黑夜特別受獅子們的鐘愛,因爲他們非凡的夜視能力,會讓獵物無所遁形。獅子對黑夜的絕對統治權,使他們擁有藐視一切的自信。
慢跑在如墨的夜色下,我調動所有感官探知周圍不明的危險,嗅着地上各種動物尿液的氣味,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行蹤。其他肉食動物還好,但我害怕在這邊緣地帶遇見鬣狗。
這種貪婪、兇殘的動物,仗着人數衆多,肆無忌憚的在草原橫行。遇到這種不屈不撓的對手,就連獅羣有時都要退讓三分。畢竟,三四隻鬣狗就足以與一頭母獅抗衡。
跑了大半夜,我終於安全遠離了那兩頭雄獅的領地。這還要“感謝”他們整夜的示威,讓我明確了自己的逃跑方向。“要不是”他們,本該因下雨而狂歡的食草動物們也不會如此安靜。
接近黎明,我已身心俱疲,只想馬上倒下。
我勉強自己打起精神,探察周圍這一片才長成的刺槐林的情況,發現並沒有獵豹棲息的身影后,才用從小鍛鍊的成果,幾個縱身,跳上一棵比較高大的樹。
畢竟我才一歲大點,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捕獵者實在太多了。所以,只有在樹上休息,才能讓我緊繃的神經得到放鬆。
我懶懶趴在尋覓好的位置,張開嘴巴愜意地打了個哈欠。瞌睡蟲不滿我的磨蹭,又派出幾隻勇士進駐我的大腦。再也支撐不住,我昏睡了過去。